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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河中的景象，北岸的耶律阿保机大惊失色。他一甩马鞭，转身厉声质问道：“晋王！这是怎么回事？！”
张子凡不慌不忙，无视了周围数十名一言不合就要抽刀的汗王护卫，一展袖袍，整个人像风筝一样被斜拉着倒飞上天：“请大汗赴死！”
一声令下，原本与契丹兵马相处融洽的晋军士卒立刻翻脸，当场就砍死了近千汗王护卫。
紧接着，他们变换阵型，像碗一样将所有契丹人都倒扣在靠近河岸的位置，逼他们做背水一战。
而此时，河面上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在晋军船夫们都跳水之后，那些原本看似坚固的渡船，一艘接着一艘开始漏水，明显是要沉了。
船上的契丹士卒急得大喊大叫，可惜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迎接他们的只有对岸的强弩和火箭。
没错，这些船上竟然还抹了桐油，就算是在水面上，也很快燃烧起来，甚至有大量浓烟被风吹到北岸，呛得契丹人咳嗽不住，眼泪直流。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有多少战斗力？
哪怕耶律阿保机顽强地组织了几次突围，却也徒劳无功，只能说死得更有尊严一些？比那些白白葬身鱼腹的同族好上一点。
黄河之战发生的同时，晋国境内诸多城池中也同步发生了骚乱，那是留守的晋军以及偷偷藏匿下来的吴军士卒在诛杀被耶律阿保机留下来的契丹士卒。
阿保机也不是个傻子，他虽然被一连串套路冲昏了头脑，但还是记得留一些人来确保契丹大军撤回草原的退路。
奈何这一次，他的对手套路更脏。
比战术套路，契丹人终究还不是中原人的对手。
契丹十万大军一战而殁，天下震动！
草原王帐的述里朵得到丈夫和儿子全部死亡的消息后虽然气得胸疼，但还是一力压住了那些主张发兵报仇的声音。
开玩笑，报仇？他们拿什么报仇？
十万大军都没了，契丹虽然还能凑出来几万会骑马的青壮，但这样的军队能打得过谁？
述里朵很清醒。
契丹这种吃了大亏不做声的行为，越发助长了“李星云”的声望。
他出道时间虽短，可是北上伐梁，梁灭；向西击晋，晋降；还顺手把想来打秋风的契丹给打了个半残。一时间仿佛纵横天下无人能抗，再加上他还击败了李存勖，相当于李存勖前几年累积的声望也成了他的。
再加上李唐后裔，昭宗亲子的名头……
这是真正的大势已成！
可占据大势也有占据大势的坏处，那就是别人往往会望风而降。
楚王、吴越王等几个墙头草就不说了，连蜀王的派人递来降表，表示愿意臣服，并继续为大唐镇守西南。
“他们想得倒是很美。”
张希圣随手将这些所谓的降表一丢，“大帅您怎么看？”
“哼！”
不良帅冷哼一声，“痴心妄想！”
“那我们不妨做得更彻底一些，”
张希圣眯起眼睛，“吴国是我们的基本盘，因为契丹入侵的原因，我们对梁、晋两国的清洗并没有那么彻底，如今不妨借助他们来完成最后的清理。新生的大唐，不需要这么多旧时代的残党。”
“……好！”
袁天罡虽然感觉张希圣这话仿佛意有所指，但清理这群趁中央衰弱便独霸一方的诸侯正好是他想做的。
于是，当洛阳的圣旨传到蜀王等人手中后，他们一个个惊怒交加。
“去王号，裁撤军队，携家眷入洛阳……这、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蜀王颤抖着手指，问麾下重臣道，“天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儿子王宗衍第一个开口：“父王！那李星云显然没有诚意！他让咱们去洛阳肯定没安好心！不能去啊！”
王建的义子们纷纷附和。
虽然在这个时代，收义子是风潮，但像王建这样一口气收上百位义子的，也算是朵奇葩了。
平时，他们借着义子这层身份爬得快，捞好处多，如今王建如果倒霉了，他们也跑不了。
义父义子之间的关系，与诸侯臣下截然不同。
一个臣子投靠多位君主，只要不是他主动背刺的，那就问题不大，别人并不会过多猜忌。可一旦拜了义父，关系就不一样了。那就是默认的铁杆亲信，是敌人要首先清除的对象。
王建的义子们显然也很明事理。
如果王建都被天子收缴了权柄，那他们不就成了无根之木？
所以坚决不能这么干！
“可是……”
王建叹了口气，“天子驰骋南北，战功赫赫，本王恐不是其对手啊！”
“那又如何？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还是王宗衍开口劝说，“我们只需死守关隘，败他们几场，然后再重新上表请降。想必到那时，天子就能正确认识到您的劳苦功高了。”
“嗯……”王建捋了捋胡须，点头道，“我儿说的不错。为父再手书一封，你派人送去歧、楚等国，邀他们共襄大事。”
“父亲，这是为何？”
“你呀，还是年轻。”
王建笑了笑，“我问你，朝廷最看重的是什么？是本王？是蜀地？还是这里的百姓？”
“嗯……是父王？”
“错了，都不是。是面子！”
王建摆摆手，“现在天子不愿意给本王这个面子，是因为还不清楚我们的实力。但我们展示过实力后，也需要给天子留足够的面子，才不会让他恼羞成怒。那些人，就是为父准备的台阶。”
“父王英明！”
王宗衍大感佩服。
……
……
洛阳。
蜀王等人刚刚商量好的对策出现在不良帅案头。
上面一字一句详实无比，记录者仿佛亲眼见证了他们的商谈一般。
“死守蜀道？不错不错！”
张希圣看过之后，抚掌赞叹，“这蜀王当真通晓人心，还记得给咱们的天子留个面子！哈哈哈——”
“不自量力！”
不良帅冷哂一声，“这样正好，等我们从蜀道一路推进去，该清理的人也就处理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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