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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这一发呆的功夫,楚芙锦已经走到窗前拿起剪刀随意修剪盆里开的正茂盛的牡丹花。晨间的第一道阳光透过绿油油的树荫撒下,窗前女子身穿一件明红色锦衣玄服,一瞥一笑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楚嬷嬷一时间有些看呆了,恍惚间,从小在她身旁嬉笑打闹的小公主竟然长得这么大了,愈发的娇艳动人。
可一想到公主的婚烟,她就不免摇摇头,或许上天就是公平的,从一开始就注定好公主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当然也有吃苦的时候。
“楚嬷嬷,接下来的事还要多多拜托你去走访。”楚芙锦走过来,又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契放在楚嬷嬷面前。
楚嬷嬷不明所以,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和她说话这么客气了,还给她一张地契干嘛?
“这份地契是您下半辈子的财富,这上面有我嫁妆上的五间衣裳铺子,还有十万亩良田,嬷嬷好生收着,算是锦儿这么多年谢谢您的照顾。”楚芙锦说完,对着楚嬷嬷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那态度并没有丝毫的傲慢和看不起。
“公主好端端的送给老奴这些做什么?老奴也就是一个奴婢不值得公主这样费心。”楚嬷嬷赶紧扶她起来,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她还是红了眼眶。
内心不禁感叹,公主一夜之间好像成长了许多,尤其是这几日的变化太大了,搞的她有些不适应,但这也是公主的另一面,她应该为公主感到高兴不是吗?
“嬷嬷,您就收下吧,不然我怕接下来让您办的事情于我心中有愧,您收下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楚芙锦还是笑着回答,笑着笑着眼中含着眼泪,绝情的看着楚嬷嬷。
楚嬷嬷心里突然疙瘩一下,她在宫中也算的是资历颇深的老人了,这种主仆情分在危机时刻都互相抛弃反咬一口的也多的是,很少能见到那种主仆情深的,起初她还庆幸自己主子就是,可现在看来,终究还是她多想了。
她内心悲愤不已,十几年的感情不假,利益大于一切也值得,公主要弃了她她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楚嬷嬷下跪,这一次她弯了一辈子的腰板终于挺直了,把手中的地契死死握紧,脸上满是皱纹和沟壑,都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她苦笑一声,“公主,奴婢老了,还希望公主以后能好好善待……老奴的家人。”
她从小是被牙婆子给卖到宫中的,开国时期,国家治风都还不稳定,人贩子牙婆子更是猖狂,直接从穷苦人家抢孩子,她就是这样被懵懂的送进宫中。
那一扇宫门,从此就把她与人间的父母给给隔开,从此她得把那些金枝玉叶的主子当做是她的再生父母,她要照顾的小心翼翼,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着,生怕自己这条小命就没了。
就这样,这一条路也算是走出头了她当上了大公主的奶娘,后来又变成她的嬷嬷,所以她有些金银和权利后就开始动用任何关系老找她的亲人。
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直到有一条线索是一块皱巴巴的手帕,她知道那是她失踪那天带在身上的,上面也只有几个小字。
“我儿花花,平安回家。”
最后她只能在深宫中黑发人送白发人,也是偶然得知,原来父母还有一个孩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她从前就把这件事情说给楚芙锦听过,楚芙锦也是动用了,权利才找到人,只不过脑子傻了。
楚芙锦闭上双眼,她心中又何尝舍得,怎么也想不到她待楚嬷嬷如家人一般,最后居然到了生死离别的时刻,而这一切都还是她亲自动手要解决她,她也不想,可……这是她能获得天星阁的入门必须要走的第一步。
时间回到前几日,她从齐向礼那里回来,就气的不行,明明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性子,可她还是会发狂,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让车夫把马架的再快一些。
这时的楚嬷嬷早就给她去办其他的事情了,所以那马车一下就失控了,就在楚芙锦以为她要受伤时,她掀开帘子求助,就见到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直接跳到她马车前,把马夫给踢下去。
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楚芙锦只觉得那个眼神带着杀戮,死亡,但又特别的平静,好像是冰冷湖里的死水,惊不起任何波澜,她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就见眼前男人冷笑一声,快准狠的把一把弯刀直接插在了脸了马背上,刹那间马踢起前蹄嗷嚎一声,直接倒在地上,鲜血直流在大街上,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那黑衣人又看了眼她,丢下一个信封就离去。
就这一幕,楚芙锦每次做噩梦都会梦到这个场景,那鲜血刺鼻的画面一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开始用大量的熏香来助眠,第一次打开那封信封还是昨夜,她实在受不了刺激,一看到里面的内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再次睁开眼睛,看着地上跪着的楚嬷嬷,也只是轻蔑一笑,比起这若有若无虚无缥缈的情义,她更看中的还是权利和势力,她需要天星阁的力量,迫切的需要!
