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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姑姑搓着手,脸色讪讪,断断续续跟她说了。“大少爷实在坐不住,前几日的时候,还都好,师生和乐,偶有争闹拌嘴,也都一晃而过。”
“这几日,大少爷一听要上课,就要闹脾气,还撕本子,摔东西。”
“先生训他,他顶嘴,就把先生的书给撕了......”
姰暖想象不出来,一个还不及人腿高的小孩子,是怎么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举止的。
她额角突突的疼,扭身就往回走,厉声命令秋姑姑。
“把他给我带过来,我亲自问问他!”
秋姑姑喃喃应着,连忙去小书房里领人。
后院的小书房,是姰暖临时命人布置的,专门给阔阔上课用。
她心情不好的回到主院里,结果在楼上中厅坐了有两刻钟,还不见人来。
心里火气一足,转头就叫红楼去催。
“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么半天还过不来。”
红楼低低应了,转身要去,就见九儿咚咚咚地上了楼。
“...夫人”
九儿立在楼梯口,捏着手欲言又止看姰暖。
姰暖皱眉,“阔阔呢?”
九儿,“大,大少爷在跟狗玩儿,听说夫人叫他来,他就...”
姰暖拧着眉站起身,“就什么?”
“...闹着要去找大帅和大帅夫人。”九儿垂下头,声音小得可怜。
“......”
姰暖是气笑了。
知道这孩子长了心眼儿,没想到心眼儿这么多。
她都还没说他,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该躲?
笑了两声,她就绷住脸。
知道这些跟着伺候阔阔的人,也没一个敢惹这小祖宗不高兴的。
她也不为难她们,自己下楼,准备亲自去找儿子。
*
江川来送电报。
一进少帅府的门,迎面就见阔阔从二进院门跑出来,后面追着两条狗,和几个佣人。
“大少爷,大少爷您别跑!再摔了跤!”
江川对这两条狗还有阴影,一看到这两条狗,瞬间就寒毛倒竖。
他眼睛瞪圆,连忙掩袖捂住口鼻,调头蹭地就跑出了府门,慌里慌张钻到车里,一边瓮声瓮气吆喝副官。
“快!快开车!”
他狗毛过敏,会喘疾发作。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副官眼瞅着那两条体型硕大的狗,也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替他关上门,扭身就钻进了驾驶位。
那边,阔阔迈着小短腿费力地跨出院门。
远远看见江川坐在车里,眼睛黑亮的,破天荒地大声喊他:
“五叔!五叔!”
江川慌得魂不附体,压根儿没听见,就催促副官开车走。
阔阔立在台阶上,看着洋车一溜烟儿开走,顿时噘了噘嘴,一脸不高兴。
两条大黑狗,一左一右蹲在他脚边儿,身躯比他还高大魁梧,那画面怪吓人。
秋姑姑和奶妈妈几个追出来,一个个儿跑得气喘吁吁。
秋姑姑蹲下身,扶住阔阔肩,耐心哄他:
“大少爷别跑了,夫人不发话,没人会给您派车的,您一会儿好好跟夫人说,撒个娇,哄哄她,夫人舍不得对你发脾气的...”
“我不要!母七生气,不去!”
别看小孩子跟母亲最亲,但若母亲生气了,他们也是最敏感最害怕的。
阔阔本能的知道,现在要寻求庇护。
“要爷爷!要祖姆!”
秋姑姑很无奈,继续苦口婆心地哄他。
那边江川的车开出巷子口,见狗没追上来,他跟副官齐齐松了口气。
副官自后视镜看他,“五爷,那四爷的电报......”
江川拉着脸,一手抚着胸口,脸色浮躁的摆了摆手。
“晚点儿再让人送过来。”
原本是想着,亲自送过来,更好一些,谁知道竟然遇上这种事。
江川靠在椅背上,也是很无语。
这些隐约回想起来,问副官:
“方才狗追的,是不是阔阔?”
副官,“...好像是大少爷...”
江川眉头皱的死紧,“那狗比孩子都大,怎么不拴起来!这帮人怎么照顾孩子的!”
他骂了两句,心有余悸地嘀咕:
“得跟四嫂说,真是太心大了......”
