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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太阳渐渐偏移,失了温度,仅剩光亮挥洒在世间。本就喧闹的街道如今更加喧闹,迎亲队伍在敲锣打鼓声和热闹的人群中不急不慢的走着。
返程的速度稍快一些,有守城士兵充当护卫,所以一路上很是顺利,半个时辰便回到了林家所在的街道。远远的就看到林家子弟站在门前迎接他们的回归。
道路两侧被看热闹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红菱和士兵将人群隔离开,迎亲队伍踩着铺就的红毯来到林家门前。
“要来了!要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随即便沸腾了起来,一个个叫嚷着伸长脖子,想要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随着迎亲队伍停下,抬起的花轿也缓缓的放了下来,林元良走到花轿侧面,轻轻的敲了敲花轿,示意苏漪涵下轿。片刻,身着粉色长裙的苏梓涵掀开帘子,率先从花轿中出来,然后她回身,一手掀起帘子一手护在帘子的顶部,苏漪涵优雅从容的从花轿中走了出来,苏梓涵放下帘子,牵着苏漪涵的手,两人缓缓的从花轿上走了下来。
“嘶!”原本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取代它的是随之而来的不断抽气声。
柔和的阳光不偏不倚的洒在她的身上,凤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的金光晃得人眼花缭乱,她身着凤纹描金直领对襟喜袍,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纹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腰身,腰间挂着绣有“福”字的红色香囊,香囊底部垂着黄色流苏,足上穿着一双绣金凤纹翘头履,她走出的那一刻,仿佛一道明媚的阳光,照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她秀丽的长发挽在脑后,用华贵奢美的镂空凤形金步摇定着,钗首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凤冠边缘垂下的细碎珠帘将她的容貌遮蔽,仅可通过那珠帘间细微的缝隙瞥见那一抹的仙颜。
但仅仅是那一闪即逝的容颜,也让无数围观者等大眼眸,呆愣当场,那容颜美的不真实,美的仿若仙幻,纵使倾尽一生的言语也难以描述那刹那的芳华。
走进林家大门,周围喧闹的声音减少了许多,苏梓涵牵苏漪涵的手,走到林渊身前,施礼“林公子,我家小姐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善待小姐。”
“一定。”说完,林渊从她的手中接过苏漪涵的手,尽管不是第一次抚摸,但还是很惊艳,少女的柔荑细嫩无比,嫩白的肌肤无比耀眼,但抚摸上去,却又能感到淡淡的凉意,如羊脂玉般滑腻,林渊极尽享受,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走向林家的议事大厅。
林家的议事大厅仅有嫡系一脉才可进入,而能在那里举行成婚仪式的,也仅有长老嫡亲。虽然时间匆忙,议事大厅并未有太多的布置,但千年岁月沉淀的厚重感是任何金银宝器的富贵感都无法比拟的。
走进大厅,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伫立在两侧的梁柱,红木梁柱上漆金的火焰图案在岁月的沉淀下早已变得暗淡,但其中的威严与厚重依旧不可让人轻视,仅仅看一眼,便能似乎能跨越千年,联想到它那从前炙热燃烧的模样。脚下的红毯一直蔓延到前方的台阶下,四周皆贴上了大红的“喜”字,为大厅中带来许多喜庆的色彩。
大厅前方的台阶上,双方的父母——林博明、风熙柔和苏鸿轩皆已落座,满脸笑意的看着牵手而来的林渊和苏漪涵。
台阶下,楠木桌案不多,仅有六排,左右各三。作为未央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林家不需要巴结他人,更不需要看他人脸色行事,能受邀而来的皆是至交好友,所以人数并不多,六排桌案足矣。
大厅里,受邀而来的好友也都是满脸慈善的看着这对新人,善意的表达着对他们的赞美和祝福。
看着到台阶下的林渊和苏漪涵,林元良走了出来,随着他的喊声,成婚仪式正式开始了。
按照成婚的习俗,林元良先介绍了林渊和苏漪涵,随后是各位受邀而来的宾客,因为人数不多,所以很快就到了下一阶段——对林渊和苏漪涵的赞美以及祝福。
“欢庆次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秋水印堂鸳鸯比翼,天风玉宇鸾凤和声。”林元良高声说着祝词。
林渊本认真的听着祝词,然而,一股寒气从他和苏漪涵双手接触的地方顺着胳膊蔓延而上,他下意识的调动灵力去抵抗,但无济于事,那股寒气一瞬间便封结了他半边肉身与经脉,甚至连灵力都无法运转,但很快那股寒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身子也恢复了知觉,那是什么?
