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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江冠军率领四连的将士死守城门,在斩杀数百叛军的同时,本方也阵亡了十余人,这让刚刚进城的朱任侠心疼不已。“这群狗官想要把我们长安军置于死地,我们为啥要替他卖命?让这个指挥使自己率兵堵门。”
想到这里,朱任侠立即招来丁啸,吩咐一声:“丁连长,你到城门口把江团长他们召唤过来。就说我们抓到的俘虏有哗变之势,请他率领四连过来帮忙镇压。”
之所以这样说,因为朱任侠知道江冠军是个以家国为重的豪杰,为了堵门,他肯定死战不退。
即便朝廷有负于他,有负于戚家军,但他一定会在心中告诉自己“宁可朝廷负我,我不可负朝廷,更不可负天下苍生!”
“是!”
丁啸答应一声,率领十几名亲兵一路冲锋到城门之下,朝着江冠军大喊一声。
“团长,我们抓到的俘虏有哗变的迹象,如果被他们跟城外的叛军里应外合就糟了。所以镇长请你火速率领四连的兄弟前往支援。”
“哗变?”
江冠军吃了一惊,挥舞长枪且战且走,“兄弟们跟我进城,把堵门的任务交给卫兵。”
“退、退、退……”
得了江冠军一声令下,四连剩下的八十多名民壮且战且走,不再管城门的防御。
你们指挥使大人官威大,你们贵阳卫的官兵精锐,那就拿出你们的本事来堵住城门,让我们这些乡巴佬瞧瞧!
江冠军手提长枪压阵,吓得叛军谁也不敢追赶,目视着长安军缓缓进城。
“那些勇猛的民壮撤退了,冲进去!”
骑在马上的李长庚抓住机会,催促叛军发起了凶猛的冲锋,转眼之间就攻占了一半的城门,眼见就要杀过城门洞。
“竟然撤了?”
跟在后面指挥的杨康目睹江冠军从自己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按照道理来说,他是朝廷的三品武官,贵阳卫的指挥使,在都司杨国柱战死之后就是贵州头号武将,理应有权力节制贵阳城内的所有兵马。
可想起自己适才的所作所为,杨康的脸颊就有些发烧,干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方才自己还想陷害这支队伍,现在却又要依仗甚至央求他们帮忙守城么?
若是如此,自己堂堂贵阳卫指挥使的脸面何存?
如果传出去,岂不让贵州官场上下笑掉大牙?
“罢了、罢了……今日如果死期到了,就让我杨康用鲜血洗刷耻辱!”
杨康拔剑在手,暴喝一声:“将士们,随我冲锋,把叛军赶出去,再把城门关闭!”
跟在杨康身后的官兵也知道当前的局势,如果守不住城门,那么城里的所有人算是都完了。
甭管你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也别管你是种地的还是经商的,覆巢之下无完卵,城内所有人都得跟着遭殃。
这些叛军刚才可是喊出了要把贵阳变成人间炼狱,进城烧杀抢掠的口号!
“杀啊,冲啊,把叛军撵出去!”
在一阵悲壮的呐喊声中,上百名卫兵跟在杨康身后,与拼死冲锋的叛军展开了刺刀见红,血肉横飞的巷战。
这座高度将近三丈,长度两丈多的城门下瞬间血肉横飞,一具又一具尸体前赴后继的倒了下去。
贵州巡抚江东之此刻已经率领数百名官差杀到,无论是文官还是差役,手里俱都提着刀枪,抱着和贵阳共存亡的决心。
如果城门守不住,那么城里的官员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远远看去,只见年过五旬的江东之身穿绯色官袍,胸前绣着五彩斑斓的锦鸡,在他身后跟着上百名差役,好似众星捧月一般。
这可是大明王朝的封疆大吏,堂堂的正二品大员,如今却被逼的亲自提剑上战场,实在是可悲可叹!
跟在江东之身后的也都是一帮身穿绯色官袍的文官,里面有从二品的布政使贾昌,正三品的按察使郭子章,还有贵阳知府、知府同知、知府佥事等一大帮官老爷。
这帮大老爷们不明所以,被突然发生的意外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好端端的城门怎么就被叛军攻破了?
