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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道明心中微惊。春潮城距离都城并不算近,加上金帐国内城池之间几乎没有太多的交流,商业又极为落后,对于裴念生的崛起,春潮城上下知道的并不太多。
他们对裴念生如此热情,不过是因为裴念生是极少有的,大殷仙修做钦差。
让他们看到了金帐汗国对大夏遗民进一步的,政治上的放松。
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够更进一步,在金帐有更多的话语权。
在金帐几百年的生活,他们只是与金帐汗国的蛮人,肤色,发色,一些习俗不同,其他的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对金帐的认同感也极强。
当看到他们能够更加融入到这个国家,自然欢欣雀跃,对裴念生更为热情。
如果能够和这位朝中红人建立良好的关系,甚至成为自己人,那就更好不过了。
不过,如果孙道明知道裴念生在都城干的事情,一定会有多远离多远。
“大人心中已有了定计,有法子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裴念生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他当然没有什么计划,也不屑去谋算什么计划。
这些金帐贵族对以前崛起的大夏遗民和大殷仙修的谋算能够有效果,那是因为这些人是想要在金帐安定下来,长远发展。
可是裴念生不同。
他所求的是仙路上的更进一步,简单的来说,裴念生在金帐并不求长远,只求一时。
所以,裴念生才会答应司徒南风成为大殷在金帐的耳目。
裴念生不怕事,因为事情越大,才能够让局势越混乱。
局势越发的混乱,天下才会增加无法料定的变数和祸乱。
这样,才能让他的修行更加顺畅,速度更快。
别看螣蛇翅的核心神通,裴念生用的最多的就是蜃境和扭曲。
可是最为强悍的,其实是荧惑。
一个能够让濒死状态的古神,都能够影响到的神通,怎么可能不强。
虽然不通过祸乱来汲取灵气,裴念生同样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吸收灵气提升修为。
但是,就如同水法神通在水中威力会暴增。
在一个混乱,灾难频发,祸乱不止的环境,荧惑的威力同样也会暴增。
所以,这些金帐贵族对他的谋算,不但不会让裴念生头疼,反而正中裴念生的下怀。
不是想闹事吗?裴念生还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孙大人,秉公执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最后,裴念生给了孙道明一个明确的答复,让孙道明吃了一个定心丸。
“既然裴大人心中有了定数,那下官就明白了。案件将会在三天之后开始,到时候下官会让人请大人前往观审。”
说完,孙道明就告辞离开。
裴念生也继续醉心修炼。
如今他有了两件祟器,数件趁手的法器,在任何一个仙修面前,都可以称阔绰,所以修行之事,成为了他的重中之重。
修行无岁月。
三日转瞬即过。
裴念生身为钦差,该有的排场自然要有的。
所以裴念生把广萨千机和东方清云都带上了。
而雷明珠,夏延庭则负责继续对牢狱进行改革,其实就是用刑,收银子。
追风拓则兴高采烈地跟在裴念生后面,前往了刑部大堂。
到了地方,裴念生发现,努尔尼竟然也来了,还带来了数位面生的金帐蛮人,他们坐在左侧,趾高气扬。
看的裴念生就是一乐。
金帐许多文化习惯都是学自大殷,也有了左尊右卑的理念。
努尔尼这般做派,分明就是告诉裴念生,你就是个卑贱之人。
“裴大人来得正好,看,椅子本官都已经帮裴大人准备好了。”
孙道明脑门生汗,不知所措。
裴念生给了孙道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转头看向广萨千机,笑道:“前辈,有人让你坐右边。”
广萨千机一脸无奈,他看向努尔尼,喝道:“钦差代汗王巡视天下,所到之处,如汗王亲临,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让钦差坐右边。滚开!”
