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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真狠狠一巴掌拍在小儿子脑袋上,怒道:“可知为何有‘鲤鱼跃龙门’五个字?”“儿、儿不知。”
“不学无术!”
张定真看着吃着灵米的锦鲤,“世间有真龙,龙可大可小,大时遮天蔽日,小时宛若一尾鲤鱼,相传世间第二头真龙得苍天授灵,以鲤鱼之身,跨越龙门,成为真龙。从此之后,代代不绝鲤鱼跃龙门的传闻!你如今在锦鲤面前奚落她,若是来日她鲤鱼跃龙门成了真龙,看你该如何是好!”
小儿子霎时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喂锦鲤的手更勤快了。
杨昀却嘴角含笑不发一言。
杂书上说,许久许久之前,人间确实有一处地方叫做龙门,在那里越过龙门,就能成为真龙。
后来,鲤鱼跃龙门,演变成催人向上、寄托希望的祝福之语,早已没了开始时的含义。
“在下要回去读书了。”杨昀告辞。
张定真笑道:“你也要鲤鱼跃龙门,登科夺魁。”
拜谢村长。
挽着张翠翠的手,杨昀回了家中。
这段时日,有些事他也知晓了。
比如,爱妻不是凡人,乃是报恩的狐妖。
比如,私塾先生同样不是俗子,为山上修士。
还有,赵蟾在阳县斩妖司颇得重用,已做了校尉,又在群妖攻城期间大放异彩,采气之身斩杀知命妖魔。
有些事,张定真告诉张翠翠,张翠翠转告给他。
有些事,是爱妻坦白的。
甫一回到家中,张翠翠径直往庖厨而去。
杨昀喊住她。
“怎么了?”张翠翠笑问。
“只是突然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陪着我这书呆子。”
“说出这番话,你才像是书呆子,我家相公从来不是什么书呆子!”
“万一……万一我科举落榜、名落孙山了呢?”
“那我问你,是科考重要,还是我重要?”
杨昀没有犹豫哪怕一瞬,“你重要。”
“我会永远陪着你。”张翠翠笑道,“科考能永远陪着你吗?”
这下,他才释然而笑。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即便她是狐妖又如何?
狐妖比人更重情。
张翠翠道:“相公曾努力过、拼搏过、奋斗过,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山的外面或许有比相公更加优秀的人才,何必苛求自己与他们做对比?”
“你不会嫌弃我?”
“相公可曾嫌弃过我?”
杨昀摇头。
张翠翠认真道:“在我心里,相公乃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既然独一无二,我怎能嫌弃相公?”
紧紧抱住她,在耳边轻声道:“牛郎织女,莫过于此。”
“依我看,牛郎织女可比不上你我。”
“哦?”
“我们时时刻刻相依相偎,牛郎织女却是做不到。”
腻歪了好一会儿。
张翠翠才去了厨房。
杨昀走进爱妻为他整理出来的书房,慢慢研磨,待思绪定下后,于铺开的画纸上,淡墨轻笔描绘了一副《水中锦鲤》的水墨画。
清波荡漾,惟妙惟俏,颇负才气。
画纸晾干后,他将其挂在书房墙上,自言自语:“你要锦鲤跃龙门,我也要鲤鱼跃龙门。”
喂罢了锦鲤,张定真也为源水村结下一桩善缘,至于能不能开花结果,须看因缘。
率领着二十头化形狐妖,他们自杨昀和张翠翠家门前经过。
大门未关。
当时,杨昀尚在书房作画。
张定真顿足看了一眼,复又领着小儿子一行狐妖大步奔向阳县斩妖司。
“阿爷,刚才您在看什么?”
张定真道:“风云际会,我在看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途径游居镇之时,恰遇王焕披着他的漏洞的破披风在外巡查。
他看见张定真一行人,警惕的拦下问道:“你们是何人?”
“我是源水村的村长,见过王力士。”张定真并不轻视王焕,亦是有缘由的,此人与那阳县斩妖司的赵校尉交情莫逆。
“你们此行去哪里?”
“到阳县。”
“真的?”王焕巡视着一行人问道。
张定真笑道:“真的不能再真了。”
“一路小心。”
“难不成山里还有妖魔?”
“没妖魔了,山里的路不好走。”
“多谢王力士提醒。”
等到了二妞山下的小石村,由此迈上前往阳县的山路,小儿子才问道:“阿爷,那不过是个锻体境斩妖人,你怎么如此小心谨慎?好似他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样。”
张定真回道:“与人说善言,结善果。”
“善果我可没看到,只看见区区锻体境蔑视我阿爷!”
