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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所以活得痛苦,是欲望使然。当人的欲望膨胀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离深渊不远了。
“胡言乱语!”法袍男子愤怒至极,半晌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恨得磨牙。
但奈何眼前杵着一头龙。
他很想将墨修尘当场镇杀。
但这个时候周围人的情绪一不小心就会被点燃,他只能强行压下心中怒气,按捺脾性。
强行挤出几缕笑意,勉强对着四周百姓说道:“请诸位冷静一下……”
不过在墨修尘看来,这样的言语交锋没有任何意义。
他一步迈出,越过秦连山,忽已上前,将习竹萱护在身后。
秦连山此刻没有阻止,反倒是侧身为墨修尘让开了道路。
法袍男子见状,掌心涌动着法力,就要拍向墨修尘的眉心。
他自认为墨修尘是个无足轻重的好色之徒,与自己最多半斤八两,为了一个女子置身险境,杀了也就杀了,秦连山应该不会如何。
但下一瞬!
墨修尘并指如剑点指在他的眉心处一寸前,眼神戏谑:“想死?”
剑指未近,锋芒却已刺入肌肤。
法袍男子即刻撤回法力,又在第一时间祭出一件牒形法宝,就要打开轰向墨修尘的腹部!
砰!
墨修尘一拳就砸在他的腹部,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低头俯身在他的耳边:“看清楚形势的应该是你,老子是大秦铁骑,杀了你又如何?”
这句话让法袍男子面色难堪到了极点,看着墨修尘捏着那块大秦斥候令,心头发颤。
墨修尘抓起习竹萱手与秦连山错身而过,冲秦连山暗自点头。
墨修尘不耐烦的问道:“你不在家里,跑来跑去的干嘛?”
尽管与墨修尘也不熟,但毕竟今天已是第二次见面,并且他除了借钱,如今还帮了自己。
苏沐晴惊惶道:“我就是想回家看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许多人都死了,我父母也失踪了,我就想找……”
说道这里,她一下就住嘴了,因为再说下去,自己的身份就真的纸包不住火了。
另一边,接连被墨修尘镇压的法袍男子按住法宝,止住蓄势待发的攻击,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阁下隶属于哪支军团?”
他倒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花花公子,在山上威风的同时,对于大秦时势,也有一定的了解。
墨修尘不知道的是,王铳给的这块斥候令牌可不仅仅代表着云川铁骑。
不然也不至于说凭借一块军令,就能让朝堂诸多大人物忌惮,当初敢说出若是遇到难处,这块令牌都可以横推过去。
秦连山感知到那块令牌的瞬间,心中越发确定了墨修尘的真实身份。
他长呼出一口气。
心中有了计较。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墨修尘护着习竹萱,看向那法袍男子:“重要的事你在做何事,大秦仙朝以法治国,而你下山仗着大秦给予你的权利,胡乱施为,若是不清楚的,还以为我大秦是藏污纳垢之地。”
“若是大秦仙朝各处皆是如此,那就证明根子烂了,需要刮骨疗毒了。”他看向秦连山,缓缓说道:“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都能下手,这样的国,希望何在?”
顿时,人群噤声了。
因为,没有人敢这么言语。
更无人敢轻易诟病朝廷。
“不是没有修为利器,就不能谋逆,这位朋友,你未免把这世道想得太简单!”法袍男子反驳道:“纵观古往今来,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狗屁书生乱政之事还少吗?”
墨修尘娓娓道来:“不可否认,确实有些读书人心思不正,也正是因为如此诡谲人心,所以,更需要法治,而不是三言两语定人罪行,更何况是修道之人对付一个弱女子。”
“小子,这世道你接触不到层面很多!”法袍男子冷声道:“你要知道一时不代表一世!”
墨修尘眼神中透露出来杀机。
秦连山袖子中的手青筋毕露。
墨修尘在为大秦树立形象,而这个蠢货竟然敢当面陷大秦声望于不利,要不是顾忌身份,他现在就想一巴掌拍死这天风门的狗屁亲传。
“你什么意思?”墨修尘的声音低沉,直视对方,杀机凛然:“你想秋后算账?”
围观的百姓全都愤怒了。
“哦哟,不得了,这家伙怕不是想报复我们满城人?”
“既然是天风门弟子,就滚回去吧,都不是啥好东西!”
“这里不欢迎你,在你们没来前,开元城一直都平安和乐的,就你们这些人到来后,开元城变得乌烟瘴气的。”
法袍男子连连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家伙巧舌如簧,大家都不要让人骗了,当心好心办坏事,助纣为虐啊!”
“滚吧!”
人群中一只臭鸡蛋飞了出来,被他慌忙避过,声音都气哑了:“愚蠢的家伙!”
