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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修尘仰望星空。随着星辰闪烁,他的话语也随之而出。
“请问,世间王朝以何治国?”
“自然是法!”
“请问,当法不能为普通人伸张正义时,法是否还是法?”
“自然是!”
“请问,当作恶者利用法对付普通人,王朝上下大小官员又是否能分辨,法与不法间的界限,又如何分明?”
女帝沉默。
“请问,若有人为恶,利用法之缺陷,官员们是否又如何为普通人取得公正?”
“万事皆有破绽,只要为恶,自然不可能悄无声息。”女帝回答道。
墨修尘面无表情继续开口:“请问。那请问,当某个人有绝对实力,为恶在先,却死于被欺凌者之手,法又如何判?”
“判恶者依法而论,杀人者自然死刑!”女帝沉声道。
墨修尘嗤笑着。
女帝看着他问道:“何意?”
“那我说得再明白点,被欺凌者长久承受屈辱压迫,到生死关头愤起杀人以求自保,这样如何判?”
女帝再次沉默。
墨修尘也是长久无声。
他深切知道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人间上演,可律法却是根深蒂固在每个人心中,哪怕身为王朝官员,却只能依法办事。
但在某些心怀不轨之辈眼中,仗着法之缺陷为非作歹,最后那些被欺凌者不是屈辱而死,便只剩下麻木,就算他们杀死为恶者,最后也只落得一个杀人者的恶名。
这世间就是这样,那些真正的好人难以求活。
而为恶者,却长久扎根在人间,难以根除。
就好比眼下这场本命飞剑给予他的考验。
谁是谁非,三两言语说不清楚。
唯有真相大白之日,才可解脱。
长久缄默之后,女帝终于出声了:“请问,你打算如何做?”
“如何做?为什么是我如何做,而不是女帝你该如何做?”墨修尘反问。
说完之后,墨修尘缓缓解开剑匣,取出了那柄沉睡的本命飞剑。
说道:“你该问问真正的法是什么?”
……
张赫这边在聚会结束后。
便与那柳萳苇成双走出了酒楼,两人就像是相见恨晚的知己般。
在常人眼中,他张赫出身显赫,一出生便是站在了许多人难以企及的起点之上,而在外人的口中,他不论做成了什么事情,做出了何等的成就,外人依旧会给他带上一个世家子弟的称谓。
他有一个大家世,有一个在监察殿当差的老子。
他能做出什么样的成绩,自然是有张家与他老子在身后把持着,想要完成什么事情那便是轻而易举。
殊不知,这些话语更是刺激了张赫的自尊,在踩踏的他的骄傲。
明明是他张赫自己做成的事,为何便要与那张家与他老子挂上关系,所以他的性格也愈加的乖张,行事也愈发的我行我素。
在他的眼中,除了他的母亲便没有人再认可过他,而如今眼前这个女子,却认可了他,知道他打拼的不易,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成绩。
这一番交谈下来,柳萳苇算是打开了她的心扉。
而柳萳苇也似乎极为感性,她本是王城书院的读书人,虽然不是王城最负盛名的凤阳书院,但也是数一数二的黎阳书院。
而柳萳苇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书院更是发表了几篇论道之书。
张赫恰好看过,也有一些自己的见解,两者相谈甚欢。
两人在大街上游荡,寻觅一些州城才独有的小吃。
柳萳苇望着轻车熟路的张赫,她实在有些诧异,掩嘴而笑,“张公子看来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啊,换做其他世家子弟,估计不屑这些市井乡间的小吃,食难下咽啊。”
张赫回头望着柳萳苇,那截玉臂如莲藕般雪白耀眼,他笑道,“你那几篇文章之中不是说,世间好东西,莫过于市井小巷,深藏不露吗?”
柳萳苇一笑,“确实如此,那些酒楼大家,一些酒食确实能上得了台面,却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的,有些人有心去享受一番,兜里的银子却不够,反观这市井繁杂,千奇百怪的小吃,却是最能解馋。”
“是这个理儿,世界烦忧千万,却也只这市井酒食能解忧!”张赫摇头轻笑,他突然看见前方一架小摊。
臭豆腐!
他拉着柳萳苇便小跑了过去,从摊主要了两份臭豆腐,顺便要了两壶酒。
柳萳苇惊喜地望着小桌上、那碗里黑乎乎的豆腐泡,呆呆地看向张赫,正要问这东西能吃吗?
却发现,张赫竟然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且边吃边喝酒,好不快哉。
她试探性地夹起一块臭豆腐,秀唇微启,小小地咬了一口,一口浓郁的汤汁在舌尖上炸开来,那一刻,她仿佛忘记了世间所有的美味,只剩下口中那种不一样的味道。
闻着有点臭味,但是入口那一会儿,却给人不一样的味道,汤汁在口中化开来,辣、麻、香夹杂在一起。
她柳眉弯弯,笑颜如花,开始吃了起来。
张赫开怀大笑,“别只顾着吃,就着小酒更是美味。”
“这东西就像那些看着不咋的人,但是心中却是怀着善,确实值得品味。”柳萳苇轻笑。
两人喝得有些微醺,在街上游荡了许久,张赫方才送着柳萳苇回到住处。
酒楼门口,柳萳苇笑望着张赫道,“要不再进去喝一杯?”
