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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墨修尘出现在去往东州监牢的路上。监牢位于郊外,尚且只有一条官道连通,而且还隔着一条大江,需要渡船才能到达那边。
在船上,墨修尘发现去探监的人还不少,其中还有一个正在折纸人的少年,堪堪有十三岁的模样。
墨修尘觉得十分有趣,便换了个座位,坐在那少年身旁,笑着问道,“小朋友,你也是探监的?”
那少年撇了他一眼,满眼嫌弃,没有搭理他,继续折着自己的纸人。
墨修尘-+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取下墨玉葫芦喝了一口烈酒,继续笑问道,“小朋友,你这折的是谁啊,是王朝大将军吗?也没看见他提刀跨马啊?”
少年头也不抬地讥讽道,“你可以离我远一些,我不与罪人家属说话,都是些恶贯满盈的渣滓!”
此言一出,船上的乘客顿时不乐意了。
“小鬼,说话注意一些,我们这些罪人家属咋得你了,就算是我们家属有错,但是伤及到你了吗?”
“就是啊,小小年纪,还带着颜色看人,真不知道是谁家教出来的。”
“估计是个没娘养的,也没上过学塾,自然是不会说话的。”
“我看他就是欠揍,我们这些人的家属在监牢改过自新,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一个小屁孩凭什么说三道四?”
“别拦我,我今天非得揍他一顿!”
少年也是烈性子,霍地起身,望着那些气势汹汹的人群,“你们来打我啊,打我你们也会被关进去。”
墨修尘一见这阵仗,赶忙劝慰道,“好了好了,一群多大的人了,还与一个孩子计较,而且他说的也没错,你们动手,轻则赔偿,重则关进去。”
一群人愤愤不平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墨修尘打量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却毫不慌乱的坐下,继续折着自己的纸人。
墨修尘觉着有些意思,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这份淡定的心性倒是不错,而且能以王朝律法来保护自己,换做一般人家的孩子,此刻早已经瑟瑟发抖的跺在墙根了。
东州监牢。
罗林的房间走进来一个人,此人穿着狱卒服饰,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的。
“罗林兄弟,在忙呢?”耿康平笑呵呵地看向正在整理卷宗的罗林。
罗林站起身来回道,“这不是耿大忙人吗?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转悠了?”
一边寒暄,一边示意耿康平坐下,笑道,“耿监狱长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耿康平一脸坦然,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罗林的眼睛啊,确实是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罗林平静的说道,他知道有些人定然是怀着目的来的,只是要看那是什么事情了。
“是这样啊,我们监区那个萧立辉你知道的吧?”耿康平说道,“就在昨天啊,他将他同屋的那几个囚犯打了一顿,害的现在在我们那里都待不下去了,谁也不愿意接纳他,所以.你看能不能......”
罗林笑了笑,一副为难的模样,“这种囚犯人员调度的大事情,应该上报给总狱长吧,要他那边签署卷宗才行啊。”
“总狱长已经早上已经发话了,让我来找你商议。”耿康平笑着看向罗林。
罗林起身冷哼一声,“找我商议?你们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何必多走这一遭,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监区那边已经有了一对刺头,那窦家父子就已经让人头疼了,你们现在又将另外一个刺头送进来,觉得合适吗?”
耿康平只得说好话,“那个,罗兄弟啊,这件事也是实属无赖,我们这东州监牢,一共五大监区,现在能接纳他的也就只有你们四监区了,其他的都已经满人了,实在是无奈之举。”
“我谢谢您嘞,这样吧,你们让总狱长下一份卷宗给张区长,随后将人转移过来吧。”罗林冷冷的说道,事到如今,已经轮不到他来反驳了,上面既然决定了,他再如何反对也于事无补。
耿康平大喜,拉着罗林的手连忙表示感谢,“谢谢罗兄弟,都说罗兄弟是通情达理之人,果不其然啊。”
罗林冷笑道,“不必恭维我,我现在也是案件缠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锒铛入狱了,要是分到你们监区,还望耿狱长多多照顾。”
耿康平讪笑道,“罗兄弟这话何从说起啊,在咱们东州监牢谁不知道你的为人啊,不会有那一天的,你就宽心吧。”
送走了耿康平,罗林立马就去了监牢区域,找到了正在执勤的狱卒与副区长,他问道,“那个萧立辉什么时候过来?”
