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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窦广文机械般地转过头望着墨修尘那张脸,沉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这...那...不是看看你们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分析解决的吗?”墨修尘颇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范雪兰突然开口道,“他是来帮我办案子的。”
窦广文冷笑,“他来办案子的,帮你申冤,得了吧,娘,他就是一个小屁孩,他拿什么帮你?”
“就凭他认识张仲良,能与那邹文柏搭上线,他就是有本事,能与官府打上关系。”范雪兰激动地说道。
窦广文嗤笑了两声,转头看向墨修尘厉声道,“你还在吃?还不滚?”
墨修尘哦了一声将手中的瓜子放回盘子里,只是刚起身就被范雪兰拉住,“小兄弟,没事儿啊,你就在这里,看他敢怎么样?”
窦广文霍地起身,看向范雪兰,“我敢怎么样?”
随后他又指着墨修尘的鼻子问道,“你走还是不走?”
墨修尘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范雪兰,这一细微的动作直接激怒了窦广文,铮的一声他手中祭出一柄利剑,寒光刺目,指向墨修尘,喝道,“要么现在滚出去,要么我杀了你丢出去。”
“你敢!”范雪兰也怒道,将墨修尘护在身后。
墨修尘心中一叹,他知道今天是没有办法谈下去了,对着范雪兰轻声道,“老人家,我看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您看呢?”
范雪兰看了看一脸杀机的窦广文,随后无奈地摇摇头,在桌面上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墨修尘手中,“小兄弟,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吃的,就这瓜子,你喜欢就拿点去嗑啊。”
老太太双手都在颤抖,眼眶通红,墨修尘似乎是她余生能看见的唯一的一缕光了,哪怕他可能是骗子,只要能为老伴与儿子洗清冤屈,她也认了。
墨修尘有些于心不忍,连声道好,与窦广文擦肩而过。
当他走出房间,把门关上走出去三五步,便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知道那张桌子被掀翻了,而掀翻桌子的人是谁,也自然不言而喻。
“你要干什么?”范雪兰声音尖锐且沙哑,充满了痛苦与无奈,还有那令人心疼的憔悴。
一个老人,在晚年还要奔波,只为洗清冤屈,为了自己的家人。
墨修尘顿住了脚步,看了看手中的瓜子,有些失神,他能说那是错吗?
他能说那老太太不伟大吗?
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在哪里呢?
是这个王朝的制度吗?
不,不是,他也不知道答案在哪里,哪怕他如今的道行已经站在山上,却对这些琐事也没有答案。
另外一边。
孙寒烟与自己的叔父孙明志正在去监察殿报道的路上。
一路上孙寒烟的嘴角都噙着一丝小女儿般的笑意。
孙明志自然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没有等到孙寒烟期待的那个年轻人出现。
他便打趣道,“寒烟啊,难得啊,在清河城谁家男儿敢正眼看你,你也看不上眼,到了州城便变了模样,这是哪位到了?”
孙寒烟瞥了她一眼,“叔父,你就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别老是寻我开心了。”
孙明志微微笑了笑,自家侄女能有心仪之人,他自然也开心啊,孙寒烟是他看着长大的,与自己的女儿没有区别。
而孙寒烟的父亲走得也挺早,在进入执法殿之前与其母亲相依为命。
而她的母亲也是一个病秧子,还时刻担心孙寒烟的处境,对孙寒烟的婚事也十分上心,经常让孙明志给孙寒烟物色一些年轻人。
可孙寒烟对那些人都看不上眼,就是清河城那三家的少主也是爱搭不理的。
这可是让孙寒烟的母亲急坏了,但是孙明志却知道,孙寒烟心仪的男子是谁,那是州城一个天之骄子,小小年纪便已经打下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而那个男子的身份却连他也摸不清,底子干净的让孙明志感到不真实。
他甚至一度怀疑那个年轻人是不是.......
山上人!
墨修尘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耳边传来街上各种叫卖声,但都没能唤醒他。
他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宅子。
他坐在阶梯上,取下墨玉葫芦,刚举起准备喝一口。
可他突然又放下了,别回了腰间。
世间烦心之事,唯有以酒解忧。
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了,烈酒辣喉烧心,却烧不掉他心中那片荒野上长出的忧伤。
安静地坐着,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抬头望去,才知道夜色已经悄然爬起,城中已然升起了一盏盏驱散黑暗的灯笼。
他回头望去,那宅子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冲他笑道,“修尘啊,这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老师,没啥大事,就是心中有些不痛快罢了。”墨修尘起身拍了拍屁股。
那人恍然大悟,走下台阶看着墨修尘,仔细打量了一下,“长大了,心底也就藏着一些事情,一些可以说,一些呢,却不能说,这是每个人的秘密,不是吗?”
