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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城的百姓高兴的来,高兴的走。对于金凤一家的结局,没有人关心,现在他们知道的是,春潮城将有大事发生。
唯恐天下不乱的,并不是只有裴念生一人。
事实上,裴念生早就发现,金帐的百姓心中都被压着一团火。
全民仙修听起来很美好,地上仙国,人人都是仙修,都有神鬼莫测的能力。
可是,驾驭仙骸之后,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除了高歌猛进,让自己的修为不断拔高的同时,强大自身的灵魂,战胜仙骸内的邪祟灵魂,方才能够长生久世。
可修行资源就这么多,高压统治下,普通的百姓很难获得足够让自己晋升的资源。
所以,金帐的朝廷压榨野外的蛮族野人部落,权贵压榨普通的百姓,普通的金帐百姓压榨更低阶级的大夏遗民。
树百年来,都是如此。
裴念生知道春潮城以勇武著称于世,但是他却看到,这份勇武的根本,是大夏遗民对现有生活不公的愤懑。
他们太需要一场极尽癫狂的放纵和发泄。
即便他们自己无法亲自去发泄,看到同胞发泄也是好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裴念生,想要看一看,几百年了,大夏遗民是否终于等到了崛起的契机。
可是,他们很快失望。
因为自从刑部审案之后的几天,裴念生整天都待在自己的下榻之处,没有半点动静。
雷明珠等人全被派出去,推行牢狱改革,捞银子捞得不亦乐乎。
裴念生这种近乎认怂的样子,就连广萨千机都开始狐疑裴念生是否变了性子,这不像他。
一个敢和都城权贵,甚至公侯为敌的疯子,会忌惮一座城池内的驻军。
广萨千机打死都不信。
所以,他来找裴念生,准备好好问清楚。
感觉到广萨千机故意释放的一丝轻微的修为波动。
裴念生从修炼中醒来。
“前辈不去盯着下面的人,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广萨千机虽然主要职责是保护裴念生的安全,但是双方都知道,广萨千机就是汗王的眼线,专门来盯银子的,防止裴念生过分贪婪。
广萨千机笑道:“你知道我来干什么?我恨好奇,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等啊!”
“嗯?什么?”
“我说等!”
裴念生再次重申。
“等什么?难道你还有援兵?”广萨千机一脸的茫然。
裴念生笑道:“当然是等震江军放松的时候。最近震江军是不是一直都是严阵以待,等着我上门,好削我的面子?”
听到裴念生这话,广萨千机哑然一笑。
原来疯子一般的裴念生还是有理智可言的。
广萨千机放下心来,说道:“确实,最近震江军开始实行军演,停止了休沐,全都龟缩在军营中,估计就是害怕你拿军营里的人没办法,去找运营外的散兵游勇撒气。”
“他们也太小瞧我了!”裴念生不屑一笑。
“这震江军的话事人,太过有些小家子气。”
“怎么说?”
“如果我是震江军的统帅,非但不会让士兵全都龟缩在军营之中,反而会放任他们在城中行走,就等着被人找事,到时候占着理,大军压境,逼迫放人。”
广萨千机闻言,哈哈一笑。
“为了你,震江军的统帅可不会犯傻。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如果这么做,固然能够削了你的面皮,让你再也无颜留在这里,但是他也会被春潮城六部官员齐齐弹劾,丢官罢爵都是小事,更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裴念生懒得和广萨千机一个政治白痴废话。
如果是往常,震江军统帅这么做,定然要被汗王问罪。
可现在,是金帐蛮人与大夏遗民政治权利斗争,如果金帐朝廷内的蛮人贵族不保他,以后谁还敢维护金帐蛮人的贵族特权。
这是阶级种族的斗争,就是汗王都得退避三舍,视而不见。
又闲聊了一会儿,广萨千机就离开了。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放下心来。
裴念生当然还会对震江军出手,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只要不是现在,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广萨千机虽然是裴念生这方的人,但他首先是个金帐蛮人,是金帐贵族。
