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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萨千机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裴念生现在正处于七品化祟境,这个境界正是仙骸内邪祟灵魂开始复苏的时候。
对于仙修的精神影响也是变化最大的时候。
裴念生或许自己没有太多的感觉,可作为外人的广萨千机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裴念生的变化。
只是广萨千机对裴念生了解的不多,不知道这种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疯狂,是以前就有,还是踏入七品之后才有的。
见广萨千机一直沉默看着自己,裴念生笑道:“前辈,这种机会可不多,你当真不需要?就算你想弄死的人,不在这里也没事,先把帽子扣上,等日后回去,你再发难也不迟。”
“你以前也这么……大胆?”广萨千机并没有直接说裴念生疯,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词语。
裴念生笑道:“你是想说我是个疯子?”
他没有选择接受广萨千机的好意,直接点明了广萨千机想说得话。
“大胆也好,疯狂也罢。这都是前辈你的错误判断。我对自己的状态十分清楚,并不是受到了邪祟灵魂复苏的影响。”
驾驭了讹兽之舌后,很少有人能够在裴念生面前成功说谎。
加上还算过得去的智商,裴念生很容易就猜到了广萨千机真正想说的话。
“首先,不管想杀我的是谁,从我别行刺的那一刻开始,我与对方就成了死敌。但是死敌并不意味着立刻就要分出生死。”
广萨千机点头表示赞同。
“而能够将三名刺客提前安排进入牢房,其中两名更是六品仙修,这就说明了这个幕后之人地位不低。再加上,这里是卫城,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军营,想要在这里布置陷阱,那人地位就更不简单了。前辈,你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和官职,真的能够找出那人去报仇吗?”
广萨千机一怔,这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毕竟他是高品仙修,想问题习惯了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视角去观察,猜测和推演,却是忘了裴念生的身份,地位和实力根本没有能力去和那幕后之人掰手腕。
别说是现在三名刺客,一个逃了,两个也都死了。
就算他们没死,爆出了真凶,仅仅凭借此刻的空口白牙两句话,就像攀诬朝中勋贵,大臣,将他们扳倒,无疑是痴人说梦。
裴念生看似疯癫的举动,反而才是最好的选择。
看广萨千机似乎已经想明白了,裴念生笑着说道:“既然这份口供对付那些人没用,为什么不让这份口供的利益最大化。”
“先拿这份口供对付我们能够对付的,不仅仅能够借力打力,将坏事变好事,也能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
“那你怎么找出幕后之人?”
裴念生哈哈一笑。
“找?为什么要找?”裴念生一脸惊讶。
广萨千机懵了,问道:“你不找出幕后是谁?那你以后地位高了,有实力,有权利了,怎么报仇,你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裴念生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没必要。这世上,凡走过,必留痕迹。同样,我若是调查幕后之人,就一定会露出破绽,被他们发现。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调查。”
“至于以后找谁报仇,这很简单。能够将此刻安排进卫城牢房的,必定是实权人物,这种人在朝廷上人虽然不少,但也不多。而我却还年轻,等得起。”
“这些人,我会记在心中,等他们失势之后,就是我报仇之时。我不需要知道具体仇人是谁,到时候全都杀了,总有一个能杀对。”
听到这些话,广萨千机竟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种裴念生定然是疯了,被邪祟灵魂污染了的想法再次涌上心头。
他不是没有见过睚眦必报的,但是裴念生这种比那些人更加可怕。
至少睚眦必报的人,报复的都是他们的仇人,就算牵连无辜,但也绝对不多。
而裴念生却是连仇人是谁都不愿去查,只要是有可能的,就全都杀了,杀的多了,总会有一个是对的。
