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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的血十分稀罕,眼泪还能转变为珍珠,虽然比不上灵石和金子珍贵,但麻雀再小也是肉,白拿的钱不要白不要。修行可费钱啊,资源灵草哪个不需要钱?
肃山派长老赵浑元从发现清沛起,就没打算放过他。
他们肃山派说得好听,是第六大仙门,但世人只承认五大仙门,他们再如何出彩也只是小仙门。
可谁不知道五大仙门不过就是来财的路子多了些?
只要有钱、有资源,他们也能跻身为大仙门!
可惜清沛胆子太小,能过来救钟弦就已经用了全部的勇气。
被抓住后,他害怕给钟弦添麻烦,不管修士们怎么激怒他,他都蜷成一团,不发起攻击。
这样一来仙门也没办法给清沛定罪。
清沛是钟弦在意的朋友,不然一只低贱的妖族,直接将他押走也没什么。
不能将人带走,仙门干脆就以钟弦为理由,告诉清沛,如果想要救钟弦,就要每天提供一定量的血和眼泪。
“以前挺害怕受伤的。”
清沛扶着脖颈上的伤,一脸轻快的对于曦笑道:
“现在被抽了几次血,突然觉得受伤也没什么了,至少保住了性命。”
清沛说这些的时候,钟弦侧过视线,眼里一片黯淡。
这是钟弦很少会露出的神情。
自责,愧疚以及无能为力的悲哀。
仙门正从精神、身体等多个方面摧毁钟弦。
于曦攥着钟弦衣衫的手紧到发白。
自从在蜃妖的幻境中看到过钟弦的过去,她就知道钟弦一定经历了许多事,可在亲眼看到钟弦被一点一点的毁去时,她心里的恨意几乎不受控的到达了顶峰。
想起清心洋洋自得的模样,她闭上眼,心里杀意升腾。
她定要清心死无全尸!
“小曦儿。”
钟弦忽然出声,捉住了于曦的手,微凉的掌心令于曦回神。
“梁婆婆不在了,今天送葬,你要去送送她吗?”
梁婆婆没有儿女,专门照顾城内无人照看的小孩子,之前他忙的时候于曦一部分时间都是和梁婆婆在一起的。
于曦也想起了那个慈祥且对她很好的老奶奶。
她没想到梁婆婆会突然过世,很快点了点头。
钟弦戴好面具,带着于曦出去。
清沛的精神不算好,被钟弦留在屋内休息。
于曦这一出去才发现,原本热闹的秋洛城此时一片清冷萧条,路上不见行人,寂静到仿佛是一座死城。
而本该是盛夏酷暑的时候,空中却飘着灰白的雪花,薄薄的覆在城内,更添了分冷意。
同样的路,曾有着拥挤的人群,耳边是一声比一声高的叫卖,商贩们看到她时还会热情的拿出水果送给她吃,再逗弄她一句道:
“小姑娘就要多吃,能吃是福!”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由看向钟弦。
钟弦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他拉着于曦的手更凉了,攥着热源,怎么都无法松手。
梁婆婆的葬礼也很冷清,白纸洒了整个院内,灵堂停棺七日,正有人抬着棺木出门,去坟山埋葬。
钟弦没进门,抬棺离开的人看到钟弦,也没人和他打招呼。
生疏到仿佛从未认识。
倒是有些姑娘远远的喊于曦过来,拿出了一些包好的干粮和碎银,忧心的揉揉她的头道:
“这是梁婆婆留给你的,城主出事,她怕你无亲无故的无人照料,饿了肚子,你要收好,别被人抢了去。”
于曦接过这些东西,完全没想到梁婆婆最后都还在担心她,鼻翼间一下子就酸涩了起来,强忍着没落泪。
“她怎么会突然不在了?”
梁婆婆的身体明明一直都很好。
送她东西的姑娘沉默了半晌,才悲哀道:
“天罚之毒壮年人都难以熬过,很多老人和孩子都没能挺过来,六月飞雪,冤魂满山,枯坟长恨无人诉。”
说话间,她看向立在院外的钟弦,闭了闭眼道:
“是我们拖累了大人,我们为了活命,竟然对大人他……”
于曦听清了姑娘逐渐低下去的声音,无意识的屏住呼吸,往后退了半步。
这时候她才知道,仙门给每一户人都发了一把匕首。
想要救家人,就得从钟弦身上取血。
仙门要让钟弦知道,他努力保护的人,会为了自己将利刃刺向他。
于曦跟着钟弦回去时,不敢让钟弦抱着了。
她怕钟弦身上哪里受伤了却不肯告诉她,碰到他的伤口。
这时候的钟弦只是个普通人!
钟弦倒是很受伤:“小曦儿也不愿意让我抱了吗?”
于曦连忙摇头:“等我长大以后,我要抱哥哥。”
钟弦就是吃于曦哄他的话,心情大好,不由笑道:“那我可等着了。”
牵住于曦的手,钟弦垂眸看着薄雪上留下的一大一小的脚印,温声道:
“小曦儿,元溃兄快要回来了,他这次回来,会带来传送的符纸,到时候你和城内的所有人一起去庇护所,庇护所内也有传送阵,虽然需要一点时间发动,但从阵内逃跑,就可以远远的离开秋洛城。
“离开之后,当今圣上会安排人在暗处为你们准备新的身份和土地,开始新的生活。”
钟弦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秋洛城已经救不回来了。
他要最后为城内的人安排去处。
于曦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宋扬天的话。
宋扬天认为钟弦恨着他们。
“哥哥不恨他们吗?”
以钟弦的能力,如果不是秋洛城的城主,也许压根就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不恨。”
钟弦似是笑了:“他们恨我伤我都是应该,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我喜欢大家快乐的样子。”
顿了一下,他忽然弯下腰,飞快抱起于曦,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最短,但我最喜欢小曦儿,小曦儿也要高高兴兴的才好,不要再难过了。”
就像于曦能感受到他的难过一样,他也能感受到于曦的压抑沉重的心情。
听着钟弦和往常无异的柔雅声音,于曦一直强忍着没落下的眼泪终于决了堤:
“可是如果你出事,我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那我就不会出事。”
钟弦摘下面具,心疼的低头,抵着于曦的额头道:“信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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