张赫眸光一亮,故作思量之后,方才回答了一声好。
两人又在酒楼小喝了一些,柳萳苇拉着张赫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后便是干柴烈火,不可描述了。
——
张家府邸。
张仲良早早便起床,在院子里打着拳,健体强身,动作很慢,慢得常人都会嫌弃的那种。
陈乔自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张仲良正在打拳,他轻笑道,“大人这拳法是愈发的娴熟了。”
“你啊,就别阴阳怪气地恭维我了,我这慢慢吞吞犹如老龟走路,在你们这些修士眼中不过花拳绣腿罢了。”张仲良白眼道,随后走到洗脸架上,洗了一把手,看向陈乔问道,“你这么早便出去,可是有什么事情?”
陈乔笑道:“监察殿那边传讯说,那边的办案子的地方已经可以搬进去了,让我去看看。”
张仲良放下手帕道,“那便收拾一下,我们最好是能一趟将那些东西都搬过去。”
“大人,这有什么,让监察殿那些马夫来拉就是了,何必自己这般折腾呢?”陈乔笑道。
张仲良微微摇头,正色道,“都是人嘛,相互理解,那些马夫他们也辛苦,来来回回几趟的也劳累,我们收拾好了,等他们来一趟就办好了的事情,没必要几个来回地跑。”
陈乔点点头,“大人就是大人,心中不论何时,总是为他们着想。”
“这做官,不就是为这些百姓考虑吗?要是不为他们考虑,我们这些人还做什么官,直接卸任去修仙不好吗?”张仲良笑道,随后他望着陈乔正色道,“对了,你帮我盯着一零案,要是有什么线索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好配合那位上面来的巡查使。”
陈乔神色一凛,“大人,你还真别说,这一零案乍一看确实没什么值得查的了,但是坐下来细细思量啊,有些东西还真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处处透着古怪。”
“所以啊,这件事情上面要我们全力配合,那位巡查使定然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只是我实在不知道是谁下来了?”张仲良苦笑道。
陈乔没有说话,他是山上人,自然有些消息,只是他没有说出来,当初在清河城他便意外那个背负剑匣的银发少年。
之后得到消息,竟然有人在暗杀那位少年,更是出动了三位五境修士,只是结果如何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心中其实也不确定,王城会派出一个少年前来办案,有些不像啊,可那少年确实是在打探窦家的消息。
只是这段时间,他没有再见过那位少年了,不然他都有心去试探一番。
——
巳时一刻,柳萳苇与张赫两人就被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喊醒了过来。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柳萳苇与张赫四目相对,不知所以。
张赫穿上衣服,走出去,打开了门,一脸的不耐烦,冲着外面的敲门人就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大清早的就三敲门,死人了吗?”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官服的禁卫,望着张赫问道,“有人报案,你杀了人,而且就在这间房里。”
张赫一阵怒火就自天灵盖冲了出来,冲两人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证据,还有谁报的案。”
两个禁卫,一个年纪比较大,有四十来岁的模样,但是身上却是带着一种刚正不阿的味道,而另外一个则有些年轻了,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而且看向张赫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但那个年轻禁卫说话也十分客气,“我们是接到报案才来的,这位公子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等我们查探之后再说。”
那中年禁卫也是点头附和道,“不错,我们接案子,是需要前来查探的,但若打扰你了,还请你见谅,毕竟人命关天。”
说完,他便一把将张赫挡在门框上的手臂拉开,一进去正好看见躺在床上有些畏惧的女子柳萳苇。
两名禁卫看向张赫的目光更是的嫌弃与厌恶了,只是没有开口讥讽张赫,张赫自然也明白这些人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他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在房间查探的两人。
中年禁卫看向柳萳苇道,“你是叫柳萳苇是吧,这里似乎是你的住处,可这位公子为何会在这里?”
张赫这一下算是爆发了,一拍桌子而起,怒气冲天地冲他质问道,“我就纳闷了,我与我娘子在这里住有什么问题吗?难道男女之事你们也要过问?”
年轻禁卫伸手安抚道,“公子,你不要激动,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至于你与这位小姐之间有什么,我们实在没兴趣,只是有人报案你们这里死了人了,我们自然要了解一些信息。”
中年禁卫走到窗户边上,那边的窗户之外乃是大江,江对面也没有建筑什么的,而是一片原野。
他将头伸出窗外,随后神色巨变,怒火中烧,双眸瞪圆,回头冲年轻禁卫吼道,“控制住他!”