听到广萨千机的话,努尔尼等人怒目而视。
只是广萨千机也是金帐蛮人,他们倒也没有失去理智。
“呵,什么时候我们金帐蛮人出了你这么一个给外人当狗的……”
“啪!”的一声,一个漂亮的巴掌结束了那人的话。
广萨千机一个巴掌过后,顺势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
恐怖的修为爆发出来,压迫的那人脸红脖子粗,一脸惊恐得看着广萨千机。
努尔尼猛地站起,倒吸一口冷气。
“四品仙修。”
裴念生轻咳一声,笑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金帐护国供奉,广萨千机前辈,乃是奉了汗王的旨意,保护我这一路的安全。”
努尔尼脸色大变,对着广萨千机就是一拜。
广萨千机这个名字,在大殷可是如雷贯耳,真正的修行天才,自创修行理论,差点就在神影留刻外,重开一条新的修行路。
“不知前辈仙颜,我等是无心冒犯,还请前辈看在我们都是九黎之民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
努尔尼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跋扈,恭顺地行礼请罪。
广萨千机冷哼一声,像是丢垃圾一般,将让人丢了出去。
人还没有摔在地上,人已经瞬间衰老的三十多岁,变成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头发花白,皮肤松弛。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看人没死,努尔尼这才长舒一口气,连连道谢。
然后招呼着其他金帐贵族将左边的椅子让了出来。
孙道明眼中异彩连连,看裴念生犹如再看一件稀世珍宝。
连护国供奉都从宫中出来,保护裴念生的安全,可见裴念生在汗王心中的地位。
这可是红人,是大腿,必须抱紧。
裴念生招呼着广萨千机与东方清云落座,然后说道:“孙大人,我们只是观审,你就当我们不存在,只要秉公审理即可。”
孙道明心中欢喜异常,笑颜如花地连连称是。
孙道明回到位子上,惊堂木一拍,就开始传唤原告苦主。
早就等候多时的苦主就上了大堂。
正是前几日在酒楼外,拦驾告状的金凤,李瑶夫妇。
“你们有何冤屈,要状告何人,一一诉说。今日有朝廷钦差和兵部一众官员在此观审,本官定然秉公审理。”
“慢着!”
就在这时,努尔尼突然打断。
孙道明眉头一皱。
他知道努尔尼今天肯定想要搞事情,但是没有想到,案件还没有开始审理,他就这么着急地出来搅局。
“努尔尼大人,今日是我刑部审案,虽然你们是观审,但是还请不要随意打断案件进程。”
努尔尼不以为意,笑道:“这件案子影响巨大,春潮城上下多少老百姓的眼睛在看着这件事案子,如果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审理,难免会落人口实,让老百姓说咱们官官相护。”
刑部审理可没有百姓观看的传统,孙道明下意识就要拒绝,反正这件事就算闹到朝廷里,也没人能够拿这件事攻讦他。
不过,还不等孙道明拒绝,裴念生也笑着说道:“我觉得努尔尼大人说得对,孙大人,不如打开刑部大门,让百姓进来观审又何妨。”
见裴念生也这么说了,孙道明虽然心中暗自焦急,可是却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裴先生诉说其中利弊。
只能叹息一声,说道:“既然两位大人都是这个意思,那本官今天就破例,让百姓也进来观审。”
说着,孙道明就让衙役去打开刑部大门,从街上随便请进来几个人看看。
反正刑部周围,不像户部衙门,百姓并不多,就算有路过的,人也不多。
可是谁知道,大门一开,门外乌央央的都是人,看穿着都是普通百姓。
大夏遗民有之,金帐蛮人也有之,开门的衙役头皮都麻了。
这恐怕有不下数百人,而且街头转角后面还看不到,恐怕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没法子,衙役只能硬着头皮将孙道明的命令传了出去。
顿时,百姓们就挤进了刑部大门,守门的侍卫也麻了,大声呵斥,严禁他们拥挤。
孙道明看着大堂外挤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的百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努尔尼。
如果不是提前安排,哪个百姓敢在刑部外面聚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孙道明开始审理,观看的百姓也在衙役的呵斥声中,屏气凝神,不敢喧哗。
金凤倒背如流的将冤情诉说了一通。
孙道明叹息一声,传唤了背麟军中,与金恒同一只船的士兵前来问话。
几个士兵代表上了大堂,一五一十得将案发经过说了一遍。
顿时,百姓听到这件事的详尾,义愤填膺,纷纷叫嚷着严惩凶手。
倒是许多金帐蛮人百姓脸色不好看。
因为金帐蛮人想来崇尚勇武,在他们看来,想要仙骸,就应该堂堂正正的和游江下的龙气水族妖祟搏杀,而不是趁火打劫。
就算是趁火打劫,也应该以武力征服,而不是以势压人,逼迫背麟军战船上的军卒不敢还手,更是一群人虐杀金恒。
努尔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站起来帮助金凤大声斥责震江军的那些个败类,坏了他们金帐蛮人的声誉,让孙道明一定要将那几个犯事的军卒明正法典。
顿时让努尔尼在百姓心中,赢得了许多美誉。
裴念生笑着看戏。
孙道明如坐火盆,恨不得转身就逃。
无奈之下,只能下了手令,让衙役前往震江军拿人。
不过,为了名声,孙道明平易近人地让金凤扶起站起来,暂时不用跪着。
衙役去得快,回来的更快。
只不过带回来的并不是那些犯事的军卒,而是震江军的一个将军。
他趾高气扬,带着一队震江军士兵,在密集的百姓队伍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丈许宽的道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堂之中。
孙道明看到这人,脸色就非常难看。
“震江军军法司掌律,索额斯见过诸位大人。”
“索额斯将军,本官让人到贵军,是要传唤犯案的军卒,可不是让将军你来大堂。敢问犯案军卒何在?”
