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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房外,贺喜参宴的人除了江、姚二家的强者,还有隐月城的其他煊赫。即便江随泊已经隐秘的修成半步元婴,即便他的“不胜愁”已经搜集了整个隐月城所有的情报,但面对这些大家的底蕴还是稍显不足。
所以,他还是要等,要蛰伏。
直到三天后的三合朔月,一切都尘埃落定,所有人,都会死于兽潮之下,在天蓬太岁阵中,成为他献给祖魔的祭品。
“所以,你一定知道三天后将发生的事吧……”
薛滟滟心中略惊,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但还是道:“不敢欺瞒。”
“你知道得太多了,我虽然很认可你的坦诚,可你难道不清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吗?”
薛滟滟怎么可能不明白?
但她本来就是要死的,此前若不这么做引起他的兴趣,她早就被他一剑砍死了。
事到如今,她也深知这老魔绝非坦白就能糊弄过去的,但不坦诚她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确实知道一些东西,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绝不敢和您作对,相反,我还可以靠这些信息让你的长生之路更加顺畅。”
“仅凭这点就想让我放过你?”江随泊打断了薛滟滟的话,眼尾眯成致命的弯钩,他不徐不缓道:“若我只需要你说的那些预知信息,那我只需要对你搜魂,而后杀了你……”
他说话时双目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周身寒气毕露,薛滟滟笼罩在他外放的气场中,压力重重,她感到自己如同不着片缕,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咽了口唾沫,薛滟滟闭紧双眼,迫使自己尽可能的冷静。
良久,抬起头,直视他道:
“虽是如此,但也有些可惜。魔君大人有所不知,我还有其他用处。全知只是一项,若是作为您的手下或许还可有其他价值,比如——”
薛滟滟顿了顿:“比如,我可以说你死了。
你死了,姚清欢便不会继续派人来暗杀您,江家伏击在暗处的另一波人马也不会如书里写的被逼现身来对付您,所有的麻烦都会消失,您亦可安心抽身去做您的【大事】。”
薛滟滟说道此处时,她明显的发觉江随泊收敛了些微的冷意与迫人。
薛滟滟姑且有了点信心,拿出穿前在公司里写策划做PPT的架势,继续道:“这之后,我会利用您妻子的身份替您夺家产。
无论如何,我毕竟是嫁给了你,故而你死后江家的资源理应有我一份,但我肯定要不到,不过我可以劝我姐姐来夺。
这么庞大的资产,我姐姐不可能不心动。
如此,挑唆姚、江二家狗咬狗,他们便更加无暇顾及您的布局。等三日后灾变结束,我会让你获得比原书中更多的好处。”
毕竟原书里,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到最后,虽然拿到大头的祖魔传承,但家族底蕴却是和全城一起毁灭,他什么都没得到。
那些毁在大灾中的江家珍宝他真的不想要吗?
怕是未必,他只是分身乏术罢了。
现在,她如此贴心的为他打算,绞尽脑汁,极尽诚意。
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如此一来,她既可以“完成”姚清欢的任务,不被旧主子怪罪,又可以成为双面间谍,讨得新主子欢心,她可以在两边都获得暂时的存活喘息。
拿定注意,薛滟滟上前一步,拉出江随泊的衣袖诚恳道:“魔君大人您就信我一次,我活着远比死了对您有用,
而且……不管是原来的薛滟滟还是现在全新的薛滟滟,都是绝不会害你的。”
听完她的话,眼前的青年垂眸不语,冷眸氤氲着淡淡莹光,仿佛一道深不见底的幽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桌,叩击声如同小锤般一下下砸在薛滟滟心头。
他扫了扫她扯着他衣袖的手。
她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素白洁净,指腹圆润,凝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慢慢扯回衣袖,薛滟滟这才发现不妥,在他未扯尽之时慌忙松开,于是他的衣袖上出现一道褶皱的印记,是她方才揪出来的。
大抵是衣裳的料子太好,这褶皱只存在了一瞬就已自然展平,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如一颗落入湖面的石子,渺渺的涟漪微不可查,转瞬即不见。
气氛陷入僵持,就在她以为要“交涉”失败之时,对方却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伸出手直接将跪在地上的自己拉了起来,眉眼弯弯,和颜悦色道:“快起来罢夫人,我们夫妻二人何至于此。”
青年突如其来的温柔让薛滟滟措手不及。
这个老魔,变脸之快,实在让人气结。
但她毫无办法。
大抵确实跪累了,也暂缓了性命之忧,江随泊只轻轻一拉,她便起来了,而后顺其自然的又坐回她的婚床上。
江随泊叫她夫人,语气轻柔旖旎,深情款款,令人动容。
但薛滟滟并没有多余的想法,生的渴望让她如履薄冰,不敢肖想其他。
“我可以饶你,不过,我需要你再发个心魔誓。誓约的内容,即是永不向其他人透露有关我的一切。”
他温和的说,看向薛滟滟的眼神,犹如看见一只落到蛛网中的蝴蝶,
薛滟滟立刻答应道:“这并不是难事。”
她表现得很顺从,同时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掉了下来,她知道这意味着这老魔短期内不会要她的命。
太好了。
起完心魔誓,江随泊不再说什么,而是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违的从芥子袋中召出一具和他一模一样的傀儡。
她记得在原著里,这具傀儡是江随泊用女娲土和自身精血炼制而成,言行举止和江随泊本人别无二致,同是一副病恹恹虚弱模样。
这个傀儡作为江随泊的替身,在他日后的兴风作浪中有不少戏份,如今提前见着了,倒有种奇怪的亲切感。
只见江随泊念了个诀,傀儡应声倒地,看似一副气绝而亡的样子。
做完这些后,江随泊便要转身离去,但在抬脚前却突然迟疑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喉结上下滚动,眸中讳莫如深。
他问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峭的玩味:“你可想好了,当真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为我效力,永不背叛?”