林渊很是震惊,仅仅只是一股寒气就能瞬间穿透他的灵力将他的肉身与经脉封结,那究竟是什么力量?竟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如果那是敌人的力量,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抗力。林渊手一滞,下意识的看向苏漪涵,但凤冠边缘垂下的细密珠帘将苏漪涵的容颜遮蔽,让他看不到表情。
突然,林渊想到了什么,之前在和苏漪涵牵手的时候,能感觉到从她手上传来的淡淡的冰凉感,他原以为那是体质的原因,现在看来,应是与修习的功法有关。但那般强大的冰属性功法,林渊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来自哪里。
正在林渊思考的时候,林元良的祝词已接近了尾声。
“寄白头之约,指鸳侣之盟。人生长久,共缔姻缘。指海誓山盟为信,共神雀玉兔为涯。赤绳早系,佳烛相剪。黑发白首,大道与侣。愿珠联璧合,永结同心!”林元良的祝词结束,但在短暂的停顿后,高昂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拜天地——”
林渊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苏漪涵,略一停顿,两人向着前方同时屈身。
“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朝着林博明、风熙柔和苏鸿轩所在的方向躬身一拜。
林博明、风熙柔和苏鸿轩笑着点头。林博明和苏鸿轩那是过命的至交,两家相近,林渊和苏漪涵几乎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可以说都是自家的孩子,看着自家优秀的孩子成婚,他们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夫妻对拜——”
林渊和苏漪涵同时转身,躬身交拜。
成婚仪式到此结束,大厅中响起热烈的掌声和长辈们爽朗的笑声,林渊便在这些声音中牵着苏漪涵的手,离开了大厅。
几年未见,儿时的感情似乎淡薄了许多,又或者不知怎样开口,于是一路上,两人无语。在穿过一条走廊后,林渊走到了他的屋前,随即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大红的喜字,红木桌上的蜡烛摇曳着昏黄的色彩,为屋内带来了温暖的氛围,林渊牵着苏漪涵的手,绕过屏风,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床榻上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女子,林渊想入非非。
“该去敬酒了,不要失了礼数。”正在林渊肖想之时,苏漪涵玉唇轻启,轻灵的声音带着些许柔和,又仿佛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一瞬便将他心头的欲火浇灭。
“啊?哦!”
新婚之夜,要先向来宾敬酒,若先入洞房,那是对宾客的不敬,而且苏漪涵嫁他为妻,这是未央城众所周知的,也不急于一时,于是他向苏漪涵说了一声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师尊,他走了。”关门的声音响起,苏漪涵轻声开口,空灵的声音少了许多清冷,多了几分柔和与尊敬。
她的话音刚落,窗子忽然打开,一股寒气毫无征兆的涌了进来,一袭冰蓝色长裙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屋子里,静静的站立着。
她的容颜同样绝美,漆黑的长发垂落腰后,冰蓝色的长裙无风自动,浑身上下透露着冰寒之气。
“师尊。”见到女子,苏漪涵轻声喊道。
“不后悔吗?”冰蓝色长裙的女子轻声开口,语音清冷。
“不后悔,婚约是我们从小就定下的,更何况,我对他也有一些好感。”苏漪涵缓缓说道。
从小苏漪涵就能感觉到,她对林渊有着不一样的感觉,总是下意识的去亲近他,哪怕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慢慢的长大了,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依旧扎根在她的心中,时不时传来几分难以言喻的悸动,她不名所以,只能将它归于好感。
“你不后悔便好。”冰蓝色长裙的女子轻声说道,清冷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柔和,随即话音一转,“此番前来,冒着很大的风险,你准备待多久?”