年轻禁卫铿锵一声祭出利剑架在张赫的脖子上,张赫就要起身问发生了什么,年轻禁卫大喝道,“坐下别动!”
柳萳苇被吓了一跳,她虽然是在王城书院有些名气,许多人对她也是刮目相看,可她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吓得瘫软在床上瑟瑟发抖,美眸中带着泪水看着张赫摇头。
张赫微微仰头,长叹了一口气,双眸微闭,他知道眼下安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若是反抗必然会激怒这两名禁卫。
他虽然是修士,但也不想与官家抗衡,这样不仅仅他会永无宁日,就算是张家都要因此衰落,山上宗门也不见得敢庇护。
那位陛下可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她要是真的有心攻打山上五宗,估计也能将其荡平。
只要他此番敢反抗,他便只有带着家人离开凤阳王朝了,可他们真能走得出去?
就在这时,那位中年禁卫一脚踹开了洗浴间的门,急忙冲了进去,他打开了那洗浴间的窗户,搬来一把椅子垫脚,自外面拉进来一个麻布袋子。
中年禁卫将其搬进房间之内,那女子柳萳苇脸色都吓白了,差点就此昏阙了过去。
张赫则一拍额头,他知道自己的嫌疑算是做实了,昨晚喝的有点多,也没有催动修为去炼化酒气,只为了与那女子欢好,却不料摊上了这么一个事儿。
喝酒误事,这下子,若是那死者身上真有自己下手的痕迹,那算是完犊子了。
他心中思量万千,尽量平息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此刻他无论作何解释,皆是在为自己开罪,而目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闭嘴,希望那死者身上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他的下的手。
还有就是柳萳苇,只要她为自己作证,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与他人争斗之事,那么这件事儿怎么也牵扯不到自己。
只是柳萳苇接下来的话语,差点让他暴走,那中年男子解开麻布袋子,里面的死者已经发青了,全身僵硬,身上没有血迹,那禁卫双手在那死者身上拂过。
“肋骨全断,五脏六腑全部被震碎,龙骨被一击打断,死者大致是昨晚亥时左右。”中年禁卫低语道,“死者本是一位四境修士,但看这死者,应该是被人一拳轰断了龙骨,随后又被以强大修为击碎了内脏,而在此的人,唯有你一个五境修士才能迅速完成这一切。”
张赫闻言笑了一起,眸子寒光闪烁,抬头看向那位年轻禁卫讥讽道,“请问,你们这些是执法者皆是这般有罪推论吗?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了此人呢?”
中年禁卫冷着脸起身,说道,“我们也不是有罪推论,而是在场的也只有你能完成这一切,而且,昨天晚上有人看见你们的房间里在与人争斗,最后安静了下来,想来便是你狠下杀手。”
随后他便看向柳萳苇问道,“是这样吗?柳小姐?他是不是后来闯入之人?”
柳萳苇惊慌尖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赫眼皮剧烈地跳动道,“柳萳苇,你就不能实话实说,你这是再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柳萳苇早已经吓得心神失守了,先是被禁卫闯入查探,随后又在她的房间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样的事情让她一个女子脸色苍白,只是窝在床上颤抖着娇躯落泪。
中年禁卫冷喝一声,“穿好衣服,随我们走一趟吧。”
张赫与柳萳苇被两人戴上了镣铐,走出房间,发现走廊的那些房间许多人皆在窃窃私语,看热闹一般盯着张赫与柳萳苇一般。
张赫回头看向柳萳苇,“这是你给我挖的坑吧?”
柳萳苇带着面纱,没有理会张赫,只是落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年轻禁卫一脚踹在他的腰上,“不准与他说话!”
张赫冷笑,看着那些指指点点的人,对两名禁卫说道,“我的事情在还没有定性之前,若是传出去了,你们执法殿可得给我一个像样的交代。”
那中年禁卫冷冷的看了一眼张赫,只觉着这家伙难缠,要是其他人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吼着自己是冤枉的了,可这人倒好,除了怒还会为自己的名声着想,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内让他们为他办事儿。
他冷哼一声,看向那些看热闹的人喝道,“都散了,今天的事情在执法殿没有定性之前,要是传了出去,在场的各位都脱不了干系,我们那边已经将你们所有人的信息登记在案,随时可以找到你们,到时候各位要是因为自己的嘴而摊上事儿,别怪我们没有出言提醒。”
……
在女帝惊骇的目光中。
墨修尘的阳神出现,用一件法袍稍加炼制作为剑鞘,将本命飞剑背负在身后。
一步走出脚下人间。
而墨修尘的真身只是淡然说道:“这件事,我会去查,若是凤阳王朝如此不济事,徒有虚名,我不介意三两剑将你皇宫的祠堂削为两半!”
女帝怒视着他:“你在威胁朕!”
墨修尘嘴角噙着一抹渗人的笑意。
只见他并指一划。
天幕便有一道玄墨剑气劈开。
墨修尘的真身登天而上。
“你可以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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