“你才是个愚蠢的东西!”
一个溃烂的西红柿飞了出来。
“烂东西,烂宗门!”
……
群情一时汹涌,喧嚣沸腾。
俨然已经惹起众怒。
他又无法公然攻击这么多百姓,只得撑开法力护住自身,愤恨的瞪了一眼墨修尘,慌忙逃离现场。
忽见一道身影踏空而来。
由远及近,大袖一挥,将法袍男子卷了回来,让其跪在人群中央。
“哼,轻慢我大秦子民,就想如此离去?”
披甲身影蹈虚而至,落在秦连山身侧。
墨修尘对那披甲身影稽首行礼:“见过窦大人!”
然后便要带着习竹萱离去了。
至于此后这天风门如何收场,他懒得理会,与他并无相关。
他本没想与人做口舌之争,如此做,只是想告诉秦连山一个道理,若是大秦皇室将满城百姓看到轻巧无比,将来民怨四起,大秦仙朝悔之晚矣。
如果问谁是整个梧州谁最受人爱戴,许多人不会想到那个坐镇帝都的帝王,而是会想到窦飞白。
其人执政梧州多年,期间风调雨顺,更是亲自督查农时农事,扩展商路,深得百姓爱戴。
因其亲民勤政,甚至常常亲自出没在田野上。
此时窦飞白一出现,自然而然变成了全场焦点。
他落地的第一时间先是暗自与秦连山行礼,然后便看向墨修尘道:“小友且慢!”
他一眼就看穿了墨修尘的真实身份,并未被那障眼法迷惑,赞叹道:“小友一路壮举,却不想到了我梧州境内。”
墨修尘摸不准他的来意,没有出声。
又一道身影悠忽而至,一袭雪白法袍,头发花白,仙风道骨,老者落地的瞬间变看向了墨修尘:“贫道方才推演法阵,才发现黎世的关键阵眼符箓,就湮灭在你手上。”
“以至于黎世布置的阴阳符煞只能仓促发动,这也给了我们更多的余地,极大减少了人员伤亡,否则满城百姓都要变成怨灵傀儡,你救了满城百姓啊!”
窦飞白对着墨修尘躬身作揖:“窦飞白替开元城百姓,谢过小友!”
墨修尘侧身避让,不敢受窦飞白之礼。
他也没想到自己随手焚灭了一张符箓,竟然成了一桩壮举。
而对方身为州丞,还能屈尊对他行礼,不论是面子里子都已经给足了。
“随手为之而已。”墨修尘连忙还礼:“无心之举不足挂齿!”
墨修尘看着周围百姓就要拜倒,连忙说道:“诸位,以后我道开元城喝酒,就不付账了啊!”
他这句话也有暗中敲打那法袍男子的意思。
窦飞白何等人物,当然不会听不出来,看向那老者,声音深沉道:“七供奉,让他滚回天风门,以后下山收敛些,不是每个人都能忍住不杀他!”
老者冷哼一声,袖子一挥,就将那法袍男子摔出城池。
先是虚扶四周:“诸位父老乡亲请起,是赵苍无能,错看尹观,今日险些酿成大祸啊!”
窦飞白安抚着周围百姓,作揖道:“诸位,今日之事,是我窦飞白失察,定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百姓反倒是劝慰道:“州丞大人何来如此言语,只希望不要放过真正作乱的坏人,也不要冤枉好人,此事并非大人之过,天理昭昭,坏人总归会遭天谴的。”
“唉。”窦飞白叹了一口气,又道:“天风门弟子向来热血鲁莽,他们是郡尉大人请来帮忙的,刚才可是若是好心做了坏事,我先行替他向诸位致歉。”
他的低姿态也换来周围百姓拥戴与好感,就连言语都是用‘我’,而不是本州之内的官话。
但墨修尘心中却感觉不对劲。
待众人散场,老者对着几人行了一礼,便飘然离去。
“窦大人,接下来之事,加上这小子吧。”秦连山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示意墨修尘道:“有他在,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窦飞白看向墨修尘,笑道:“我是早就翘首以待了!”
墨修尘也不再隐藏真实面容,撤去障眼法,恢复了本来面容,笑着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大致走向还请州丞大人拿方向。”
说一千道一万,这里是梧州。
是窦飞白的主场。
他肯出面向百姓道歉,已经是给足了所有人脸面。
至于是否潜藏着更可怕的局,墨修尘不得而知,只是如今自己不得不入局了。
因为,那个人就在城中,自己如今已经被盯上了。
走是不可能了。
那便顺水推舟,揭局看个清楚,究竟是谁的欲望……
竟要拿开元城为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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