“是。”薛滟滟说得认真且恭谨,下垂的眼眸中藏着满溢的求生欲,“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背叛你。”
江随泊看了她半晌,浓密的长睫颤了颤,而后,他解下腰间的玉佩给她。
他似在说服自己,暂时利用她虽是权宜之计,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
“拿着吧……夫人。”
声音低低的噙着一丝闷哑。
薛滟滟的眼前出现一块满含灵气的青色玉佩,双鱼纹样。
“此玉佩封印了凶兽穷奇的一缕神魂,可保你兽潮之下无虞,亦在随之而来的天蓬太岁阵中活命,姑且算作给夫人的见面礼……”
薛滟滟怔愣着接过玉佩,手感温润,玲珑精美,顺口就道:“是了,书里也提到了你这随身玉佩的功效……”
即便她知道这不过是他逢场作戏,但还是没想到他竟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她,薛滟滟在心中撇了撇嘴。
但面上还是装作一脸担忧问:“但是没了这玉佩,你自己当如何?”
毕竟书中,三天后,兽潮来,大阵起,他这个玉佩也是书中的他能否活下去的关键道具。
江随泊再次瞧了一眼薛滟滟,对她的关心讶异之余竟觉得一丝莫名的情绪,有些不适,却并不讨厌。
只是,他还是不能习惯她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拥有太多秘密的他从来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他略略低眉,眸色暗沉下来,但声音依旧平和:
“无妨,我另有他法。”
薛滟滟微微愕然,居然收到了江老魔的保命信物,她竟下意识的有些泪目,果然恶人只要做一件人事就能立地成佛吗?
收下玉佩,再抬头,江随泊已然化风而去,偌大的婚房里只剩下薛滟滟和……同样身着大红喜服的,倒在地上[死亡]了的傀儡江。
“所以该怎么给你安排个合理的死因呢?”薛滟滟垂下眼,细细思忖。
江随泊就算再不受待见,到底也是江家的大公子,她本就不是当初定好的原配,不能再背上一个弑夫之名,毕竟这样一来,江家面子上过不去,肯定会让她以命抵命来服众,而姚清欢未必会出来维护自己,她会成为弃子。
至于伪造出另外的刺客,则显现出江家安保的无能,肯定会引起江家的彻查,而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暗中行动的江随泊,又或者误抓了姚家的卧底,让旧主子不高兴。
哎,她真是太难了。
薛滟滟很苦恼,但她不能放弃,她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死去”的江随泊,
烛影摇曳下,他的肌骨如玉似雪,泛着半透明的光泽,若有若无的暗香萦绕在二人之间,凭添暧昧。
大脑飞速的旋转。
她需要一种不会引起追查,又能明哲保身的死因,最好还能抬高自己地位。
有了!薛滟滟眼睛一亮。
薛滟滟扒去傀儡江的大红喜服,露出他线条优美的锁骨和瘦削白皙的胸膛,又解开他的腰带,为他卸下下裳,和亵裤,露出他结实的大腿,关键部位再用下摆挡住。
如此艳景让薛滟滟微微脸红。
强行按下心头异样,薛滟滟将自己嘴上朱红的口脂涂抹一些到他的清艳妖异的脸上,最后,她再把自己的发髻衣衫弄乱。
这样一来,一个伪造的事发现场算是搞定。
接着,薛滟滟扑倒在傀儡上,用尽她此生最大的音量放声哭嚎:
“不好啦!江随泊马上风啦!”
哭声响天动地,又注入了她微薄的灵力,一瞬间从婚房炸开,传得很远很远。
很快有掌事带着仆役破门而入,修者听力如此之好,前厅贺喜的宾客也闻声而来。
小小的婚房中很快云集各色人等。
与此同时,江随泊正向着天罚山谷快速遁去,
傀儡可以与他共享知觉,原本是为了监视她,但他感受到薛滟滟扒自己衣服时已然感到不对劲,再之后,听到薛滟滟给他编造的死因,不免眉头拧成麻花,眼底神色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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