副区长望着他道,“估计明天早上吧,罗林,我可告诉你啊,这一次你就收敛一下,别莽撞。”
罗林刚想开口,就被打断了,副区长说道,“你这几天就不要去窦广平父子那边了。”
罗林闻言一愣,“为什么啊,他是要向监察殿举报我吗?难道事实的真相就没人去在意吗?”
“闭嘴!”一声大喝传来。
张区长大步走来,“这段时间正处于我们东州监牢的关键时期,若是因为你出了岔子,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那就看着我这般被冤枉?”罗林很是气愤,“我不管你们什么狗屁时期,我只知道我问心无愧?不可能被人冤枉,我就是脱了这身衣服也会证明我的清白,我打了人,但是没有伤人!”
“罗林,罗林!”
罗林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任凭副区长如何叫也叫不住。
张区长冷哼道,“别管他了,我看他呀简直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那现在怎么办?”副区长问道。
张区长沉思了一下,道,“去把他的事情告诉上面,暂且让他不要过来了,让他歇着吧。”
副区长只得照办,将罗林的卷宗上呈给监牢总狱长。
墨修尘下了船,便朝着东州监牢走去,谁知道还没有走到,就被当初那两个去范雪兰家里的人截下来了。
正好是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人站在一起颇有喜感。
墨修尘望着两个人宛若说相声一般,说他们与监牢的关系。
那胖子说道,“小兄弟,您可别小瞧了我们,我们与监牢的关系可好着呢?”
“不错,那东州监牢的总狱长知道吧,那可是我们的舅姥爷。”瘦子插嘴说道。
胖子立马不开心了,反驳道,“什么叫是你的舅姥爷啊,那明明是我的舅姥爷。”
瘦子瞪眼道,“那你的舅姥爷不就是我的舅姥爷吗?我们可是兄弟啊。”
“我去你大爷的兄弟,平日了多分点钱财就算了,你这连我舅姥爷还想抢,你找打呢?”胖子大喝道。
“来啊,看看是谁找打?”瘦子也不甘示弱,提着一条凳子就追了出去。
墨修尘嘴角抽动,赶紧取下墨玉葫芦喝口小酒压压惊,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不忍直视。
他十分好奇本命飞剑是如何造就出如此性格鲜明的人来,一切都是那般真实,若不是自己知晓这一切,恐怕都会陷入其中。
就这时候,他忽然发现,那范雪兰竟然也在这里,还偷偷摸摸地示意他过去。
墨修尘看了一眼还在扭打的两人,跟在范雪兰后面离开了。
王城。
一片风格雅致的楼宇,如浮云般连绵而去。
精致的造型,别样的风情,都给人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
风格各异的华服公子,举止风流地走在宽敞的街道上,环肥燕瘦的女子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
纷扬的树枝,摇曳成令人遐想的梦幻光点,酝腾着淡淡的草叶芬芳。
一条河流潺潺淌过,揉碎了云端的阳光。
两侧高楼林立,酒旗飞舞,把酒共卧,云淡江清。
而在王城之中有一座修缮辉煌的书院,虽不及城中央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却也给人一种恢弘大气之感。
凤阳书院,以王朝之名而取。
而其中最为瞩目的就是那座夫子楼。
夫子楼共九重,金碧辉煌,以上等紫檀木为材,楼顶纯金雕琢的金龙欲展翅翱翔,玉凤面朝正北,口含银铃。
楼内以各种奇珍异宝为饰,璀璨夺目,正中央是和田玉打造的夫子台,四面被清水环绕,清香袅袅,翻书声久久不绝。
而此刻在夫子楼的最顶端,一位身穿华服的女子正在安静地看书。
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峨眉,丽目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瓜子脸晶莹如玉,晶莹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纤细,清丽绝俗。
哒哒哒!
