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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血腥味充斥满了裴念生的鼻腔,滚烫的鲜血让他有种在吞咽岩浆火焰般的感觉。仿佛口腔和食道都已经被灼伤。
裴念生下意识地想要将灶神的独眼吐出来,可是那独眼一进入他的口腔,就瞬间消失,进入到了他的身体中。
裴念生睁大了眼睛。
食为天满脸的血液哈哈大笑,身体向后倾倒,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笑声停止,食为天虚弱地喘着粗气。
“小鬼,成全你是本座报答朱雀的恩情,可是你算计本座的事情,本座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忘记,这是本座的回礼,死了可不要怪我!”
“你……”裴念生刚想说什么,却发现食为天已经没有了声息,他已经死了。
一代灶神,活了上千年的古老修士,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了。
脆弱得好像凡人。
原来在死亡面前,仙修与凡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啊!”
脸上传来的剧痛,阻止了裴念生继续的胡思乱想。
左眼的下方脸庞,皮肤开始撕裂,鲜血滚滚流出。
“该死!”裴念生一把捂住脸庞。
仙骸驾驭的方法之一,就是直接吞噬仙骸,但是这种办法,无法控制仙骸在身体上生长的部位。
不过现在看来,这只灶神的独眼要长在自己的左脸颊上。
位置说不上好坏,但也算是在裴念生能够接受的范围。
只不过,随着灶神的陨落,灶神的狱场开始解除,很快,他就要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驾驭仙骸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驾驭仙骸,裴念生无法肯定会不会有人趁机对他落井下石。
毕竟,仙骸本身就是宝物。
这里死了这么多的修士,就连二三品强者的遗体都有不少。
可以想象,这将引来多少人为之疯狂。
神影留刻,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能力接触学习的,只能成为散修,那将意味着高到不可思议的死亡率。
但如果有一具三品甚至二品强者的尸体,那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将近半个神影留刻。
无论是自己冒险使用,还是留给自己的子孙,陆续驾驭尸体上的仙骸,未来至少三品,二品之前,将不用承担散修那般高的风险。
甚至于完全可以凭借尸体上留下的仙骸,完美复刻,形成一个庞大的修仙家族甚至是宗门。
就是裴念生都有些心动。
裴念生看了一眼灶神残破的躯体,仙骸已经不完整,价值大打折扣。
叹息一声,裴念生没有去动这些尸体。
这些遗骸,对于他的子孙可能会有帮助,但是对于他来说,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必须要尽快掩盖踪迹。”
裴念生四处搜寻,目光停留在已经倒塌的主殿。
那里有一个洞窟,正是先前秦天罡摄取神影留刻留下的痕迹。
裴念生没有犹豫,快步跑过去,直接跳了下去。
手掌按在地面上,扭曲神通发动。
整个大殿再次崩塌,将他彻底掩埋在了地底。
然后在身边绘制蜃境符箓,掩盖自己的气息。
裴念生这才长舒一口气。
外边这么多的仙修尸体,那才是最直观,最容易获得的宝物,也是争夺的焦点,没有人会放着仙修的尸体不去抢,跑过来挖掘废墟。
等尸体被抢得差不多了,想来雀尸也该带着朝廷的大军赶来,到时候自己才算是安全了。
刚刚放松下来,脸颊上的剧痛,就让裴念生痛得在狭小的空间中打滚。
身体撞在废墟残骸上,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噗嗤!”一声。
脸颊彻底撕开一条血肉缝隙。
一只猩红的独眼突然生长出来,瞳孔在眼眶中不受裴念生控制地疯狂转圈。
