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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牧歌点头:“我知道,你将那道铁门从外面给拴住,就没打算给人救你的机会。只是,我很好奇小姐姐的故事。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想不开要结束这么年轻美好的生命呢?”
女子微愣,怆然地笑了声:“美好吗?我感觉自己被全世界都放弃了,眼前没有一点光,黑漆漆的,我看不到出路。”
她缓缓地低头,看着自个儿平坦的肚子,悲凉道:“我自个儿活着都那么艰难,又怎么可能留下它?
只怪这孩子命不好,没有寻到一个幸福的家庭。正好黄泉路上我们娘俩相伴,也不孤单了。”
费牧歌看着她,轻笑着说:“那,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女子侧头看向她,抿抿唇瓣:“小同志瞧着应该是受尽宠爱的人,才能养出来的好模样。
你能有什么故事?”
费牧歌伸出手,遮挡住朝阳,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泛着淡淡粉色,“我死过一次。
在我的上一世,我刚开始是家里千娇万宠的人,后来被发现被抱错了,是鸠占鹊巢的鸠。
我的人生从天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我的父母不再是人人艳羡的体面人,是我以前瞧不起的司机和保姆。
我嫉妒、愤恨、不甘,又不懂得如何表达,都不需要别人出手,便做了很多的错事……
我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最后又冷又饿死在了桥洞里,被野狗分食……
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才懂得活着多可贵。”
女子明白这是费牧歌为了劝自个儿,瞎编的故事,轻飘飘地说:“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一个女人没有容貌、名声、亲友,也没有生存下去的能力,怎么活、如何活?”
费牧歌这才认真地打量着她。
女子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脸上有七八个伤口,有几个缝了针,药水涂抹得遮盖住原来绝好的容貌,甚至能称得上一句丑陋不堪了。
不过费牧歌瞧着她的骨相,应该是个难得的美人。
她的手和胳膊上,也是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你在等人?”费牧歌冷不丁地问了句。
女子紧抿着唇瓣,手紧紧捂着肚子,眼里含着泪花:“是,我,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是不是那个人出现,哄骗你一句,愿意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那你就能怀揣着一丝希冀,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费牧歌见她神色略微松动,冷笑声:“你到了现在,还抱着这样可笑的想法吗?
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价值了,凭什么认为一个跟你没有领过证,就冒犯了你、不负责任的渣男,会挺身而出要负责?
他是救下你们母子俩了,可是他也断送了自个儿大好前程!
你觉得他会怎么选择?”
女子一直强忍的泪,在费牧歌戳破她幻想后,再也忍不住哗哗地落了下来。
“我也想活着啊,想要继续在舞台上表演,想有个幸福的家……可是,现在的我配吗?”
费牧歌轻笑着说:“我倒是觉得,你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你死了,那么孩子父亲是谁的秘密,随着你一起埋入黄土。
凭什么你遭了罪、丢了小命,而他能够心安理得娶妻生子?
你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不将他和害你的人,一起拉入地狱呢?”
女子紧握着拳头,“我也辩解过,可是他们不相信我,说,说我水性杨花,不知道跟过几个男人,说的话没有可信度,只为了攀附权贵,往他身上扣屎盆子。
他们有些背景,我非但没有为自己讨回公道,还,还被一再踩入泥土中……我挣扎无望,又憋屈得要死,除了,除了以死解脱,我没有其他法子了……
我想着,如果我死了,那些害我的人,余生都活在悔恨和惶恐中。
这恐怕是我唯一能报复他们的了。”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对弱者压迫严重,难怪她会走极端。
费牧歌冲她伸出手,“我帮你如何?”
女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紧紧看着费牧歌:“你怎么帮我,又为什么帮我?”
费牧歌弯着唇角,略微压低声音道:
“这事被我碰上了,而我恰好有解决的法子。
我这个人有那么一丢丢的迷信,相信命运。
我帮你,说不定也是帮未来的自己。
你就当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但凡心里有点正义感的人,都不希望你受尽屈辱而放弃生命,让恶人逍遥法外!
至于怎么帮,我懂点医术,有帮你祛疤的药方,也能帮你将负心汉揪出来的办法。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迎接新生?”
她上一世,唯一一次离经叛道,便是高考以省状元的好成绩,报考了京都医科大。
父母希望她念京都电影大学,以科班的身份,继续在娱乐圈中混。
不过她借着强大的舆论,又跟公司签订了协议,以炒她学霸人设,将她的父母给糊弄过去。
在她一半拍戏接通告,一半学习、做实验和实习中,像是陀螺般不停歇的努力,硬生生熬过了八年,拿下了中西医结合的本科和硕士学位。
期间她接了不少女医题材的影视片,走访许多民间医术高超的医生,学了不少本事,只是给她施展的机会不多。
她有特效祛疤的药方,却从没有用到过自己身上,谁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呢!
女子听着她的话,也受到她语气的影响,似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是自个儿钻牛角尖,也不是不能解决的。
迎接新生,这四个词像极了她人生中的朝阳从海平面跳出来,让她突然浑身激荡着干劲。
欠她的人,她会挨个讨要回来的。
“我叫骆瑜心,今年十九岁,毁容前是海市总军文工团预备台柱子,”她也伸出手来。
不过俩人相隔三米,两只手是碰不上的。
“你不起来吗?”费牧歌停了半分钟,都没等到骆瑜心起身,以为自个儿劝说失败了。
骆瑜心扭着脸不敢看下面,面色煞白地说:“我,我害怕,腿软了。”
费牧歌点点头,双手死扣着墙壁,面无表情道:“我也害怕,咱们还是等人来解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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