索额斯哈哈一笑,说道:“在军中。”
孙道明脸色一沉。
“将军这话的意思,是要包庇那些军卒。”
“不不不,孙大人你说话可要好好过过脑子再说。”
索额斯脸色一沉,这才接着说道:“你找那些军卒的事情,其实我震江军早就已经知晓,他们犯了军法,已经被我震江军军法处置,你刑部无权再做处置。我来这里,就是因为我震江军尊敬你刑部,特地来此给你一个交代。现在话说完了,若是无事本将军还要回军中。”
孙道明一怔,万万没有想到索额斯竟然会这么说。
而努尔尼则一脸坏笑地看着裴念生。
裴念生顿时无语。
他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些金帐蛮人的脑回路。
这么轻贱律法的威严,难道不是坏了他们金帐自己的根基,他们到底在得意什么。
东方清云看得直乐呵。
他看向广萨千机,问道:“老广,你们金帐蛮人贵族,都是这种蠢货吗?自己给自己一刀,还一脸得意地看着别人,认为自己占了便宜。”
广萨千机的三张脸都黑了。
他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坑害别人很正常,但是这事却办得匪夷所思。
孙道明也是一脸茫然,突然间有些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了。
他看向裴念生。
裴念生叹息一口气。
心道:我只是想当个反派,怎么搞得非逼我当正人君子?
他站起身,看向索额斯,喝道:“军法是法,难道国法就不是法了。你震江军军卒犯了军法,你想怎么处置我过问不了。但是既然他们已经伏完了军法,那么现在该到这里伏国法。”
“你是谁?”索额斯明知故问。
“这位乃是钦差大人,奉汗王旨意,代汗王巡视天下。”
孙道明赶忙介绍。
“哦!”索额斯依旧不咸不淡。
他对着裴念生拱了拱手,说道:“本将军确实知道,国法和军法的不同,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罪还要受到两种法处置的。钦差大人你过分了。”
“过分?”裴念生冷笑一声,喝道:“那本官今天就要过分一下了。将军准备怎么办,难道要举兵反叛,抗拒国法不成?”
周围的百姓,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今天的节目实在是太刺激了。
只恨这里不是茶楼,没法手中那点吃食,边吃边看戏。
实际上,没几个人会在乎金凤能不能够申冤。
毕竟死的人又不是他们儿子,他们就是过来吃瓜的。
索额斯冷笑一声,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不用给我扣帽子,震江军军营重地,你敢闯一个试试。想要拿人,可以。除非你有汗王的圣旨,否则人就在军营之中,你能带出来一个人,我就喊你爷爷。”
裴念生大惊。
“喊我什么?”
“爷爷!”
“哎!”
裴念生淡淡答应。
索额斯愣了许久,随即暴怒。
被努尔尼一把抱住。
“别出手,他身边那个是护国供奉,四品仙修,你出手,他就能直接将你就地格杀,死了也白死。”
索额斯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广萨千机,打了一个寒战。
他挣脱开努尔尼,冷哼道:“咱们走着瞧。”
说完,就带队离开。
孙道明一脸茫然地看着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裴念生坐回座位,笑着说道:“索额斯将军既然将那几名军卒行了军法,就是承认了他们确实犯了罪。证据确凿,虽然人不在,但该怎么判,大人就怎么判。”
听到裴念生这么说,孙道明只能硬着头皮,在没有被告的情况下,宣判了。
经过背麟军军卒的告发,震江军中犯事的军卒,为首的伍长和两个什长判斩立决,其他二十名普通军卒,杖一百,削籍流放荒山。
这些普通士卒,不过是八九品的修为,削籍流放荒山。
其实就是开除了他们金帐子民的户籍,驱逐出城池,成为流民。
进入周围荒山之中,运气好的,可能被某些部落收留,运气不好的,就成为了山中邪祟的盘中餐。
判罚不可为不严苛。
只不过嘛。
从哪些百姓眼中的不屑一顾就可以看出,他们根本不信这些军卒会被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
毕竟现在连人都不敢去抓。
现在判罚以下,如果这些人不能尽快处置,那么刑部的威严将会遭到重创,以后震江军的威势则更盛。
裴念生笑着起身,接过了判决,然后说道:“判罚是刑部的事情,如今这些人已经定了罪责,剩下的事情,正是牢狱的职责,所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
孙道明闻言,大为感激。
终于明白裴念生的意思。
裴念生的钦差职责,是牢狱改制,他能够管的是牢狱的事情,如果判决不下,裴念生则无权过问那些军卒。
现在判罚下来了,裴念生就名正言顺地可以过问这件事了。
只是,孙道明还是有些担心,裴念生如何从震江军手中,带回这些人,难道真的打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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