他觉得那两条狗凶,不好惹,就认为所有人遇到那两条狗,都有性命之危。
殊不知,阔阔还时不时骑在那两条大黑狗身上玩儿,揪耳朵狗都不敢吭声的那种。
正嘀咕着,一抬眼,就见路过了百善堂门口。
江川连忙踢副官的座椅靠背。
“快停车!”
副官一脚刹车踩下去。
江川推门下车,大步朝医馆走去,正要进门,却见傅闻戬迎面走出来。
“傅军长?”
“...五爷?”
傅闻戬手里拎着药,跟他撞上面,也一派坦然。
“五爷找姰大夫?”
江川看了眼他手里的药包,也没心思多问,哦了声,随口说:
“抓两副安胎药,顺便让他晚点儿捎带封信给四嫂,你这是...”
傅闻戬勾了下唇,“没什么,我夫人身体不适,我替她抓药,正要走了。”
江川点点头,没多聊,提脚就要进去找姰恪。
傅闻戬也要走,只是刚跨出医馆的门栏,又被江川叫住。
“傅军长。”
他立住脚,侧身看过去。
“五爷还有事?”
江川眉头皱得死紧,脸色也不太好看:
“听说四哥府上那两条狗,是傅军长送的?”
傅闻戬爱狗,至今辅城军的营地里,还有七八条猎犬,都是当初傅闻戬掌管辅城军时养的。
这事,江川当然知道。
不过他突然这么问,傅闻戬也难免意外。
他挑眉笑了笑,“是我送的,五爷怎么突然问这件事?”
江川一脸不悦,“送礼挺好,以后别随便送人这么凶的狗,长得比小孩子还大,也不怕伤了人?”
“......”
傅闻戬微怔,看他说完话就走,不禁无语了一瞬。
他摇摇头,转身出门,坐上车才想起来。
江川是讨厌圆毛动物的,且上个月里,还因少帅府里那两条狗,进过一次军医院。
难怪要迁怒自己了。
连送个信,都不敢亲自去少帅府,还要拐着弯儿让姰恪给带回去。
看来那两条狗,真是把江川给吓怕了。
这么一想,傅闻戬不禁失笑,搭起腿摇了下头。
笑罢,他眼底笑痕渐渐敛起,想到什么,眼神动了动,转头交代副官。
“去趟营地。”
副官,“是。”
——
姰暖训斥了阔阔。
小家伙面对母亲的严厉,委屈地哇哇大哭,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姰暖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哭,顿时又被他哭的心都酸了,跟着鼻子也酸。
她缓下语气,搂着阔阔又哄了好一会。
母子俩到了晚上,总算和好,还一起吃了晚饭。
饭后,姰暖交代秋姑姑抱他上楼洗澡,而后自己坐在堂屋里,扶额发怔,拧着眉走神。
她在纠结该怎么跟柳先生去赔不是。
从来没想过,在阔阔的启蒙上就遇到这样的难题,竟然还要发愁跟儿子的先生赔礼道歉。
越想越头疼,姰暖沉叹一声。
姰恪进院门时,就瞧见她两手揉着额角,正蹙着眉阖着眼,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他暗笑,“这是怎么了?给你愁成这样。”
姰暖睁眼瞧见他,叹了口气:
“还能是怎么了?是阔阔......”
姰恪在一旁围椅上坐下,听完了她说阔阔如何气走先生的,一时也觉得好笑。
不过他安慰姰暖,“孩子太小,你也不用太心急,慢慢来吧。”
又开解道:
“他是江家长孙,就算没了柳先生,难道还能请不来张先生,王先生,李先生?这才哪儿到哪儿?”
姰暖无语瞪他,“你说的轻巧......”
姰恪好笑摇头,从袖兜里抽出信封递给她。
“别愁了,不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么?你要实在管不了,也狠不下心,不如等江升回来丢给他去,不就得了?”
姰暖不想跟他抬杠,伸手接了信封,一边拆开一边问。
“什么?”
姰恪,“江川交给我,说江升的家书,给你的。”
姰暖连忙抽出信纸,垂眼看了。
然而看到最后,她眼睑轻颤,面上神色也渐渐沉静下来。
姰恪看在眼里,问她: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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