这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就去做吧。我没有什么想要弄死的仇人。”广萨千机淡淡说道。
“你自己慢慢弄,我就先离开了。”
虽然裴念生的修为比自己差得堪比云泥之别,但是广萨千机感觉自己对裴念生竟然有了一丝恐惧。
他不愿与这种疯子中的疯子有太多的牵扯,也不愿意成为对方的仇人。
仙修界,没有谁是永恒的太阳,总有龙游浅滩的时候,如果有裴念生这种仇人在,那到时候,死可能都是一种恩赐。
看着广萨千机离开的背影,裴念生嘴角浮现笑意。
“没有想到,广萨千机竟然也能被我唬住,不过,日后将朝中所有的大臣勋贵都杀了,确实是一件十分省心省力的做法。”
这个念头一出,裴念生就愣住了。
他竟然对这种想法有了一定的认可。
先前的说法,更多是裴念生为了防止广萨千机从中作梗才故意说出的。
大殷有句古话,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裴念生就是要在广萨千机心中,种下一个内心阴暗疯狂,不可理喻的小人。
可现在,裴念生竟然感觉,这种疯癫的想法真的不错。
裴念生眉头皱起,他有五方太岁护身,可是当仙骸内邪祟灵魂复苏,对仙修的影响,比裴念生想象的还大。
连他都这样了,真不知道其他仙修是如何对抗这种精神污染的。
摇了摇头,裴念生将这件事暂时放下。
即便他已经有了察觉,暂时也没有好的办法解决。
需要等司徒南风将七品以上修行笔札送来,让他对七品有了更多更深刻的了解之后,才能寻找解决之法。
他关上门,将虿盆取出。
之前当那刺客死亡之后,虿盆似乎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他坐在桌案前,将虿盆放在面前,放大成较为合适的尺寸,开始查看。
这一看,裴念生就愣住了。
他之前所镌刻的神通符文,竟然发生了改变。
但是位置却发生了位移。
几个神通符文之间,竟然有部分重叠,充满了道蕴的笔画,相互交叉,竟然形成了一个新的符文。
仅仅只是看一眼,裴念生就有一种灵魂刺痛的感觉。
虽然不强烈,却也让裴念生明白,这竟然也是一道神通符文。
将符文牢牢记在心中,裴念生毫不犹豫地调动灵气,架起通往道门的灵气桥,精神跃入道门之中。
周围各种奇光异彩,虚幻而美丽。
裴念生并没有过多的欣赏,而是集中精神,刻画虿盆中新生的神通符文。
道门之中,是道则的海洋,是一切的原点与本质。
当神通符文刻画完成之后,立刻便与几种道则发生了联系。
裴念生顺藤摸瓜,找到那些道法则,开始将其与神通符文一同参悟。
很快,裴念生就知道了这个新生神通符文是什么。
“竟然是痛苦,极致的痛苦。还有部分的禁锢和混乱,这是身体的禁锢和精神的混乱。奇怪,为什么虿盆之中会发生这种变化。”
由于缺乏仙修的知识,裴念生虽然明悟了神通符文的作用,可却无法明白虿盆为何会自己形成一道神通符文。
“罢了,不管是因为什么,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苦思无果的裴念生果断放弃了继续研究。
由于还有事情要做,裴念生没有继续在道门中参悟,而是离开道门。
将虿盆重新收好,这可是现在裴念生身上比较强力的法器,值得珍视。
裴念生拿起笔墨,在那张印有血手印的空白竹简上开始书写。
他早就有了腹稿,写起来速度飞快,很快一卷字迹丑陋的口供就写完了,放在一旁等待墨水干透。
起身站在公房外,看着门外经过,神色慌张忐忑不安的牢房胥吏,裴念生冷笑一声。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地方牢房的不合作,裴念生早就有所预料,但是无论是仙凡,总要讲究一个脸面。
但这些人,先是将他们关在城门外,想让裴念生等人风餐露宿于城门口,进了城更是无人接待,将他们视作空气。
虽然裴念生不讲究这些牌面,但是我可以不要,但你们不能不给。
既然是对方先撕破脸,裴念生下起手来,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作为天牢里的狱丞,雷明珠等人的手段,远远不是这些地方牢狱可比的。
即便是军中牢狱同样如此。
军中以杀立威,却最为忌惮酷刑。
都是生死袍泽,兄弟犯了军法,死则死矣,但是你若是以酷刑相逼,那非要炸营不可。
不过裴念生可没有这顾虑,也没有必要顾虑。
他的目标是这些被军士记恨的狱卒,现在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报复,牢房里的兵犯,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到了第二天中午,雷明珠三人就带着一车竹简来到裴念生面前。
“这么多?”裴念生有些吃惊这口供的数量。