独眼的视角出现在裴念生的脑海之中。
通过灶神独眼,他发现通过这只眼睛看到的世界竟然无比的离奇。
整个世界都有一种扭曲的不真实感觉,周围弥漫着血一般的红色雾气,周围漆黑的环境并不能阻止他的视线,将周围的环境尽收眼中。
而这只眼睛所具有的神通,也浮现在了裴念生的脑海中。
“神通,荧惑守身。可与荧惑星产生联系,以灾劫之力庇护自己,任何想要伤害自己的人,都会沾染荧惑之力,从此劫难重重。”
“神通,灶火。万物皆为食材,可烹煮万物。灶火无法燃烧敌人,却可以炙烤敌人,将敌人化作食材。”
“神通,食毒。可以让任何菜肴变成美味的剧毒,以极致的美味为每位食客送葬。”
除了三个神通之外,还有灶神独眼的独特能力,那就是可以通过灶神独眼,看到世界中的灾劫之气,从而避死向生,也能依靠这个能力,找到灾劫之气浓郁的地方,吸收灾劫灵气进行修行。
“难怪没有看到灶神使用这只眼睛的能力斗法厮杀,灶神独眼并不适合正面厮杀。不过,灶神独眼荧惑守身的能力,或许就是那些二三品大能如此轻易陨落的原因,否则这种等级的高手,哪里是这么容易陨落。”
刚想到这里,裴念生就惨叫一声。
精神彻底陷入了混乱。
灶神独眼中的邪祟意志侵蚀他的灵魂。
体内五方太岁瞬间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的身体中不断游动。
健硕的身体表面下,一个个凸起的不规则肉球滚动着。
宛若细线般的触手,在体内穿行,扑向灶神独眼。
这是五方太岁感受到了灶神独眼精神意志后,自发护主,要压制灶神独眼的邪祟意志,清除精神污染。
可是,五方太岁刚刚对灶神独眼展开攻击,讹兽之舌于螣蛇翅,却也在同一时刻挣脱了五方太岁的压制。
“痛苦吗?难受吗?你不过一个区区的凡人,却想要驾驭仙神的力量,难道你不觉得自己不自量力吗?”
浑浑噩噩中,裴念生的心灵深处响起了一道阴冷的声音。
“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你就是我,我们就是彼此。放弃吧,把一切都交给我,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这道声音充满了蛊惑,让裴念生有一种无比信任对方的感觉。
仿佛,声音的主人,说的就是实话,他是真心为了自己好,为了自己考虑。
声音不断响起,各种充满了蛊惑和无比让人信服的话语,让裴念生的精神意志开始瓦解,想要不顾一切,放弃所有,将自己交给对方的冲动。
可是,心灵深处的自己,也在不断告诉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么自己就彻底死去了。
可是,裴念生的抵抗越来越弱。
就如同,明明知道,困难需要毅力去克服,懒惰和享受会消磨人的意志,权利和对财富的贪欲会让人走向灭亡。
可知道是一回事,却无法抵抗。
总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选择退缩,停止奋斗去享受片刻,懒惰与享受带来的欢愉,去追求没有尽头的权利和财富。
这时候的裴念生就是如此。
就在裴念生准备彻底放弃,将一切都交给对方的时候。
一声不敢的怒吼在他的心灵深处响起。
“不,混蛋……”
不等裴念生反应过来。
他就忘记了一切。
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山林间的一块巨石上。
身边放着的是自己的弓箭和猎物。
裴念生恍惚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裴念生看了看天色,发现太阳即将西落。
“糟糕,得快点回去,否则爹娘还担心了。”
说着,裴念生提起弓箭和猎物,如同一个猎豹一般,飞快在山林中奔跑着,崎岖的山路如履平地。
很快,裴念生就回到了家中。
爹娘已经将饭食准备好。
裴念生看着自己爹娘苍老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傻孩子,哭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爹,我去剁了那个混蛋!”