“善果难见,若是等你见着了那一刻,方知重要。”
山路无言。
青山沉默。
小儿子紧了紧衣物,天气愈来愈冷了。
到了阳县城下,张定真看着闭着的城门,招呼守军开门。
守军极其谨慎,询问好长时间,又找来了赵蟾,再三确认无误,这才放心开了城门。
以张定真的身份,不该是赵蟾来作陪,应是宁长真、徐师顺甚至严义亲自前来,但……谁让守军更在乎赵校尉,谁让张定真指名道姓的喊了赵蟾的名字。
“村长,千户知你们今日前来,命我们宰了头蛟,为你们接风洗尘。”
初听之下,张定真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两头老蛟太占地方了,斩妖司院子放不下,从山里拖回来后,重新找了处大地方。蛟肉我们吃不完,分给了百姓一部分,依旧余下太多。哦,肉都是新鲜的,今天一大早我们便动手开宰了。”
“是哪里的蛟?”
赵蟾满不在乎道:“忘情川蛟族。”
“忘情川……忘情川……”
年轻时张定真听自己的阿爷提起过忘情川蛟族,此族不容小觑,光水神就出了七、八尊,其中一尊还是滂沱河水神。
滂沱河地位极高,能成为水神,可见忘情川蛟族的底蕴和人脉。
张定真无言以对,快到斩妖司门前,一行人已然看到了两尊望天吼,他才道:“严千户不知忘情川蛟族?”
“知道。”
赵蟾咧嘴笑道:“我们却是斩妖司。”
张定真颔首,是啊,人家是斩妖司,尽管忘情川一地的斩妖司对它们客客气气,但终归是势力纵横南北东西的斩妖司!
跟你客客气气是暂时妥协,若你们惹了大祸,该连根拔起,照样毫不心慈手软,真认为斩妖司的名声是与人和气生财养出来的?
两尊望天吼化成实物,低吼着瞪着算上张定真共二十一头狐妖。
要不是赵蟾在他们身侧,张定真等人走入城门那一刻,两尊望天吼便已扑过去搏命了。
赵蟾小跑至望天吼近前,一手摸着一头望天吼的脑袋,指了指它们原本该待着的位置,两尊望天吼霎时像是见了主人的小猫,乖巧可爱的踱步回去,又化形成石像。
一众狐妖目瞪口呆,张定真回神道:“赵校尉非常人也!”
“村长!快快请进,都闻到肉香了。”
徐师顺和宁长真联袂而来,看到张定真率领的狐妖人数,喜笑颜开,抱拳道:“张村长,欢迎光临阳县斩妖司,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张定真笑着抱拳道:“我带的这些儿郎可都是精挑细选,绝不敷衍!”
“哎呀,哪里话,哪里话,快快请进。”
相比于清远宗的俞镜如,源水村的张定真更加“诚恳”。
严义嘴里嚼着一块肉,见到张定真,把臂言欢:“刚才没忍住偷吃了一块肉,老兄该不会介意吧?”
“我这辈子没吃过蛟肉,严千户能请我吃蛟肉,实在是看得起我!”张定真笑着指了指背后的儿郎,“严千户可还满意?”
二十头狐妖,八头筑基境,剩下的皆上品采气。
如果再有一位知命境,实力快赶得上阳县斩妖司了。
严义皱眉问道:“你……唉,不会都带来了吧?”
张定真摇头道:“留下了点家底。”
严义听闻此言舒缓一口气。
张定真这头老狐狸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万一战事不利,总不能让源水村的血脉全折在阳县!
毕竟,追根溯源,源水村的祖宗是白泽殿的张子巍。
“我说嘛,你这老狐狸哪能吃亏!到时候上报给府司的功劳簿,大大记你一功!我说的!”严义拉着张定真的手走向摆下的宴席。
赵蟾与其他斩妖人自是不会令众狐妖受到冷落,推着他们落座上首,谈笑不止。
对于别的斩妖人倒还好,狐妖们看见近来声名大噪的赵蟾,屁股还未坐定就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赵校尉,你当真以采气之身斩杀知命妖魔?还是护大王寺的枯枝和尚!”
左蒲跟张定真小儿子勾肩搭背,扭头说道:“那还有假?我和咱们的姚校尉亲眼所见!”
“啊?你们怎么看见的?”
赵蟾接过话,“正是左大哥和姚大哥不顾性命力拼枯枝和尚,我才有机会投机取巧的斩杀它。”
“赵校尉!赵校尉!我家妹妹十分有姿色,是源水村的村花,她心慕于你,有时间你定要去源水村见见她,了却她的心愿,对了……”
“赵校尉,他妹妹唤作秋梨落,的确是村花。”一人心不甘情不愿却仍然强撑着低落的心情,向赵蟾说道,只为能和少年郎说句话。
“哈哈……你连暗恋的秋梨落都舍得送予赵校尉?”
“胡说什么!赵校尉正人君子,哪会真个与秋梨落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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