“十五日吧。”苏漪涵沉思片刻,带着几分愧疚的说到:“作为他的妻子却不能履行妻子的职责,但至少要在他身边待一段时间,露一露脸。”
“好,那就十五日吧。此件事了,希望你能专心修炼,不要辜负了宗主和几位师叔对你的期望。”
“那我们之前说好的还作数吗?”苏漪涵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
“自然。”冰蓝色长裙的女子双手交叠在身后,一边走一边感慨,“林家不愧是老牌家族,族中至少有三股气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而且林家的功法相当奇特,能够瞬间爆发出远超同境界的实力,如果真的打起来,我未必能赢其中的任何一位,但若要走,他们拦不住我。”
“那个叫林渊的小辈,我也见了,十六岁的灵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如果他真能在两年后击败你,那么破例让他加入宗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抱有什么期待了,哪怕以你现在的境界停滞不前,他想要在两年后击败你,也难如登天。”
苏漪涵沉默着,她的师尊说的是事实,她现在的境界高出林渊太多太多了,所拥有的资源也远不是林渊可比的,况且如今的年龄正是修炼的黄金年龄,一日一进境都毫不夸张,此番之下,他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想要反超她,几乎不可能。
长久的沉默,冰蓝色长裙的女子走至窗边,玉手抚摸着窗沿,望着窗外,出声道:“紧绷着心神可不好,这十五日就当出来放松放松好了,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说罢,女子身姿晃动,眨眼间便在视线里消失了。
...
议事大厅外的空地上排放了许多张圆桌,邀请了帮忙的将士,现在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难得的放松时间,将士们一手拿肉,一手拿酒,吃上两口肉就猛灌一口酒,豪放不做作。
外围的圆桌旁坐着一个身穿褐色衣袍的壮汉,他衣襟半开,露出的古铜色胸膛上嵌着一条狰狞的疤痕,处处透露着彪悍的气息,他的身旁同样坐着一位壮汉,他身着黑色衣袍,就那样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随后两人各自开了一坛酒,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褐色衣袍的壮汉率先发话,“任硕,你说林老弟去哪里了?”
任硕停下灌酒的动作,面无表情的看了褐色衣袍的壮汉一眼,说道:“刘伟业,你是真傻假傻啊?人家成婚日,这大晚上的不去和老婆亲热还能去哪?”
“嘿!我说你他*的好好说话会死是吧?不杠我两下不舒服是不是?”刘伟业一拍桌子,两眼瞪得滚圆。
他们两个也是相识多年的战友了,彼此什么脾气都门清,所以任硕也不惧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嘿!我说你...”这可把刘伟业气的当即准备大干一场,不过他刚准备继续说道的时候,余光一瞥,看到了刚过来的林渊,随即朝林渊挥手喊道:“林老弟,这里!”
林渊循声望去,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两人,于是走了过去,喊道:“刘大哥,任大哥。”
刘伟业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林渊坐在那里,随后得意洋洋的朝着任硕说到:“看,我就说林老弟会来的吧!”
任硕皱了皱眉,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林渊,“林老弟,这时候不和弟媳亲热,来这里做什么?”
林渊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当然是出来陪大哥们喝一个。”
任硕爽朗的笑了笑,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酒,“那走一个?”
“带我一个,也带我一个。”刘伟业在一旁咋咋呼呼。
三碗酒碰在一起,然后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酒水挥洒间,说不尽的情谊。
男人间的酒一旦喝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停下来的。这些酒可不是一般的酒,都是放置了许多年的陈年灵酒,不仅味道好,后劲也是大的吓人。
刘伟业喝的最快,几碗下去,脸色已然涨红,颤颤巍巍的举着碗,嘿嘿的笑着“好酒,好酒!”
三人喝了许多,酒过三巡,林渊已然有些醉意,但刘伟业已经醉的不轻,同样的酒,更高的境界,却是先醉了。也许醉人的不是酒,而是那些未曾和他人诉说的陈年旧事。
忽地,原本已经醉趴下的刘伟业猛然坐了起来,带着三分愤怒与七分不甘的说道:“什么...什么时候..我...我才有能力...保护...”话未说完又重新趴了下去。
林渊愣了愣,但什么也没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这时,任硕站了起来走到林渊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有事要做,还把你拉过来喝酒,怪不好意思的,现在刘伟业也醉了,你快走吧。”
“那刘大哥怎么办?”林渊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放心走吧,我陪着他。”淡淡的声音却像是一句承诺。
也许男人之间的感情就该如此。
“好,那我走了。”林渊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进了议事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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