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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在江州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马车上的王家徽记很显眼，这人不应该看不到，看到了也不当一回事的话，说明背后八成也是什么富家甚至权势子弟。因为没被驱赶，于是也借着谈生意的名义蹭上来同行、随时筹备刷好感的云商堪，眯眼看了下挡道的这一群人。
后者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嚣，“没听到吗？好狗不挡道。”
“今天真是晦气，滚开......”
“噼啪！”
开字没说完，这群人猛地脚底打滑，往后倒退，随即人挤人摔成了一片。
顿时一片惨叫声传来，听着都能感受到那边的混乱与惨痛，吓得苏梨下意识往爹爹身边靠了靠，茫然的从有她半个脸大的包子上抬头，“咿？”
发生什么了？爹？
莫忘初看眼她才缺了个豁豁的包子，摸摸她脑袋，“吃你的！”
他收回手，瞥眼马车外刚收起扇子的云商堪。
年轻人谦逊的作了个揖，这点小事，哪里值得前辈亲自动手。
云商堪扇着扇子上前，高挑的狐狸眼轻蔑扫了眼一地“垃圾”，“眼睛不中用，就别要算了，回去问问你们长辈，谁的车驾你也敢冲撞！”
“真是不知死活！”
“你你你，你们不想在江州城混了是吗？”脸色虚浮的男子声色内荏，在仆人的搀扶下爬起来，肥胖的手指哆哆嗦嗦指着车辆。
“一个破落商户，也敢对本少爷——啊——”
一道劲风吹过，喷溅的血迹溅了一地，几根手指头血淋淋的掉到地上。
胖男子捂着渗血的手顿时倒在了地上，惨叫连连，痛的打滚。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
苏梨啃包子的动作，都被这尖锐的喊叫声吓了一跳，莫忘初摸她脑袋的手又落下来，改成捂住她的眼睛。
声线轻柔，眼神冰冷。
“别看，脏。”
“哦！”
苏梨眨眨眼，压下好奇心，从爹爹的大手下挪出来，换个方向继续啃包子。
云商堪耳朵尖，已经听到了，当即收起扇子，指挥自己带来的人。
“秋风秋风，收拾一下，别让垃圾脏了前辈的眼。”
“是，少东家。”
两个小厮带着人，利索的就将这帮“垃圾”叉了下去，连溅血的地面都拿水冲洗干净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周边看热闹的人群都有点傻眼，指指点点。
“那不是知府家的那个小舅子吗？谁这么嚣张，连何知府的小舅子都敢动。”
“是啊是啊，看这打扮，外地来的吧！”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有好戏看了。”
“快走吧，小心到时候追究起来，找到我们头上。”
“那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唉，可惜了！”
“我的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一个大婶哭天喊地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云商堪正欲转身的身影一顿，就见被人群拦住的后面，一卷草席裹着一个早就死去的男人摆在那里。
在男人的尸体旁边，是一棵溅了血的大树，树下躺着个头上插草、穿着破旧衣衫的少女，额头破了个好大的疤，血流满面，眼瞧着是没气了。
一个穿着朴素的大婶正抱着这少女哭天喊地。
“我的小侄女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你爹尸骨还没寒了，你怎么就也去了！”
“你让婶婶怎么办啊！你怎么就这么倔啊。”
“小玉儿啊......”
大婶嚎的撕心裂肺，还装模作样拿手抹了抹眼睛，凄凄惨惨的看着车队这边。
围观群众也是指指点点。
“赵婶子，别嚎了，人不是你拉出来卖的吗？”
“就是就是，但凡你刚才拦着点，你家小侄女也不至于自寻短见，”
“现在人财两空了吧，哦豁！”
云商堪大致听明白了，少女死了爹，婶子给不了钱安葬，就出主意让侄女过来卖身葬父，结果倒霉催的碰上知府家小舅子当街调戏。
少女烈性大，一头撞树死了。
“卖身葬父？还真是会想！”这不就是变相的卖侄女。
云商堪颇觉没意思，转身回马车边继续逗苏梨了。
外面太热闹，好戏一出接一出，苏梨啃包子都没劲了，好奇的站起来，看着人群这边。
城里就是好多热闹啊！
卖身葬父？谁卖身葬父了？
她扶着莫忘初，小脑袋往人群那边探头探脑，可惜太矮了。
啥也看不见。
“嗲？”苏梨看向自己的爹，满眼疑惑。
“跟你无关，走吧！”莫忘初一手搂住她，一手按了按眉心，将四周乱七八糟的心声驱除脑海，集中注意力在奶团子身上。
世界清静很多，马车继续前行。
倒是闻讯过来的王善人摇摇头，“唉，真是造孽！”
王善人和秋娘商量了下，“把人下葬了吧，这样摆着也不是个事！”
“别叫逝者死了都不安生。”
赵婶子哭嚎的眼睛一亮，当即冲着这两人扑了过来，看到王善人时就更激动了。
“王老爷啊！您是大善人，您一定会有福报的。”
“我替我那可怜的弟弟和侄女谢谢您了！”
妇人眼底的贪婪清晰可见，装模作样抹着泪，嘭嘭磕头，王善人是个心软的，哪怕知道钱给出去，八成会被这妇人贪掉，还是拿了一小锭银子出来。
“这钱给你，你得先把你侄女弟弟下葬了，剩下的才是你的，明白吗？”
秋娘叹口气，接过银子，正准备递过去，人群又哗动起来。
“哎呀，人还没死了！”
“醒了醒了，赵小丫头，你还好吧！”
人没死！秋娘顿时把银子收了回来，无视赵婶子僵硬的面色，走去了树下的少女旁边。
少女睁着眼睛，茫然的望着面前的人，秋娘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叫人把自己的医药箱拿了过来。
“你先带孩子们送高人回宅里，我等下回来。”
“小姑娘别动，我给你处理一下。”
少女茫然的看着秋娘，好像脑袋被撞糊涂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
“你是谁？这是哪？”
“我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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