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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秀秀瞧着这四个人的表情，不禁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站起来，“今儿咱就到这儿，散会啦。”
“婶子们还有小孙都辛苦了，先休息休息，距离晚饭还有几个小时，不着急。”
说完这话，韩秀秀离开小河村饭店，朝着机械厂那边走去。
今儿联谊会，厂子里没结婚的男女同志大多数都过去了。
留在厂里继续上班的，都是结了婚的人。其中徐军就是已婚人士，所以这会儿门口上班的人就有他。
“小韩，吃饭没？”
徐军主动打招呼，顺手将同事刚带回来给他的冰棍儿递给了韩秀秀。
“徐哥，你吃，我才喝了热汤，一冷一热的容易闹肚子。”
韩秀秀故意找了个理由，婉拒了冰棍儿。
徐军倒是没怀疑，冰棍儿放久了会化，他也就没跟韩秀秀客气，收回了手。
“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小韩？”
他边吃边问。
“徐哥，我想打听一下，咱们厂子每个月的福利都有些什么？”
韩秀秀笑呵呵的，又加上句，“上回厂长给了我一个咱们厂工作的机会，我领了油什么的，我是想问问，每个月都有还是怎么回事啊？”
说起这个，徐军可熟了。
他在机械厂干了十多年，这个厂子一建设，就跟着被调过来了。所以每个月发放的东西，他门儿清。
“油是一年也就一两回，毕竟那是奢侈东西。”
“一般就是发手套，干机械的，线手套必不可少。不过我知道一些女职工手套用的仔细，就留出来一些拆掉，用那线织围巾织毛衣什么的。”
“再就是蔬菜多的时候，发蔬菜，萝卜茄子土豆什么的，每个人来个二三十斤。”
“冬天发白菜多，再就是也发过罐头，八月十五过节发。”
韩秀秀都记下来，在心里盘算了盘算，问：“也就是每个月都有个标准，只要不超过那标准，发什么都成，是不？”
徐军微微蹙眉，想了想，又道：“标准不标准不清楚，反正每个月最少一个人一两块钱的东西。”
有这句话，韩秀秀心里就稳了。
她又跟徐军寒暄了会儿，便告辞离开。
重新回到饭店，韩秀秀独自去了自己的屋里，屋门一关，纸笔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放，开始写东西。
她有思路了，这思路虽说不是很清晰，但根据感觉能大差不差地捋出来。
等她将自己的想法写完之后，又蹙了蹙眉头，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思路忽然有种不卡住的感觉，韩秀秀决定出门转转，找找灵感。
她骑着女士自行车进了城，心里盘算着要用个什么东西搭配着秀我鸭一起做福利。
只有秀我鸭，看上去不够大气，赵厂长那边就算给面子答应了，她也不好意思去商量。
毕竟这东西吃着玩还行，做福利的话，指定被不少员工骂死。
如果有一样差不多的东西，搭配着一起的话，至少厂职工四千人，有两千人甚至两千五百人是需要的，她就有底气去见赵厂长谈合作。
忽然，韩秀秀眼角的余光发现前面一道身影。
她猛地转动车把，却依旧没能躲避过迎面走来的人。
那人被碰到胳膊，身子闪到一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路上被撞，他有些懵，也有些恼火。
“你好同志，对不住对不住。”韩秀秀率先开口，她刚刚心不在焉的骑车子，拐到了路左边，所以这事儿赖她。
好在那人看着年纪不算大，加上她速度不快，双方都没摔倒。
那人听见身影又是一愣，抬头看见韩秀秀诚恳道歉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
“没事，也赖我没注意路况。”他随口说了句，只是胳膊上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
“哎呀，受伤了，这是刮伤的。”韩秀秀后知后觉发现对方胳膊上染了红色，心一咯噔，不禁有些埋怨自己不小心。
那人之前也是没感觉到疼，这会儿刺痛竟然还加重了些。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剐蹭的胳膊，叹了口气。
人一倒霉啊，霉运就穿成串儿的来了。
“算了算了，我没事，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你走吧。”
那人摆摆手，准备离开。
韩秀秀却下意识拦住对方去路，此刻她仔细看了看对方的穿衣打扮。
藏蓝色工装裤，的确良白衬衫，左胸胸口别着一支钢笔，这装扮不是干部就是领导。
韩秀秀有意结交，便主动开口道：“同志，是我撞伤了你，还是带你去包扎一下吧。”
“我哥从小就教育我，要知错就改。我犯了错，应该负责。”
她坚持不肯让人家走，那人不敢在大街上跟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的，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而他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多了一丝烦躁。
路上，两个人隔着个自行车，倒是不显得尴尬。
韩秀秀还没说什么，那人的脸色又好转了不少，像是他自己在调整情绪。
紧跟着，他忽然开口，“小同志，对不住啊，我今天心情不怎么好。”
“所以态度不是很好，别介意。”
原来烦躁不是冲她啊。
而且还知道给陌生人解释自己的情况，这人很实诚那。
“同志没事没事，是我撞了你，还耽误了你的宝贵时间，该说对不住的是我。”
韩秀秀谦虚回话，顺便做了个简单自我介绍，那人也礼貌地回答她，他叫孙大斌，是毛巾厂销售部副主任。
听见毛巾厂三个字的时候，韩秀秀的眼睛都亮了。
于是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有些都是韩秀秀刻意去问的。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孙大斌的言语里透露的困境，刚好她能解决！
“孙副主任，你说你们毛巾厂的库存卖不出去，是真的吗？多少库存啊？”
孙大斌再次叹气，“真的，而且库存积压太多，两个月没发工资，有着急用钱的，就领了毛巾抵。”
“我们厂不大，上边让我们自生自灭，没人管，管也管不过来。”
他知道，像是他们那种只有十来个人的小厂子，在这四九城可是一抓一大把，发不下工资来的，一个巴掌也数不过来。
哎，都在硬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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