无论他承认还是否认,维护金帐蛮人贵族的特权,已经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会下意识地去做。
看着广萨千机消失,裴念生暗自摇头。
如果仅仅只是拿那几个犯事的震江军军卒,广萨千机肯定是会愿意帮自己的,但是如果是掀起春潮城大夏遗民和金帐蛮人的战争,广萨千机或许碍于汗王的命令不对自己出手,但是绝对不会帮自己。
所以,裴念生说了谎,说了半个谎言。
他是在等。
但是等的却不是震江军放松警惕,而是在等人。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就是政治制度相对健全,普通百姓都是凡人,有着仙修坐镇的大殷,反叛组织都是屡禁不止,杀之不尽。
裴念生不相信,金帐就没有。
大夏遗民在金帐数百年间,受了太多的压迫和苦楚,怎么可能没有反抗组织。
所以他在等,等这些人来上门。
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反叛组织的人,不全都是只知道喊打喊杀的莽夫,事实上,这些人都是人精。
懂得审时度势,懂得隐藏与伪装。
更懂得,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
金凤夫妇儿子的案子,很显然就是一个非常适合点燃大夏遗民心中反抗火焰种子的机会。
所以,裴念生不相信他们不心动。
至于等多久,裴念生并不在乎,他并不缺时间,就算那些人真的害怕暴露,没有现身,裴念生也不怕,反正他又没有什么损失。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春潮城中对裴念生的口风又变了。
从猜测裴念生如何出手和震江军掰腕子,变成了裴念生胆小如鼠,不敢触震江军的眉头。
到底这金帐是金帐蛮人的金帐,而不是他们大夏遗民的金帐。
说不上多失望,毕竟他们已经失望很多次了。
裴念生也不在乎。
六部官员对因此,对裴念生的热情少了许多。
就连孙道明也不再现身。
那日大堂之上,裴念生牛皮吹得有多大,现在对他就有多失望。
又过了几日,震江军军演结束,大街上又能够看到休沐的震江军士兵,走路拽地如同一排王八,更加的嚣张跋扈。
深夜子时。
闭目沉睡的裴念生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桌子上燃烧的蜡烛。
裴念生很确定,自己在睡前吹灭了蜡烛。
“砰!”的一声,窗户被吹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窗外传来。
“终于来了!”
裴念生心道。
他穿上鞋子,披上外袍,走出院子。
发现守卫已经依靠在墙上,睡得如同死猪。
突然,一盏灯火在前方燃起。
一根蜡烛凭空漂浮在半空,轻轻摇晃,如同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举着。
蜡烛大幅度晃动两下,就向着宅邸外飞去。
裴念生知道,这是在让他跟上。
他也不害怕,径直跟了上去。
出了宅子,裴念生跟着蜡烛,一路来到了一条河边,周围死寂一片,只有河上的一座小桥上,灯火大亮。
一个妙龄女子背对着裴念生,轻轻捋着头发,好似对镜梳妆。
桥上的扶手上,皆竖立着一根根蜡烛,在风中依旧灯火如旧,连摇动都没有。
裴念生走上桥,距离那女子一丈处停下了脚步。
“姑娘深夜引我来此,所谓何事?”
“呵呵呵,钦差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如果大人不知道小女子请您前来,所谓何事,又岂会独自一人前来。”
“我说是吗?”
女子转过身来,看向裴念生。
顿时,裴念生一脸愕然。
只见身前女子,竟然是个纸人。
五官不见凸起,只以笔墨画就,脸颊两团刺目的殷红,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诡异莫名。
裴念生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当看到一盏灯笼漂浮在她的身侧,裴念生愕然叫出声来。
“灯儿神!”
