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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壹还有其他言语吗?”黄盖答道:“回将军,属下奉令收下其所献酒食,士壹很快就告辞了。”
“而今苍梧各处皆乱,士壹却可以带着乡中父老给大军奉上酒食,不容易啊!”朱儁言语中带着冷笑。
言罢,朱儁从身后的架子上取出一块帛书制成的舆图,摊在桌案上,又道:“公覆来此一观。”
黄盖上前看去,只见其上正是交趾刺史部的舆图,其中有一个个红色的标注,从最密集的地方连到别处。
而标注最密集的,正是苍梧郡,连接最多的那一个,黄盖第一眼所见,便是广信县士氏。
“史璜病死了,我最先派去南海郡的使者踪迹全无。”
耳边传来朱儁的这么一句话,黄盖第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才想起史璜是苍梧太守。
“知道史璜还活着,我便立刻又遣使者去见他,却未能见上他最后一面……不过我因此得知我原先派出的使者见过南海太守,应是在返程之时遭遇不幸,公覆相信这是巧合吗?”
黄盖坚定地说:“属下不信!”
朱儁说道:“苛政逼迫百姓生变,非是一朝一夕之事,公覆既然说此前未听什么苛政,那么要说此间民变没有本地大族干预,公覆会信吗?”
“不信!”听到此处,黄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浑身颤栗。
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黄盖似乎明白朱儁要做什么了。
他说道:“将军,本地大族关系盘根错节,尤以交趾太守士燮为最。”
交趾郡是交趾刺史部人口最多、最富庶的一郡,其人口是交趾部中仅次于他的苍梧郡的两倍。
“是以,当毕其功于一役。”朱儁手指直指苍梧郡与交趾部共治的广信县,神情坚毅:“我意于此遍邀交趾部各郡太守来见!擒贼先擒王,余者,可传令而定!”
“愿为将军效死!”黄盖慨然应道。
有这般巧合与疑点,足够让朱儁坚定自己的决心。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朱儁尽起大军往广信县而去。
只在关隘及城池留下守军,保卫自荆州而来的粮道。
一路上,朱儁打出旗号,安抚无辜百姓,但对于那些明确参与过民变者,无论投降与否,他都毫不留情,一如他在平定黄巾之乱时的作为。
其实,这已经算是变相的宽容了,毕竟以苍梧郡的情况,想要确定罪责本身就是一件难事。
而朱儁率军一路上严明军纪,所以,当他抵达广信县之时,广信之北在明面上已然平息,而所谓“朱儁要屠尽苍梧百姓”的谣言,自是不攻自破。
朱儁明白,随着他对苍梧郡本地的豪族豪强动手,此谣言势必要被人重新提起,但他不在乎。
早在抵达广信县前,朱儁便凭借后将军之印用公文去召诸郡太守来见。
而诸太守但凡不想造反,或是病得完全动不了,必然是要亲来的,此是阳谋。
交趾部七郡,最先抵达的是南海与郁林两郡太守,在合浦太守之后,交趾太守士燮终于来了,从距离来看,士燮没有丝毫拖延。
朱儁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选择继续等更远的九真郡和日南郡太守到来。
在此之前,朱儁每日与一众早到的太守饮宴,谈论经典。他年少好学,并非单纯的武人。
待六郡太守整整齐齐,朱儁又同他们饮宴两日。
第三日,饮宴正酣,朱儁忽问士燮道:“威彦曾师刘陶公治《左氏春秋》,敢问何为忠义。”
士燮当即变了脸色,起身扶剑质问道:“后将军此言何意?”
在场其他太守或紧张、或惊讶、或愤怒。
朱儁对于士燮的作态并没有什么反应,只问道:“本将军听说威彦私下里将郡兵扩至五千,不知可有此事?”
士燮的手依旧搭在剑柄之上:“治下有蛮族作乱,今刺史不在,吾已上书朝廷,有何不可?”
“看来是本将军错怪威彦了。”朱儁又说,“然本将军接举告,闻说广信士氏训练私兵,私藏甲胄,威彦认否?”
士燮闻言情知今日不能善了了,自朱儁率兵入苍梧郡以来,他便勒令族人们收起甲胄,原本为了防备盗贼的乡人们也各回各家。
黄巾之乱后,真要查私兵与甲胄,凡是人口众多的大族,不过多少而已,更别说交趾部这种堪称化外之地的地方了。
但明面上他表情不变,只说到:“不过是小人诬陷罢了!”
朱儁摇头:“本将军自然是有真凭实据的。”
说罢,黄盖带着一帮兵卒押着人进来,士燮看去,瞬间愤怒起来,来人皆是他的兄弟与族人,俱被堵住了嘴。
而另一边,还有一批兵卒抱着一些破旧的甲胄进来,堆放在旁边的空地上,有些甲胄上面还沾着稻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吾乃二千石,岂容你肆意污蔑!你无权处置我!吾要上书弹劾!”士燮叫嚷道。
“拿下!”随着朱儁的一声令下,很快就有甲士上前将抽出佩剑想要袭击朱儁的士燮拿住。
对于朱儁来说,按照他原本的打算,若一切顺利,他不介意少做杀孽,慢慢查明真相,要真是朱符之过,他也能坦然接受,回京去向皇帝俯首认罪。
但过程中的确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如私兵,如甲胄……那就不需要其他证据了。
朱儁挥了挥手,黄盖很快指挥着士卒将士燮的兄弟族人押走,只留下士燮一人。
“士太守是二千石,需要善待。”朱儁对着黄盖强调道。
接下来,就是审讯了。
士燮被领命黄盖带离后,朱儁望着在场的五位太守,问道:“诸君中不会有士燮的同党吧?”
五人异口同声的连连否认。
“既然如此,那就再饮用一杯水酒!”朱儁说道,“我这还有些人需要抓捕,不如诸君相助一下?”
五位太守面面相觑,却没有敢直接拒绝的。
不多时,朱儁便借故离开,剩下五位太守枯坐当场,在场还有兵卒与仆从,他们有心交流,却担心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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