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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洲醒来的时候,她还在睡。小姑娘软乎乎的,神色安宁又柔和,像酣睡的奶猫,特别可爱。
他轻吻她的唇角,又吩咐人照顾好她,他自己去了趟街上。
再回来的时候,钟灵毓恰好醒来。
她小口喝着粥,面上有了几分血色,软嫩唇瓣掺了一层油滑水光。
沈怀洲喉结微动,上前道:“醒了?”
钟灵毓悠忽瞪大眼睛,“你...”
她一副见鬼的表情。
沈怀洲装作没看见。
他语气如常,问候她的伤势。
钟灵毓讪讪,“我没大碍,你若有事,就先走吧,我这里有人照顾。”
她下逐客令。
沈怀洲心堵得慌。
他拉起她软嫩的小手,覆在自己面颊上,“我不打算走,灵毓,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陪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
多美好的诺言。
钟灵毓却脸色惨白。
因为这些话对她来说,并不美好,甚至如同丧钟。
像一把枷锁,将她锁死在沈怀洲身边。
“你明明说要放过我,为什么...”
“我没有说过。”沈怀洲淡笑,“灵毓,你不能冤枉我。”
钟灵毓仔细回想。
他似乎...真的没说过。
一瞬间,钟灵毓很想哭。
沈怀洲紧紧攥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你救了我三次,灵毓,我以后是你的。”
“我不要你。”钟灵毓咬了咬唇瓣,“少帅,如果是因为我救了你,让你生出这种想法,其实我可以跟你解释。”
没等沈怀洲说什么,钟灵毓无缝衔接道:“第一次救你,是因为我被手铐拉了回去,被迫替你挡枪。”
“第二次,是因为你把我掳到墓地下面。当时你昏迷不醒,若没有等来救援,我们很可能都憋死在里面,所以我才救你。”
“而这次,我是在权衡利弊之下,选择将敌人引开,并非只是为了救你。”
钟灵毓撒了谎。
她不承认自己那时对沈怀洲,生出恻隐之心。
因为她不需要沈怀洲的感动。
沈怀洲呼吸沉痛。
他深吸一口气,“但你还是救了我,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
钟灵毓气得想哭。
她现在真是对牛弹琴,讲不清。
她强迫自己冷静,试着跟沈怀洲讲道理,“少帅,你说以后要照顾我,那你能娶我吗?”
沈怀洲回她,“灵毓,我说过,名分并不重要。”
他眸中闪过一丝钟灵毓看不懂的情绪。
但她懒得深究,而是反驳,“可是我在意,我绝不会当你的情妇。”
“你不是。”
“无名无分,不是情妇,又是什么。”
沈怀洲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这样足矣!”
钟灵毓怔住。
他的心跳,仿佛透过她的手心,把她心脏跳动的频率,慢慢搅乱。
沉默之间,沈怀洲从怀里,掏出一只丝绒盒。
他打开,里面是一只鸽子蛋大小的钻戒,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沈怀洲拉过她的手,把钻戒,慢慢套进去。
很合她的尺寸。
裁割精致的宝石,在她葱根般的手指间,晕染出一层无暇的光。
也染亮了沈怀洲的双眸。
他在她手背,落下虔诚的吻,“据说洋人结婚,都会送给妻子一只钻戒,喜欢吗?”
钟灵毓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但她脑海里,突然想起陈听澜跟她说过的话。
陈听澜说,沈怀洲曾经很宠爱一个舞女。
但是那个舞女,却被沈怀洲亲手推下楼,脑浆迸裂而死。
钟灵毓心中旖旎顿时消散。
如同触到烫手山芋,她迅速把戒指摘下来,丢进丝绒盒,“我不要。”
沈怀洲指尖僵硬。
他心痛,又无可奈何,“灵毓,你就非得计较一个名分?”
方才,他在她眼里,看到期许。
沈怀洲不信她对他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他以为,她仍只是在意名分,所以才不肯接受钻戒。
钟灵毓却打破了他固执的想法。
她无奈而疲惫,“少帅,你为什么不明白?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肯给我名分,我也不想嫁给你,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你。”
短短几句话,沈怀洲心如刀绞。
他忍着失落,掌心贴着她的面颊,“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灵毓,你告诉我。”
钟灵毓从来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但她喜欢的,绝不会是沈怀洲这样的。
她道:“渊博多识,才华横溢,温文尔雅,钟情专一。”
无论哪一个,沈怀洲都贴不上边。
钟灵毓故意这样讲,是想让沈怀洲知难而退。
沈怀洲也挺犯难。
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有一个改不掉的毛病:一念书,就犯困。
念书甚至能治好他的失眠。
所以渊博多识,才华横溢,他百分百做不到。
其他两条,他倒是可以。
沈怀洲拉着她的手,很郑重道:“我试着去改,让你喜欢上我。”
钟灵毓疲惫不堪。
她不想再说话,慢慢闭上眼睛。
沈怀洲知道她并没有睡。
他滚了滚喉咙,忍不住问,“如果再重复一遍昨晚的事情,你还会不会救我?”
“不会。”钟灵毓半分犹豫也没有,“但凡我当时自己能逃,我绝对不会管你。”
沈怀洲没再说话。
他在床边枯坐很久,直到她睡着。
然后他再次将钻戒,套进她的无名指。
李副官进来的时候,便瞧见沈怀洲面色有几分不正常的酡红。
小心翼翼走上前,李副官道:“少帅,去休息一下吧,你的状况很不好。”
沈怀洲确实头很痛。
一是病痛,二是被某个死丫头气的。
他揉了揉眉心,替钟灵毓盖好被子,转身回了他自己的病房。
等钟灵毓睡完一觉,再醒过来,就不见沈怀洲的影子。
她手指突然重的抬不起来,低头一瞧,那只钻戒,正戴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钟灵毓盯着那只钻戒,看了很久。
她猛然想起,沈怀洲似乎中了枪。
他又发着高烧。
在她病床边的时候,他手背凸起的骨肉上,还渗着血。
钟灵毓突然想去看看沈怀洲。
好歹是生死之交,看望他也不奇怪。
说服自己,她脱下戒指,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沈怀洲的病房就在对面。
钟灵毓刚要推门而进,忽而听到女人甜腻而柔软的啜泣声,“表哥,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还好你平安回来,呜呜...”
手僵在半空,钟灵毓透过玻璃窗,抬头向里面望。
沈怀洲正躺在床上。
一个娇弱柔美的姑娘,趴在他臂弯哭泣。
他眼眸很温柔,拍了拍她的头,耐心安抚道:“我没事,别哭了!”
钟灵毓虽然看不清女人的脸,但她大致能猜到那姑娘的身份。
是文青钰,沈怀洲的表妹。
他们兄妹感情很深,亲密无间。
钟灵毓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进去,而是默默回了自己的病房。
悄无声息,仿佛从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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