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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后,强子手脚麻利的将土豆丝淘洗了一遍,控水后再加入红油等调料拌匀,重新端出去。工人们并没有抓着不放小菜咸了的事情,一点点小错误而已,谁还没个失误了。
“滴……滴滴。”
这时门外响起皮卡车鸣笛声,是武娜娜买菜回来了,她每天要买来当天的菜以及第二天早餐的小菜用料。
强子出门帮忙提菜的时候,特别注意看了一下武娜娜的表情,发现对方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放下心来。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一个初经人事的大小伙子,哪能做到没事人一样,武娜娜就不同了,她是过来人,做到云淡风轻还不是跟玩似的。
“你傻看什么呢?”
“啊……没……没有。”
强子提着菜筐落荒而逃。
“哈哈哈……”
武娜娜的大笑让某人更加尴尬。
就在她大笑的时候,一群穿着工作服的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鱼贯而入。
她转头看了看,这就是最近新来的那批工人,一个个充满朝气仿佛初升的太阳。
“真是充满朝气啊,时光要是能够重来该多好!”
女孩子们的朝气让武娜娜有所触动,毕竟她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在农村来说,这年龄绝对不年轻了,而且她还是一个丧夫带娃的女人。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逝,眨眼就过去了一周,这天周六午饭吃完的时候,武娜娜在餐厅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兴冲冲的走进厨房。
“强子,食堂卫生交给老李来搞,你赶紧去换衣服,咱们去趟炭市街买菜。”
“哦……好的。”
强子放下手里的拖把,对李老头说道:“李叔,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嗯嗯,你们走吧!”
李老头对强子和武娜娜经常撂下活一点意见都没有,自从这年轻人来了之后,他的工作量减了一半不说,而且小伙子还特别会来事,时不时就会丢给他一盒好烟或者一瓶好酒,而且现在他还能天天回家了,因为早餐的事都给强子一个人干了。
“武姐,是老板要招待客户吗?”
强子换好衣服上车问道。
“不是,老板最近几天都不在,是孔尚海,他们厂一把手的老娘明天上墙(老年人过生日),原来请的桃李饭店(某知名饭点)厨子,结果那人昨天住院了,说是被压面机轧了手,孔尚海就推荐了我们。”
武娜娜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孔尚海所在厂子的一把手,就是陕缝厂的一把手,在哪个那时候不说有钱没钱,但绝对是低调无比的主,因为陕缝厂是大型国营厂子,生产订单能够排到几年以后,赶着巴结他下属的人都大有人在,比如孙和平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厂子一把手,盯着他看的眼睛不知凡几,所以他一定是个非常低调的人,给老娘过生日,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在饭店里搞。
但是农村八十岁以上老人过寿有讲究,一定要高调过,所以没办法就选择在农村老家过,不过请的厨子却是知名饭店的大厨。
“一共五桌,请的都是县上有头脸的人,李宏远(陕缝厂的一把手)说了,食材选最好最高档的,但是不要上那些雕刻啥的,意思是看着低调吃着奢侈,因为他的位置有不少人盯着呢!”
“那太容易了,做酒席就是那些盘饰和雕刻费时间,不过没有那玩意显不出档次,咱们的钱就不好挣了!”
盘饰是提高菜肴卖相的最优解,没有盘饰的菜肴就像是光有红花没有绿叶的陪衬。
“没事,李宏远说了,饭菜口味才是重点,你不是说菜肴本身也可以造形吗,咱们只要让他们吃高兴了,一切都好说,而且这种有钱人过寿,老太太大多会给厨子发红包的。”
“他老家是哪里的?”
“河北(渭河以北)滩章(某小镇)的,买了菜我直接拉你过去,咱们晚上就在他们那里过夜,明天开完席再回来。”
武娜娜说过夜的时候,强子没来由的心理一紧,似乎漏了一拍,他扭头看了看开车的女人,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又或者说是那么一丝丝小期待。
“你看我干嘛?”
