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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字眼被谢闻逸反复咀嚼。语言是思想的表达,可约定俗成的词语,有时候又阻碍表达自身‘真正想说的话’,以至于有声表达成为一种不着痕迹的欺骗。
他实在难以用某个词汇去概括,去告诉。
于是谢闻逸只能暂时沉默。
柳扇呼吸渐渐急促,酒精的作用逐渐增加,他感觉有点头晕目眩,甚至暂时忘记自己存在,行为愈发激烈,抓着谢闻逸衣领的手用力到发白,说话间,想要把胸腔都彻底扩开。
他大张着嘴,给谢闻逸表演了一场恶龙咆哮。
“啊——”
柳扇把郁气都宣泄出去,不依不饶地揪着谢闻逸。
带着酒气的吐息洒在谢闻逸脸上,他嘴唇张合,很想回答柳扇,但实在找不到那个词,只能在已有语言的词汇中找到一个最接近的。
于是柳扇听见一句很轻的话。
“因为我爱你。”
柳扇眼睛微微瞪大,狂乱的举止停顿,他不敢确定自己刚才听见的话,也许是喝酒之后产生的幻觉,例如他现在其实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存在。
柳扇像个机器人般,一卡一卡地抬起头,望向谢闻逸的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谢闻逸重复着,声音比刚才更清晰。
“你混蛋!你™的哔——”确定刚才听见的话不是幻觉,柳扇比之前更加激动,那些清醒时被理智牢牢拉住的和谐词汇一溜烟攻向谢闻逸,“你说什么!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柳扇头上绑着的皮筋崩开,情绪在听见这三个字后彻底被点燃,手上力道加重。
谢闻逸感到疼痛,脸上也火辣辣的。
从玻璃的倒影看去,谢闻逸现在头发凌乱,脸上顶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衣领和前胸皱巴巴一团,实在是狼狈。
然而谢闻逸什么也没做,他看着眼前因为酒精和情绪刺激而显得愈发无法控制的柳扇,即使经历过类似的场景,也感觉到有种说不上来的尖锐酸楚。
“柳扇!柳扇!你冷静点,我们回去再说好吗。”谢闻逸双臂抱住柳扇,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挣扎不得,即使反抗的力道一波一波地试图挣开束缚,谢闻逸也忍耐着疼痛,将柳扇抱住。他的脸颊贴着柳扇的头顶,发丝与肌肤摩挲,有些痒。“会好的。”
柳扇挣脱不能,双臂都被束缚住,谢闻逸的脖颈就在自己侧边,他真的喝醉了酒,脑子晕乎乎,一点顾虑也没有直接偏头咬了一口。
牙齿陷进皮肉里,血腥味涌上脑海,柳扇没想到自己无意识间用了这么大的力气。
“没事。”谢闻逸的手扣在柳扇脖颈后,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好像被咬的不是自己,他只是在安抚着醉酒的人。
不远处的两人,看见这一幕,眼中震惊之色加剧。
尤其是张助理,他莫名想到之前柳扇给自家老板开瓢的事。
当时真的,柳扇但凡下手再重点,或者狠心不管老板,刻意拖延时间,他老板就真没了。
但是那件事,自己好像也没听说什么后续。
许问远和张助理对视一眼,右手默默竖起大拇指,表达对柳扇的赞叹。
张助理轻微点头,表示认同。
随后两人转头,继续看向玻璃长廊上的两人。
柳扇已经逐渐被安抚,变得安安静静,靠在谢闻逸怀里,他喉咙间还有些腥甜,意识到自己把人弄出血,还升起点愧疚。
刻进骨子里的温良谦逊让他保持着极高的素质。
“对不起。”他下意识道。
“没有,你做什么都可以。”听见柳扇下意识的道歉,谢闻逸心里泛起些微笑意,他抱着柳扇,再次说,“跟我回家好吗?”
“可是我不想跟你回家。”两人隔得很近,呼吸都在交融,柳扇还有些迷糊,他反问,“你不是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吗?”
“对。”谢闻逸说。
“我想……”
“我想跟你分手,谢闻逸,我想回家。”柳扇说话有些迷糊,但在场的人还是听懂了,他想和谢闻逸分开,回到那个没有谢闻逸的家庭。
谢闻逸眉目猛然一沉,抱住柳扇的手紧了紧,他极力维持着温柔的语调,“是想回妈妈家吗?我们回a市就去。”
“不是,我是说我想……”
柳扇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闻逸厉声打断,“除了这个。”
柳扇把剩下的话吞进去。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变得有些凶,谢闻逸又放缓声调,“亲爱的,你喝醉了,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
柳扇久久沉默,半晌,才说,“好。”
路过张助理和许问远时,谢闻逸侧头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再次对视,心知肚明等老板/谢闻逸缓过来就得来找他们麻烦了。
可此刻,也只能看着两人渐渐走远。
回到房间,谢闻逸把柳扇塞进被子里,自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抚摸柳扇微红的眉眼,像是说给睡梦中的柳扇听,又像是说给自己,“不仅仅是爱。”
爱这个词,在如今的语境下,变成一种轻易可以说出口的轻浮词汇,失去了本应有的郑重深厚。
如果要表达比爱更深切的感情,应该用什么来表达?
谢闻逸不知道。
他看着柳扇,在久久的注视中,轻柔在柳扇额头落下一个吻。
“睡吧,会好起来的。”
*
第二天柳扇醒来时头痛欲裂,还有点恶心,肢体也怪劳累的。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坐起,拿起床边放着的水杯,将里面温热的水一饮而尽,心想不能是昨晚上喝醉,还跟谢闻逸大干特干了一场吧?
刚这么想,柳扇记忆突然回笼。
“啊——”
一声尖锐的带着尴尬的大叫响彻房间。
不是吧!
昨天晚上他干了什么!
抓着谢闻逸的大吼大叫,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还被人看见了。
柳扇恨不得自己直接失忆。
他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脸,明明尽力不去想,可是回忆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间。
他在玻璃长廊上哇哇乱叫,还打人。
还……还说要分手。
可恶啊!他跟谢闻逸在一起过吗?
为什么喝了酒之后总这样!
但是……柳扇趴着,眼神逐渐迷蒙。
昨晚上,好像也发生很多。
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以为的朋友,以为的工作,都是被谢闻逸允许授意的。
他一直一直在谢闻逸构建的掌控中。
即使如今清醒,那股窒息感,也依旧蔓延。
他想和谢闻逸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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