“楚嬷嬷放心,你我主仆一场您的后事我也会用心操办的,这样也好,您操劳了大半辈子也能和您的家人团聚了不是?”楚芙锦把楚嬷嬷扶起来,轻柔的拍着她的肩膀,笑的邪恶又轻蔑,“当然了,你老人家在地下也要好好保佑本公主,保佑本公主得偿所愿!”
楚嬷嬷像是有一道惊雷劈中了她,僵在原地,脑海里全是楚芙锦刚刚的话,张了张嘴,好几次都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点点头,道了声是。
楚芙锦吩咐她办的事情很简单,但对楚嬷嬷来说又不简单,毕竟这件事情的最终代价就是要搭上她的性命。
这件事情的原意就是,让她在严壮的饭菜里面动手脚,然后引齐柔过去帮严壮解读,而她又带着众人一起去看,把这两人苟且的事情传播出去,楚芙锦在那扮演的角色就是一副知心好姐姐,愿意为了齐柔担保,而楚嬷嬷则是以死明治把这件事情陷入僵局。
楚芙锦笑着说完,她当然不可能轻易让楚嬷嬷去死,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她的手上,死的更加有价值些,这样一来她才会更对楚嬷嬷多谢愧疚,这也是她最后一次仁慈了。
楚嬷嬷低头道是,走出门是背着光,很奇怪明明今日的太阳艳阳高照,可她就觉得莫名的寒冷,她抬头看着那太阳,这可能是将死之人最后一次看了吧。
当夜,楚嬷嬷就按照楚芙锦的吩咐实行起计划,今天晚上也算是齐府难得的一次合家团圆,就连整日要么就是闭门不出,要么就是忙的脚都不沾地的齐向礼都来坐下吃饭了,一桌人围在一起,碰杯饮酒,好不欢乐。
齐泽臣现在已经有了些醉意,看着自己的家人,站起身来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今日,是我齐泽臣唯一的千金定亲,我心中也是万般不舍,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还是祝我家小女觅得良缘,夫妻二人相伴余生。”
一说完,他就干脆利落的干下那杯酒,众人也按照长幼有序,座位尊卑开始一一道和。
齐柔脸上也挂着笑,在没人注意到角落摸着自己的小腹,这一刻她是真的开心,总起码这些天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她下意识的在人群中找她心心念念的人,可看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她忍俊不禁,那傻子该不会真的吃醋了吧?看到她今日和那王安平亲密无间的走在大街上,其实她都可以不用回头,就能看到某人那阴沉的可怕的脸,她也不着急去哄,反正她现在心情大好。
楚芙锦把齐柔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端着一杯酒盏对着齐柔柔声道:“妹妹,这杯酒嫂子敬你,愿你以后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这话可说到齐柔心坎上了,连带着一开始有些嫌弃楚芙锦的眼神都好了许多她从前就觉得这个嫂子一根筋,就知道缠着她家兄长,简直就是热脸贴冷屁股,一点女孩该有的矜持都没有。
不像她只要随便勾勾手指,就会有人前仆后继的来喜欢她,也是这一点她就看不起楚芙锦,但今日见这人说话说的这么好听,她也不会冷脸色,甜甜一笑举着酒杯“谢谢嫂子,也希望嫂子能够得偿所愿生下我们齐府的第一个小公子!”