“啊……没……没干嘛。”
武娜娜看着车前,突然嘴角勾起:“碎哈怂……想啥呢,是不是我说在哪里过夜,有点想入非非了?”
“没有没有……”
强子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极力否认心中那一丝丝期待。
“这么极力否认,说明心中一定有鬼,是不是食髓知味了?”
强子不敢再吱声了,武娜娜的每一句话都能戳中卡点,让他无从反驳。
武娜娜突然也沉默了,眼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知道哪天那么做不对,人家只是个刚步入社会的大小伙子,哪里受得了自己略带蓄谋般的套路。
也许把那当做一次适当的放纵就行了,现在及时悬崖勒马才是正途,才是对自己和他人该有的态度。如今这哈怂在自己心里已经生根发芽,要拔出除这棵小草就得趁早,要不然等它长成参天大树再拔除的话,估计会将两个人都拖进无尽的深渊,或者说是伤的遍体鳞伤。
一直到炭市街口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似乎都在思考接下来的路。
“打算买什么?”
到了街口停好车,武娜娜率先开口,打破彼此的尴尬。
“老路数了,当然是啥贵、啥高档买啥了……”
“好嘞……那咱们走着……”
武娜娜有点夸张的比划了一下,然后径直往里走去。
交给强子和武娜娜采购的都是宴会的高档原材料,比如说干海参、鲍鱼、金华火腿等,其他不重要的食材大肉、牛肉、蔬菜类用量不是太大,在县城的大菜市场就有得卖,主家已经安排人去买了。
买东西用去了大概两个半小时,五桌的主菜加起来也不过三个不大塑料袋子就装下了。
俩人上车后,强子靠在座椅上说道:“卖甲鱼的说自己给送过来,咱们等他一会吧!”
武娜娜点头:“周姐(卖甲鱼的老板娘)说给二十块钱的回扣,连同这些东西的差不多一百块钱长头(赚头),这五十块你拿着。”
武娜娜直接递给强子一张崭新的五十元票。
“你拿着吧!”
“憨货,一码是一码,这是你应得的,不要因为跟我哪个了就觉得不好意思,亲兄弟明算账,有道是生分结长远,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没有你我也挣不了这份钱不是!”
强子有些尴尬,他还真的是因为跟武娜娜有了哪一出而不好意思接钱,不过武娜娜却没事人一样看的很开。
等了差不多近二十分钟,一个中年妇女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桶过来,看了看车号后将桶放进车斗里,然后来到车前,敲了敲窗户。
“强子,五个活蹦乱跳的大王八给你们放车斗里了。”
强子从后视镜已经看到她放东西了,合作了好几次这种事根本不用担心。
“谢谢周大姐了!”
“谢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们姐弟才是,照顾我的生意,这是说好的二十块钱,不好意思啊,昨天进货贵了点,要不然还能多给你们点!”
“呵呵……周姐不用客气,不空就行了,我们姐弟不是贪心的人,那您先忙着,我们走了。”
武娜娜一边说一边倒车,卖甲鱼的就帮着指挥。
当夜在李宏远农村老家做好准备工作后,已经夜里十一点了,两个人就分别被安排在他的表弟表妹家住下,距离本家不过两公里,都是一个镇子的。
躺在别人家的床上,强子仔细想了想自己和武娜娜的事情,两个人没有前途是肯定的,首先庞爸那一关就过不去,打死自己的可能都有。
另外农村的世俗观念才是最大的梗,武娜娜是个寡妇,比自己要大五六岁,年龄的落差也不合适。
之前武娜娜只是单纯的送他回去办事,都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名誉损失,要是自己真的和她走到一起,恐怕唾沫星子都能淹死老庞家所有人了。
没有意外两个人最终会分道扬镳,这注定是个香艳又荒唐的邂逅,它发生的本就意外和猝不及防,也许对方也就是一时脑子发热而已,她平时大咧咧的性子就能说明一切……
强子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当他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七点了,这在他从军以后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以往再怎么累再怎么晚睡都会在六点左右醒来。
“怎么搞的,居然多睡了一个小时,是因为没洗凉水澡吗?”