老爹看到儿子哭了,以为被别人欺负了,拎起裴念生打猎的短刀,就嚷嚷着找人拼命。
结果,反手就被自己的娘亲骂得狗血喷头。
一老一少悻悻地乖巧吃饭。
日子一天天过去,裴念生的年纪也大了,父母也开始为他张罗亲事。
听说是隔壁村一个叫苏苏的姑娘,十分能干。
裴念生只是可惜,自己以前没有注意过,那个姑娘叫苏苏,让两人拜天地了,裴念生都没有看见苏苏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对方是个漂亮姑娘,还是丑姑娘。
在村民们热热闹闹,闹了洞房,裴念生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了婚床上。
谢天谢地,他们这些穷苦百姓买不起太多的酒,要不然自己今晚就别想洞房花烛了。
看着红盖头,裴念生紧张的手里全是汗水,将盖头掀开。
裴念生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的婆娘,算不上好看,但也不丑。
对比裴家村里的大媳妇小媳妇,也能排在中上等。
轻轻握起对方的手,手掌有些粗糙,长满了老茧,裴念生并不在意。
农家姑娘,怎么可能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有些老茧太正常不过。
“相公!”
裴念生嘿嘿傻笑,看着苏苏的脸,说道:“娘子,时辰不早了。”
苏苏红着脸,将头埋进高耸的胸脯。
“蜡烛!”
裴念生立刻猴急地吹灭了蜡烛,就向着苏苏扑了过去。
许久,一切风平浪静。
“相公!”
“怎么了,娘子。”
“你是不是以前那个啥过……”
“为什么这么问,没有的事……”裴念生赶忙否认,他一个穷猎户,哪里有钱去干那种事。
“可你,好会啊……”
裴念生:……
幸福的日子总是很快,春去秋来,裴念生发现山中的猎物开始多了起来,每天几乎从来不会空手而回。
靠着猎物,家中的日子也渐渐红火起来。
苏苏的肚子也大了起来。
在年底第一场大雪落下的时刻,他与苏苏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了。
裴念生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初为人父让他无比的紧张,不知所措的样子引来了同村村民们的调笑。
裴家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村子,都是同姓同族,皆为亲戚。
新生儿的降生,在裴家村绝对是一件大事。
早早的就围满了人,等待着新生儿的降生。
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被端了进去,又被端了出来。
村中有孩子的男人宽慰着裴念生,让他放心。
就在裴念生感觉自己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一声声惨叫从房间中传来出来。
接着,房门被撞开,稳婆和村中帮忙打下手的妇女们,一边疯狂嚎叫,一边满脸惊恐地冲了出来。
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可不等裴念生等人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条条触手就从房间中飞射而出来,如同一杆杆长枪,将刚刚逃出房门的稳婆和妇女们,扎个透心凉。
血红色的触手还不断蠕动着。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疯了。
男人们抄起板凳,镰刀,棍棒,就向着房间冲去。
他们知道,裴念生家里,这是闹了邪祟。
裴念生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他不知道,自己的娘子生产,怎么会闹起了邪祟。
那么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娘子呢。
想到这里,裴念生突然惊醒。
他冲入厨房,拿着自己打猎用的短刀,刚出门,就愕然呆立当场。
此刻,院子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一条血肉触手扎穿了心脏,尸体被高高举起,摇摇摆摆。
“不……”
裴念生几近崩溃。
他目光扫视,竟然看见自己的爹娘也是如此。
“啊!”裴念生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挥舞着短刀冲向产房。
一刀又一刀地挥斩,将一根根血肉触手斩断。
尸体一具具坠落。
满身鲜血的裴念生冲入产房,他彻底疯了,明知道这是取死之道,但他也要知道,害了他们全村的邪祟到底是谁。
可是当他冲入产房,看见的就是全身四分五裂的妻子,和坐在碎尸中的一个血肉怪物。
“我要杀了你!”
裴念生双目充血,他忘记了恐惧,挥刀便向着产床上的怪物砍去。
可是,当刀即将落下时,裴念生却停止了动作。
因为那个怪物抬起了头,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怪物裂开嘴角,用嘶哑却和裴念生一模一样的声音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确定你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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