那人替墨修尘理了理微微有些褶皱的衣襟,“但是,人啊,都要向前看,你走过了千山万水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你需要继续向前,因为在前方总有更美丽的风景。”
“老师,可我也想记下沿途的风景,可他们记不住我。”墨修尘委屈地低着头。
一袭儒衫的身影大笑起来,将拿书的手放在身后,看向天边,他说道,“你记住他们就行了啊,没必要去强求一些事情,你只要记住你自己的心,在那里就行。”
墨修尘沉默了,看向宅子之中,那里有一个小小少年的身影,跟着那儒衫男子念书,忽然,又出现一片雪原,少年笑嘻嘻地跟在那儒衫身影后面,蹦蹦跳跳,时而追逐那些雪狐,时而去接雪花。
总之,那个孩子很开心,因为那儒衫男子一直陪伴着他。
墨修尘刚想伸手去摸摸那儒衫男子的脸,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消散,只剩下那紧闭的大门。
“终究幻梦罢了,岁月不存,时光不复,我也不再是那个孩子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走向街道的人群之中。
在一处无人的空巷中,墨修尘停下了脚步,看向昏暗的巷子,他没心没肺的笑道,“你这是想要结果了我?”
窦广文煞气冲天地自昏暗中走出,咬牙厉声道,“我是不是提醒过你,别再去骚扰我娘亲,别逼我真的杀人。”
“杀了我,这件事就结束了吗?你会步你父亲与你哥哥的后尘,你想好了吗?”墨修尘平静地与他对视,毫不避讳。
“我再说一遍,别再来找我娘亲,不然我会杀了你。”窦广文低吼道。
墨修尘走到他的身前,平视那双痛苦的眼眸,轻声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告诉我,当初给你借法器灵剑的女子如今身在何处,她身上有我需要的线索。”
窦广文眸光霎时间冷冽如剑,“想都别想!”
“那就没办法,我一定会再次出现,你没法阻拦我想要做的事情。”墨修尘平静的说道。
窦广文身躯之上浮现淡淡的光晕,那是灵气汇聚的征兆,双手凝聚着剑气,瞪着墨修尘道,“你别逼我!”
“我可没逼你。”墨修尘不以为然,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凌厉的剑气,道,“你只要告诉我那女子如今在何处,我甚至可以给你一笔不小的报酬,甚至可以让你突破目下的桎梏,使其修为更上一层。”
窦广文不置可否,嗤笑了一声,收敛了浑身气势,吐出一口浊气,“最后提醒了一遍,别再出现。”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走向昏暗的巷子。
“你当初收受别人的贿赂,使你的修为达五境,而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窦家为何又会支离破碎,你的娘亲那么大的年纪了,为何还要不顾一切地奔波?”墨修尘望着他的背影,沉声道,“这些就是你当初所为之事的因果,十年前,你为了一株灵药,参与了一场阴谋,你与其他几人一同杀害了一个人。”
窦广文如疾风过境,刹那出现在墨修尘的面前,“你凭什么论断我是收受了贿赂,参与了阴谋?”
墨修尘没有回答的他的问题,继续道,“因为你借来的剑,成为了杀人凶手,而你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灵药,在这之后,你更是得到了一个抱得美人归的机会。”
“你们有了一个儿子,你发现日子越过越好了,可后来的事情却让你不敢相信,所以你一直在逃避问题。”
“就是因为你当初的那株灵药,导致了你儿子的失踪,导致了你父亲与哥哥的死亡。”
“这一切,都与你有脱不开的干系。”
墨修尘一步踏出,淡漠的说道,“你逃避问题,因为你与那幕后黑手之间是买凶杀人的关系,而你不敢承认,一切得因,自然的果。”
“你给我闭嘴,我杀了你!”窦广文霍地祭出利剑,一剑斩向墨修尘的脖颈,脸上一片狰狞,双眼血红。
只是当利剑的剑刃离墨修尘的脖颈还有三寸之时,便再也不得前进分毫,墨修尘看向他,“我给你一个机会,回去考虑清楚,我会来找你的。”
墨修尘伸手挪开了窦广文的剑刃,笑道,“你该感谢我,不然你应该明天就会进入州城监牢。”
说完也不管失魂落魄的窦广文,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他知道窦广文痛苦,他何尝不是如此。
天空下起了零零细细的小雨,落在了窦广文这个汉子的身上,也落进了他的心。
黑夜里的府邸。
张仲良气得将桌子上的杯子都摔碎在地板上,满脸的怒气。
陈乔在旁边大气不敢出,他心中微微一叹,却什么都不敢说。
张赫如今还在禁卫府,没有放出来。
张仲良下令,谁也不准去探望那个逆子,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要不是孙明志受收到了消息,去看了一眼,估计他现在都不会知道张赫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那个逆子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人家都已经给他放了,他还要去要一个道理,在禁卫府闹。
这一闹,在他的眼中无异于是出洋相。
本来就是杀人犯嫌疑人了,不好好滚回家呆着,还在要什么道理,张仲良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你们谁也别去,让他闹吧。”张仲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陈乔心中苦笑不已,在场的人就他与张仲良了,这不摆明是在对他说的吗?