强子嘀嘀咕咕的起身穿衣,准备出门,他和武娜娜约好的,七点十分过来接他。
“滴……滴滴。”
还没等他到门口,外边大路上就响起皮卡的喇叭声。
“方大哥,我就先过去了,早上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
李宏远的表弟方盛早就起来了,老太太是他的姑妈,属于嫡系关系,此刻他和老伴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他们要准备祝寿的面桃(祝寿的寿桃)等物。
听到强子的声音,他从厨房探出头来:“那行兄弟,你们先过去,我们还得一会才能忙完。”
上车后,强子看了一眼武娜娜,突然眼睛瞪的老大:“姐姐你这是怎么啦,黑眼圈这么重!”
“啊……”
武娜娜伸了个拦腰:“可能是差铺……一夜都没怎么睡,你怎么样?”
她一夜都在想两个人的事,自己已经不再年轻,那个年代在农村带小孩的寡妇很难再有好的归宿,所以她并没有再往前走一步的打算。强子是个实打实的毛头小伙子,又当过兵,还有顶呱呱的厨艺,自身条件非常好,怎么想都会有个不错的将来,家里还等着他谈婚论嫁延续香火呢,万一传出去点什么东西,怕是把人一辈子都给毁了,所以她在考虑要不要立即斩断这缕刚生出来的情愫,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也不怎么样,两三点才睡着,而且夜里有些闷热,我这人睡不了火炕。”
那时候农村都是土坯大火炕,天快黑的时候,塞一捆秸秆进去点燃,土坯的保温性能会让火炕热乎一整夜。
“嘻嘻嘻……看在钱的面子上,忍忍吧,做完席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嗯嗯。”
车子在泥土路上颠簸,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同时开口。
“姐!”
“强子!”
“你先说。”
“你先说。”
武娜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强子,那晚……那晚的事情,责任在我……是姐姐不对,你别往心里去,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姐弟……还是保持以前那种关系吧!”
“姐姐……我……”
强子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武娜娜伸出右手,紧紧的抓着他的大手:“什么也别说,也不要解释,就当没发生过好吧!”
强子沉默了一会点头,这次他没有开口,这事情现在没法开口,一开口就会让女人伤心,也许只能让时间慢慢冲淡一切了,但是男女一旦越过那条红线,真的还能够回到以前吗,谁也不好说。
李母的寿宴很隆重,来的都是县城有头脸的人物,对于宴席间的菜肴也非常满意,单是做给李母的松鹤延年甜品就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了。
一个直径一米的盘子上,用山药、地瓜、生姜、馒头片等原材料做成的假山上,亭台楼阁,松树,丹顶鹤样样逼真,多种萝卜雕刻的三星献寿更是让老太太开怀大笑,当场就给强子和武娜娜每人发了一个五十元的大红包。
这东西都是普通材料做成的,虽然看着豪华无比,但要是较真起来,绝对让有心之人挑不出毛病来,李宏远对这道菜也相当满意。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寿宴结束,宾客开始陆陆续续告辞,好几个人还当场留下了武娜娜的传呼机号码,说是有需要的时候联系她。
李宏远亲自送两个人上了皮卡,然后将一包东西和一个红包塞给武娜娜。
“今天麻烦你们了,包里是我的一点心意,红包是给你们俩的辛苦费,我听孔尚海说了,你们做一桌是三十块,我就给个整数,省的传到孙和平哪里说我小气。”
“李厂长客气了,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武娜娜嘴上客气却不推辞,跟这种场面人没必要玩虚的,他们大多不喜欢假模假式的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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