楚芙锦微惊,她总感觉这齐柔话中有话,可人家现在一脸笑容满面的恭喜自己,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只能道声好,喝下这杯酒。
然而她刚一坐下,她的婆婆大夫人也开始问话了,“是啊,锦儿,你嫁来这府上也算有了半年,怎么这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啊?”
大夫人这话是出于关心,但也会有人随意猜想,这话里话外都好像再说着这楚公主不能生育一样。
楚芙锦暗暗捏紧手掌,心里恨的咬牙,果然有其女就有其母,果然这母女俩就是在这里挖坑等着她来跳呢!
这样看来,她下手的初心本就没有错,是她太给这些人脸了,才会让这些下贱的人欺负到她头上来,亏她从前还是一口一句好婆婆好妹妹的叫她们,可能人家不知道在背后怎么说她这副卑贱的样子呢!
楚芙锦佯装疲惫不已,伸手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婆婆教训的是,这事的确是儿媳的不对,不过也请婆婆放心,本公主会和夫君多努努力,争取让婆婆今年年底就抱上孙子,你说是吧,夫君?”
楚芙锦给了齐向礼一个眼神,好像是在说,你看你家人都已经欺负到她这么头上来了,自己身为丈夫自然要出面维护,齐向礼也看懂了她的意思。
“母亲,这事孩儿也有错,孩儿每日的忙于公务,这才疏忽多陪陪锦儿,孩儿以后会抽出些时间来维系夫妻生活的,还请母亲不要着急。”齐向礼说的很是谦卑,又拉过楚芙锦的手向众人表示他的决心。
楚芙锦也是挽着他的手臂,还亲自给齐向礼递了一颗葡萄,柔声道:“夫君真好。”
齐向礼笑了,楚芙锦也笑了,笑的更加得意看着大夫人面上维持不住的笑容,她勾起一抹冷笑,哼,这老女人不就是害怕她的儿子被她死死的吃着吗?她现在就是要这样,看她又能怎么办!
齐柔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她装的很好,想着这无非就是兄长和这个傻公主为了不输面子,逢场作戏罢了,毕竟她可是亲眼见到过兄长是真的嫌弃这个公主。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母亲,果然母亲的表情很难看,比吃了一颗苍蝇还难看,她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母亲从这傻公主一家进来就恨上了她,还要从一件事说起,母亲从前就有一只白色小猫,每天都带在身边爱不释手的,可有一天这小猫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母亲着急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具烧的渣都不剩的尸体。
原来是这小猫贪玩,偷偷跑进了楚芙锦的院子,把她从皇宫中带来的新衣裳给刮坏了,楚芙锦本就不喜欢这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吩咐下人把这猫给烧了,就这样母亲知道了这事,痛不欲生,可又不好明面生这皇家公主的气。
毕竟母亲是长辈,而那楚芙锦是这大楚的长公主,这猫儿是畜生,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生气故意责罚公主,所以只能暗地里使手段,让公主好几次出丑,也因为这样,二人的梁子也就结下了,只不过二人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不会明面上表现出来。
其实,齐柔自己也想不通,这猫儿也只不过是刮坏了衣裳,那傻公主急的就跟个什么似的,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她前几月还被兄长的猫抓坏了脸都没有这么娇气,但也是后来听母亲说。
原来那衣裳是兄长最喜欢的一套,她也就懂了难怪爱而不得的傻公主会这样疯,可不得跟人急眼吗?好不容易能靠一件衣裳留住人的机会都没了。
大夫人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这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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