他小心地回应道,“大人,你别担心了,张赫应该不会做出那等事。”
“不会?那个逆子,从来就不服管束,让他去军队里面历练,他倒好,学回来一身痞气与忤逆之气,我这个做老子的还管不住他了。”张仲良怒道,“还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现在更是成为了杀人嫌疑人。”
“他真是长本事了,他送个什么名声不好,送了一个这么最可恶的名声给我!”张仲良怒火中烧,恨不得此刻就去将张赫揪出来打一顿。
陈乔不说话了,对于这对父子,他也深感无奈。
张赫主要的问题就在于他叛逆,在家里甚至不愿意与张仲良沟通一句,就算是张仲良找他谈话,两人不超过三句就会争执起来。
张仲良挥了挥手,示意陈乔退下。
禁卫府大门口的边上,停了一架马车。
禁卫府中。
张赫则是大大咧咧地坐在大殿的椅子上,望着那两个禁卫。
“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谁特么都别去睡觉了。”张赫不以为意的说道。
两个禁卫大眼瞪小眼,望着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一阵头疼。
那郜姓年轻男子摸了一把脸,一巴掌拍桌子上,望着张赫怒声道,“人家报案的人都已经说了,没有看清楚是谁,你有可能是冤枉的,我们也决定放你回家,你倒好,你要交代,你要什么交代。”
“我就想知道那个报案的人是谁,对于你们来说很难么?”张赫抬起头质问道。
中年禁卫沉声道,“这是属于隐私性的问题,更是为了保护那人的安全,况且我们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想你透露,这违反了章程。”
“章程?你们在没有抓捕令将我带走的时候是不是也违反了章程?如今就是让你们透露一下是谁栽赃的我,你告诉我违反章程?”张赫不甘示弱地起身问道。
郜姓禁卫无奈,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张赫,他真的是很不得上去呼两巴掌。
“好,你想知道,那么我们也只有将你的事情上报上去,但是到时候要是上面追究下来,你自己做好准备。”
张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早些这样不就结了吗?你们去上报吧,我在这里等着。”
“爱呆着你就呆着吧!”郜姓年轻人扯着那中年禁卫拂袖离开,再呆在这里,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孙明志走进禁卫府的一处房间,里面正坐着一个粗狂的汉子,看见孙明志的到来,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可算是来了,我的孙大人。”
“看得出来,你很为难,心中也有些不痛快。”孙明志坐下说道。
汉子嗤笑道,“那张大少极力撇清他与张大人的关系,同时又在我禁卫府闹腾,还说什么让我们将他当作平常百姓就行,可他偏偏行那纨绔子弟之事,还不是仗着他老子的身份。”
孙明志笑了笑,“我说文常啊,你就别抱怨了,我去把他带走吧。”
“您可赶紧的吧,这家伙我真是一息时间都不想看见他。”汉子作揖道,如逢大赦啊。
孙明志走到大殿之外的廊道,看着半躺在椅子上的张赫,他走了过去,望着张赫旁边桌子上的茶壶与茶杯,拿起来轻轻嗅了嗅,“得,还是上好的茶招待着,看来你也没有受罪嘛。”
张赫微微睁开了双眼,淡淡地喊了声,“孙叔!”
“唉,我说你小子,既然人家已经不追究你了,你就该骑驴下坡,而不是在这里给人家添麻烦。”孙明志笑着就要去将张赫拉起来。
张赫一把挣脱孙明志的手,别过头去,“孙叔,这事儿您可就别管了,我不可能就平白被人欺负了,还连个理儿都找不回来。”
孙明志有些尴尬,看了一眼大殿台阶出的那两名禁卫,随后低头说道,“张赫啊,你知道轻重吗?你虽然与你父亲不睦,但你也不能给他添乱子吧,况且你如今的嫌疑尚未洗清,你要是真的出事儿了,你让你父亲与你娘亲怎么办?”
孙明志这次直接抓住张赫的手臂,“听孙叔的话,回家去呆着啊。”
张赫闻听此言,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两名禁卫瞪了一眼,被孙明志拖出了禁卫府。
等到两人离开了禁卫府,那郜姓年轻人冷冷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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