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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着脸没吭声。看在女儿刚刚回来的份上,他的确是什么都想满足她。
可是叶家这烂摊子,岂是随便说捡就捡的?
叶煦辰和鞑靼的关系,还未说清楚,是英雄是叛徒尚未做出决断来。
就算只说他处理夫妻关系这件事上来看,活了一辈子的老皇帝也看得出来。
叶煦辰的确不是什么良配!
作为一个男人,回来面对妻子和弟弟的奸情,不可能两个多月都不知情。
可是他早不休妻晚不休妻,非要在崇拜他的金枝玉叶回来求婚后,做出休妻的行为。
这不得不让皇帝多想啊!
如果叶煦辰真的是鞑靼的奸细,还娶了自己最爱的女儿。
而这个女儿之前还是要跟瓦剌和亲的。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就不是嫁个女儿那么简单了!
“父皇,我要嫁给叶煦辰!求您成全儿臣!”
段月英等不来皇帝的应允,便急不可待地再次请旨。
“你刚回来,还未曾去看过你母后。你母后最近伤心到病重,连床都起不来了。”
皇帝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身为父亲,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所托非人。
毕竟他之前就已经很愧对她了。
身为皇帝,他更不希望单纯的公主成为男人政治的筹码,给自己的社稷添堵。
段月英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叶煦辰却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
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间,毕竟一国之母又是段月英的母亲,已经在缠绵病榻多日了。
段月英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恋恋不舍的看心上人好几眼,这才快速向后宫跑去。
“叔嫂乱伦,玷污英雄,欺君罔上,毒害皇嗣,叶寒峥,你可认罪?”
老皇帝怒声质问,已经将案件定性了。
根本就不给叶寒峥再多说的机会。
叶寒峥重新跪倒在地,低着头并不说话。
这就是认罪了?
这么多条大罪压下来,还能活命吗?
江琯清紧张到双手用力捏着裙摆,就连手心里的药丸都越来越小。
是被汗水湿透给融化了。
其实此时叶寒峥不解释,就是认罪了。
那么也就是承认,是他逼迫江琯清乱来,把所有责任都扛下去以后。
江琯清的罪名就会小一些。
在场的还有江家人,只要他们肯求情,皇帝就一定可以放过江琯清。
她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内心却是挣扎到痛苦的。
她不能看着叶寒峥去死。
即便所有人都冷漠地对待偏执的他,她也不希望他去死的。
即便是隔着她以为的杀子之痛,她仍旧是舍不得他去死的。
所以眼看着叶寒峥不出声反驳,江琯清咕咚一声也跪在他的旁边,毫无犹豫地开口道:
“陛下圣裁!男欢女爱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更不是一个人的责任。且小叔并非真的荒诞无德之辈!否则也不会在臣妻守孝期满,且呈现后才诉说真情。”
江琯清知道自己不应该跟皇帝谈感情。
毕竟能作为一国之君的人,又怎会拘泥于一段感情呢!
甚至就连死里逃生回来的亲生女儿,都没用感情束缚住皇帝,让他允许给她和叶煦辰赐婚的事情。
她也知道自己这一刻跪下来,将责任揽了一半过来有些傻。
可她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叶寒峥去死。
能为他开脱一些罪责,便得出口语去说。
否则……她这一生都将不安。
更何况,她虽总是喜欢把他强迫了自己挂在嘴边。
可是作为当事人,江琯清十分清楚,她是喜欢叶寒峥的。
无论是他努力完美的身材,还是那些花样手段,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极致的诱惑。
她是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的。
她不能拿这些事当作借口,看着叶寒峥背着黑锅被处死。
“江濯!这就是你们百年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女儿?简直无耻,淫乱,下流至极!”
皇帝被江琯清的话气得倒仰,指着江御史的鼻尖就怒骂。
江御史被皇帝吓得一哆嗦,赶快跪倒在地,这一刻是相当后悔。
自己当初为啥就没同意断亲呢?
这丫头是真的会惹祸,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甚至连天子之威,她都完全不放在心上啊!
“陛下息怒,是老臣教女无方!”
可是他除了认罪之外,根本什么话都解释不了。
他能说什么?
说女儿说得没错,这就是事实?
还是说,女儿做得错,就是江家门风有问题?
亏他还是纠察百官的御史,到头来自家乱成一锅粥,明日还指不定要让同僚怎么笑话他呢!
“这与江御史没有任何关系!”
江琯清今天倒是豁出去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
无论从前怎么赌气,可江家到底是自己血脉至亲的家人。
她自己选择了一条绝路,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男人。
那就只能自己去承担责任。
所以到了这一刻,江琯清也不再怯懦,直截了当地与皇帝道:
“臣妻早在出嫁殉葬的夜晚,就已经跟江家断绝关系。这三年半以来,臣妻都与江家没有半点联系。所做之事都是自愿的,与江家所有人都没有关系。”
乱伦加上倒反天罡与生身父母断绝关系。
江琯清可以说是能把女子所犯下的所有大罪,通通都做了一遍。
皇帝拧眉看着她的表情,简直像是看到了为祸天下的顽毒,杀之而后快的眼神狠戾。
江琯清却根本已经不再害怕了。
她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
雪白的掌心摊开后,已经被染成褐色,内深外浅的圆圈不规则,却也能看到最里面的药渣。
叶寒峥好看的眉头紧拧,的确没想到,他留给她的最后一条路,居然就这样被自己断了。
他猛然抬头看向嫂嫂,却发现江琯清温婉美艳的脸上,皆是一片平静和决绝。
“既然这天下对女子不公,从未有人真心地在乎过我的处境。那我又何惧天下人的眼光呢!”
“是!是我守不住寂寞,勾引了俊俏风流的小叔。是我歹毒阴险,害了即将回家的夫君也饶不了已经远嫁和亲的十九公主。”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皇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这世上就从未有过真心爱我之人,我对这世界又哪里来的留恋?”
江琯清看得出来,皇帝要杀她敬天下。
临死之前,她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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