厚重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穿甲胄的年轻人走来,眉如利剑,双眸犀利如剑锋,宛若玉石雕刻般的面庞,他微微躬身,轻声道,“陛下,该回宫了!”
女子起身,一双美眸刹那间威仪乍起,不可直视,不敢亵渎。
她看向那位年轻人道,“朕就不回去了,想出去走走!”
年轻人眸光微动,有些失望,瞳孔之中也含着一缕杀机,“陛下,你还是忘不了那人,都已经千年过去了,你……”
“放肆!”女子身形突然出现在年轻人的面前,一掌将其拍飞出去,“你在教朕做事?朕的事情何时轮到你过问了,奉劝你一句,朕不杀你,只是看在山上五宗的份上,但莫要得寸进尺!”
“还有,收起你的心思,凭你,想要拿下朕,你还不够资格。”女子冷笑道,“就算是你们宗门中的那些老怪物,你回去问问他们,敢在朕的面前胡言乱语否?”
女子冷笑一声,便向门外走去,同时一块令牌抛到那年轻人身边,“将这块玉佩交给凌河!”
待女子消失在楼阁之中,年轻人勃然大怒,拔剑而起,斩出一道犀利的剑芒,轰击在之前女子看书的案桌之上。
嗡嗡!
骤然,一道虹光激射而出,崩碎那道剑气,直冲年轻人的面门而来。
“该死!”
年轻人怒喝一声,持剑而挡,身形被打飞出去数十丈,狠狠地撞在一根顶梁柱上,大口咳血。
夫子楼的不远处,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嗤笑道,“不自量力!”
女子的身形出现在老人身前,“先生,可是已经见过了他?”
“陛下,他恐怕不是你要找的那位。”老人微微摇头,“那少年面若冠玉,比女子还要秀丽几分,身后背着一方剑匣,言行确实一位有大学问的读书人,可……不说也罢!”
老人正是当初州城与长念有过一面之缘的酒楼掌柜,而此刻一袭儒衫,乃是书院地位最为尊崇的夫子。
但他却如何也想不起当初酒楼的事情,只是记得远远看了那人一眼。
“我知道了,还要劳烦先生照看王城了,朕要亲自去一探究竟,已经等了一千年了,不代表朕还能再多等一时一刻。”女子凄然笑道,“我现在就要去州城,哪怕不是他,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唉,世间文字八万八,唯有情之一字最伤人,也最能伤人!”夫子摇头苦笑。
女子掩面而笑,“先生这可是在讥讽朕?”
“陛下就不要笑话老朽了,只是谁人不曾走过那段路呢,世间唯有真情不可亵渎。”夫子正色道。
夕阳涂涂,渲染出王城的绚烂璀璨,也给那女子披上了一袭红妆。
女子眉梢带笑,最是人间芳艳。
东州监牢之外的官道旁。
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隐藏在其中,双手持着一个弹弓,对着管道上正在往回走的两人。
咻!
一枚凝实的纸弹呼啸而出,忽闻一道惊叫声乍起。
“哎哟,谁啊这是?”范雪兰捂着额头大声惊叫,看向旁边林子里的少年。
墨修尘自然早就有所察觉,但并未阻止,自顾自上前查看老太太的伤势。
“老太太,您没伤着吧?”
“没事儿,习惯了!”范雪兰摆手道。
墨修尘看向那少年喝道,“小兔崽子,你嘛呢?差一点伤着眼睛了,今天非得教训你不可。”
佯装着就要上前收拾那少年。
那少年也不害怕,直接就举起弹弓对准了墨修尘,范雪兰连忙拽住墨修尘道,“算了,随他去吧。”
墨修尘看向那少年说道,“还不赶紧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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