纸人女子脑袋抬起,一双被画出的眼睛看向裴念生,虽然表情死板,但裴念生还是能够感觉出对方此刻的诧异。
“钦差大人果然非常人,竟然知道我灯儿神教。”
裴念生想了想,哑然失笑。
灯儿神教一项在大殷活动,但是他却忘了,灯儿神教乃是前朝大夏皇族创立,意图推翻大殷朝,重建大夏王朝。
而金帐国内,大夏遗民经过数百年的繁衍,人口众多,正是灯儿神教得天独厚的发展根据地。
灯儿神教的敌人是大殷王朝,金帐王朝自然和乐意看到灯儿神教做大。
所以,灯儿神教出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裴念生瞥了一眼纸人身旁的灯笼,他知道这灯笼能够放出神光,可定人神魂,恐怖异常。
他收回视线,淡淡说道:“在大殷,和几位同伴有幸与贵教一个纸人斗过法。”
听到这话,纸人女子点了点头,说道:“难怪,听说钦差大人在大殷,是仙官,与我灯儿神教教众交过手,也是正常。”
“不过如此也好,你既然知道我灯儿神教,自然知道我灯儿神教的实力,这样谈起事情来就方便多了,也省了我展示一些手段。”
“能不动手最好!”裴念生淡淡说道。
“毕竟打赢了,我能得到的也就是一堆废纸,打输了更是赔到底掉。”
“哈哈哈……”纸人女子大笑。
“明人不说暗话,钦差大人既然已经猜到我来找你的目的,那么就来说说合作的事情吧!”
裴念生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先不急,咱们先说说,我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纸人女子沉寂少许,说道:“你的修行之路,并非神影留刻,更不是我灯儿神教的神影留刻,所以在修行之路上,我没法给予你什么帮助,不过……”
纸人女子停顿少许,接着说道:“不过,天下都说,散修是一条不归路,是一条绝路,这句话是对的,但也是错的。我教可以给你一条指引,两个秘密,让你的修行路不再是绝路。”
裴念生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是意外之喜。
其实裴念生最开始想要的,是一个自己适合的仙骸。
毕竟他即将走到现有仙骸能够走到的修行尽头,需要驾驭第三个仙骸。
但那个仙骸,是以广萨千机的修行理论为基础的,并没有前人的成就作为借鉴,未来是否是绝路,依旧不可预知。
而现在,有了新契机,裴念生当然立刻舍弃要仙骸,而是选择秘密。
“可以,但是我需要先拿到报酬!”
“可以!”纸人女子非常痛快。
裴念生惊讶问道:“你就不怕我反悔?”
纸人女子笑道:“这世上,还没有人可以不付代价从我灯儿神教拿走东西的。你不行,大殷王朝也不行。”
裴念生点了点,没有去和纸人女子争辩什么,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大殷灭了大夏,取而代之,同样的也让灯儿神教建立,这么多年,灯儿神教在大殷闹出的祸事,大殷付出的代价简直不可想象。
“第一,你虽然是散修,想不让自己的修行路成为绝路,就要寻找到你适合的神影留刻,如果这个人间没有,那么一个地方一定有,就是要看你敢不敢去。”
“哪里?”裴念生立刻问道。
纸人女子指了指天上,笑道:“天门之内,古天庭。在那里,有无数的神影,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你的机缘了。”
裴念生目光沉了下去,说道:“这算不上秘密。”
“这当然不是秘密,我所说的秘密是,天门之内,有神影,但是没有神影留刻,当你找到适合你的神影之时,想要带出神影留刻,你需要一个势力的帮助,只有得到他们的帮助,你才能制作出神影留刻,并将之带回。”
裴念生闻言,立刻呼吸有些急促。
这果然是他不知晓的事情。
“哪个势力?”
“东皇御史台。”
裴念生的呼吸一窒,又是东皇御史台,为什么,就是因为东皇御史台的前身是源自古天庭东皇座下?
“东皇御史台有一神通法门,名叫《神影摹刻法》,其实你也见识过。我知道你身边的东方清云就是东皇御史台的修士。”
“我见过?”裴念生灵机一动。
“史书?”
“不错,东皇御史台的修士,能够从史书中召唤出历史中某一时刻的人或物来帮助自己作战,其实就是神影摹刻法的一种运用。他们并不是从历史长河中将某个人拉出来,而是将某一时刻的人物摹刻在史书上,当需要使用时在将神影具现。”
裴念生深吸一口气,觉得理应如此。
从历史长河中拉出人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这种大神通不该是东方清云这种修为的人能够做到的。
裴念生甚至怀疑,就连传说中古天庭的天帝也做不到。
同时,心中欢喜。
现在东方清云就在自己身边,自己总有机会从他那里弄到想要的东西。
“那么第二个秘密呢?”
“第二个秘密是。”
纸人女子轻笑一声,淡淡说道:“只有神影留刻,并按照神影留刻修行,其实也是一条绝路。”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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