雷明珠笑道:“这些狱卒平日里太过王八蛋,这些犯了事的丘八根本不用用刑,一听我们的问题,就竹筒倒豆子都说了出来,这里还都是五两银子以上的贿赂,若是五两以下的也记录下来,估计十车都止不住。”
竹简体积笨重,记录的文字又较少。
可这一车竹简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好,非常好!”裴念生十分开心,他不怕数量多,就怕数量少。
“夏延庭,根据这些口供,将这些狱卒全部下狱,按照收取贿赂的数量,挨个用刑。
打完了再让他们把以前吃下去的银子都吐出来,吐不出来的,直接斩立决,吐出来的,日后继续留用。”
夏延庭闻言,眼睛明亮几分,他明白,裴念生这是要搞银子了。
等夏延庭离开之后,裴念生看向阿保林说道:“我书桌上的那卷竹简,你取来。”
阿保林没有迟疑,走到书桌前,将竹简拿起,下意识地一扫,整个人就呆立当场。
他知道,自己没权利看上面的内容,可还是被上面的内容吸引。
上面字虽然难看,可却意思十分清晰,内容更为简单。
汇总成一句话。
刺客承认,指使他们刺杀钦差的,是梅林城千户阿吉玛。
阿吉玛听说死囚阿保林被钦差收为死囚侍卫,害怕当初他构陷阿保林一案事发,为此阿吉玛就利用职权,将其豢养的三名死士安排入牢房之中,等裴念生巡视牢房,身边护卫不多时,实施刺杀。
内容不多,但是事很大。
构陷忠良,滥用职权,私养死士,刺杀钦差。
哪一条都够阿吉玛死一回了。
只是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是扯淡。
即便是金帐都城内的大勋贵,也没有能力豢养六品的死士。
此次前来刺杀裴念生的,都是人身自由的专业刺客,根本不是勋贵家的走狗。
这也防止了这些人知道雇主是谁,在行动失败后,吐出雇主的信息。
别说六品先修了,就是七品仙修,也没有哪个会甘愿成为死士。
所以,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阿保林红着眼睛来到裴念生身边,双膝跪地。
“阿保林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
裴念生点了点头,他施恩对方,受得起对方的大礼。
“走,叫上广萨千机前辈,咱们去抄家了。”
钦差行走在外,有着临机专断,便宜行事的权利。
裴念生自然要将这种权利发挥到极致。
反正这种临时权利不用,过时作废。
广萨千机早就有了准备,一言不发,跟在裴念生身边,带着百余名士兵就出了天牢。
在阿保林的带领下,径直来到阿吉玛的千户府。
“围了!”
士兵散开,将千户府他团团包围。
说是千户府,大小不过只相当于大殷普通城池的二进院子,显得极为寒酸。
但这里是卫城,自然房子可那么奢华,在都城阿吉玛还有一座奢华的院子,他的家小就住在都城。
官兵包围的动静很大,千户府内的家丁下人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还以为城里闹兵变了。
不等裴念生让人将门砸开,千户府中门大开,一个长相阴郁,半面长着鱼鳞的消瘦男子走出,他面白无须,脸颊消瘦,站在门前,冷冷地看着裴念生等人,喝道:“吾乃朝廷千户,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阿吉玛,这位是钦差大人,你竟然如此放肆!”
阿保林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双目赤红地盯着阿吉玛,口中却不疾不徐。
报仇时刻,就在眼前,他反而不急了。
阿吉玛一愣,看向阿保林,眼中是茫然,狐疑,疑惑。
最后才惊愕叫道:“你是阿保什么来着,你竟然还没死!”
阿保林哈哈大笑。
“阿吉玛,你是不是感觉很失望。”
说着,阿保林看了一眼裴念生,见裴念生点头,阿保林将手中竹简砸向阿吉玛的面门,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
阿吉玛一把接过竹简,将其打开。
当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阿吉玛一把将竹简摔在地上,喝道:“你们这是诬陷!”
裴念生看着地面上散成了一根根的竹简,淡淡说道:“前辈,你可是看见了,犯官阿吉玛,不但拒不认罪,还公然毁坏证物,意图脱罪!”
阿吉玛顿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今日他才知道,论栽赃嫁祸,自己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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