看到城内平白无故多出了一支陌生的队伍,江东之停下脚步,询问左右:“快去打听打听,这支人马从何处而来?”
片刻之后,一名武官急匆匆的来到江东之面前,抱拳施礼:“下官贵阳卫指挥佥事韩超见过抚台大人。”
江东之微微颔首,强作镇定的问道:“这支民壮来自何处?城门是如何被叛军攻破,发生巷战的?”
“唉……”
韩超叹息一声,欲言又止,“下官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东之眉头蹙起,怒斥道:“城门失守在即,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速速讲来!”
按察使郭子章也跟着怒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身为军官岂能婆婆妈妈,快将原委如实道来。”
“回抚台的话,事情是这样的,这支人马是来自黎平的民壮……”
韩超当下把朱任侠率部叫门,自称歼灭了一千多叛军却遭到杨康、吕志文怀疑。
在查验了证物之后,吕志文和报信的人发生冲突,对方自称是戚家军出身,言语中对贵阳卫的官兵颇为不敬,惹恼了杨康与吕志文,企图杀杀这支民壮的锐气。
于是,吕志文吩咐官兵磨蹭着开城门,想要逼民壮与叛军决战,却不料城门无缘无故的爆开,将躲在门后的十几个卫兵撞得血肉模糊。
来自黎平的民壮趁机进城,但因为耽误了时间,却不料被叛军追了上来,于是趁势掩杀,局势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唉……杨康啊,国难当头,竟然意气用事!”
江东之气的捶胸顿足,更是恼怒吕志文,因为这家伙是自己提拔的。
“老夫真是瞎了眼,竟然提拔了吕志文这个小肚鸡肠之辈!如果贵阳今日守不住,老夫愧对陛下,愧对朝廷,愧对天下万民!”
在场的官员无不破口大骂,骂杨康利令智昏,骂吕志文祸国殃民。
素来与江东之不和的布政使贾昌更是阴阳怪气的嘲讽江东之用人不明,前面重用杨国柱,杨国柱全军覆没。现在提拔吕志文,这吕志文又公报私仇,导致叛军破门。
“呵呵……抚台大人,不是下官说你,你这用人实在不行啊!”贾昌捋着胡须,阴恻恻的当众嘲讽。
江东之面无表情的道:“江东之用人不明,我愧对圣上,等战事稍缓,我自会向圣上请辞。”
“呵呵……”贾昌讪笑一声,“抚台大人你也别见怪,下官只是根据事实说话。”
旁边的按察使郭子章再也听不下去,插嘴道:“贾藩台,少说几句吧,你就算把所有罪责都按到江抚台头上,也于事无补。城门激战正酣,咱们必须设法守住城门,否则贵阳保不住,谁也难脱干系!”
“唉……这事难办咯!”
贾昌顿时愁眉苦脸的叹息一声,“杨国柱损失了两千多卫兵,现在城内的卫兵加民壮只有四千出头,叛军可是有四万多人呢,而且士气高昂,想要守住,难如登天呢!”
郭子章扭头扫视了一圈身后的所有官员:“各司、各府、各县把隶属于本衙门的所有官差全部集合起来,只要能拿的动笔的人全部集结到这里,协助卫兵死守城门。”
贵阳城内有一抚三司衙门。
除了都指挥使司衙门的官差都是卫兵之外,其他巡抚衙门大概有三百名差役,布政使司衙门也有三百多名差役,按察使司衙门有两百多人。
贵阳知府衙门有两百多人,贵阳县衙门有一百多名差役,再加上其他各个薄曹,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大概能有一千多人的样子。
如果能把这些人全部投入防御,对于城门的争夺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城内的所有大明官吏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城门被攻破了,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因此,郭子章的话音刚落,在场的官员纷纷派遣手下回去摇人,“快去、快去,把咱们衙门的人全部喊来,都抄家伙,一个也不能少!”
江东之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年轻县令身上,只见他正与周围的人谈笑风生,丝毫不见紧张,当下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
巡抚衙门的佐官见状,急忙众星捧月一般跟了上去:“抚台大人你慢些,前面危险,危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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