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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墓地时,钟灵毓独自一人站着。六月份的云城,炎热许多,可吹来的风,却有些冷。
跟着钟灵毓来的卫兵,从远处,拿来盛着云素清骨灰的盒子,恭敬道:“钟小姐,拿到了。”
“多谢你,把骨灰盒给我吧。”钟灵毓从他手里接过。
随后吩咐说:“送我回去。”
卫兵不解,“少帅之前给您找好一块风水极好的墓地,您不去把令堂的骨灰安葬了吗?”
“不了,我带回去,这件事不用跟少帅说。”钟灵毓抱着骨灰盒,坐上车。
她想,邵城是母亲长大的地方。
母亲应该也会想家。
等她离开,便把母亲的骨灰,在邵城安葬。
风水再好的墓地,也不及家乡。
到时,她也方便去祭拜。
默默想着心思,钟灵毓回了家。
她把骨灰盒藏好后,便在洋房中四处瞧着。
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像家。
可是,她快要走了。
钟灵毓很不舍。
她沉默着,在客厅沙发上,坐了很久。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佣人去开门,陈听澜拎着一堆东西,笑着从外面走进来。
钟灵毓诧异,“你怎么有空过来?”
“给你庆生啊。”陈听澜笑嘻嘻,“看,我给你买了好多礼物。”
钟灵毓怔住。
她眼前,突然一团模糊。
渐渐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她勾唇笑了,“听澜,谢谢你。”
陈听澜见她哭,还以为她是被自己感动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唉,至于这样吗?”
说着,她悄悄把一只东西,塞给了钟灵毓,“这个,是我大哥送你的,收好。”
原本,钟灵毓不应该收陈听泽的东西。
可拿到手里的那一刻,钟灵毓呆住了。
这是...印章。
印章上,仍是她母亲云素清相貌的简笔图。
曾经,陈听泽送过她一个。
可是却被沈怀洲扔了。
陈听泽又做了一个给她...
这个印章,有多费功夫,她是知道的。
“听澜,替我向陈听泽,说一声对不住。”钟灵毓心中发堵。
陈听泽对她很好,可她没法回应,她很愧疚。
陈听澜笑了笑,小声在钟灵毓耳边说:“我大哥就猜到你这种反应。他叫我告诉你,你不需要有负担,把他当哥哥就好。”
钟灵毓感激不已。
她亲自下厨,招待陈听澜。
而后,钟灵毓挥退佣人,饭后和陈听澜说了私房话。
陈听澜大惊,“你要去邵城?沈怀洲知道吗?”
钟灵毓不想过多解释。
她只道:“等到了那边,我会时常给你写信。”
陈听澜没有深问,她鼻尖发酸,“非得走吗?”
“你可以抽空来找我,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面。”钟灵毓安慰了她好一会儿。
陈听澜还是哭了,“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你不用送我,到了邵城,我会给你写信。”钟灵毓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
陈听澜说好。
因为要离别,她在这里待到很晚。
钟灵毓光是哄陈听澜,就耗了大半的精力。
傍晚,陈听澜吃过晚饭后,才离开。
钟灵毓拖着疲惫的身体,洗了个澡,便躺上了床。
她手里攥着那枚印章,不知不觉间,眼皮开始打架,又渐渐睡熟。
沈怀洲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
他扯下领带,脱下外套,随手丢到沙发上。
佣人过来整理。
沈怀洲问:“她睡了没?”
佣人回答说:“太太很累,这会儿早就歇下了。”
“很累?”沈怀洲挽着袖口的手微顿。
“太太上午出了趟门,中午,太太的朋友听澜小姐,又来给太太庆生。”佣人解释着,“太太亲自下厨招待听澜小姐,两人又在房里,说了一下午话,傍晚听澜小姐才走。”
沈怀洲愣住,“生日?”
“是啊,太太今天生日,先生您不知道吗?”佣人脱口而出。
很快,佣人发现自己似乎话多了些,忙闭上嘴。
沈怀洲揉着眉心。
他忙了一整天。
上午被金世宏拉去宴会,下午军政府有重要会议。
傍晚又被金世宏拉过去,看军工厂的设计图。
他不仅没有兑现之前要陪她去迁墓的承诺,还忘了她的生日。
沈怀洲看了看时间,总归还没过零点。
他想补偿她。
想到他生日那天,她为他做了碗长寿面,他也去了厨房,亲自揉面,煮面条。
佣人要帮忙。
沈怀洲拒绝了,“我自己做就好。”
佣人不禁感慨,“先生和太太感情真好。”
“是吗?”沈怀洲眼中溢出暖色。
这阵子,他们确实很好。
若没有建军工厂这档子事,他们的感情或许会更好。
沈怀洲笑了笑,继续抻着面条。
临近十点,他端着面条上楼。
轻轻推开门,钟灵毓还在睡。
沈怀洲把面放在床头柜上,把钟灵毓轻轻推醒。
钟灵毓脑子昏昏沉沉的。
她转头,一眼便瞧见沈怀洲。
沈怀洲吻她的唇,“抱歉,今天太忙,忘了你生日,我给你煮了长寿面,趁热吃。”
钟灵毓很难受。
身上皮肉烫得发疼。
她没有胃口,轻轻闭眼,“不吃了,我很困。”
灯光很暗,沈怀洲没发觉她的异样,只以为她是生气他忘了她生日,便伸手,把她从被子里捞起来。
他跟她道歉。
这时,一枚印章,突然从钟灵毓手上滑落,然后顺着床边,掉在了地上。
沈怀洲看着那枚印章,觉得很眼熟。
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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