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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向礼先是瞪了司忠一眼,再冷声道:“你先回去,人找到自然会有人来告知你。”这说的有人自然是司忠了,他就算不让司忠去通知,也许这小子也会背着他偷偷告诉,齐向礼不禁反思,到底是不是他最近管得不严了,所以现在他手底下的人这点规矩都能够忘记?
白九没想到一向温和有礼的齐世子,现在也会黑着脸给她下逐客令赶她走,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还想要再问上几句,却收到司忠不断的眼神暗示,她也只好行礼告退。
白九一走,司忠就立马对着齐向礼下跪,语气诚恳道:“世子,属下知错,你若气就请责罚属下吧。”
齐向礼冷笑一声,微微弯腰拍了拍司忠的肩膀,“司忠,你别忘记了,当初本世子为何给你取这个名字。”
司忠听完一愣,当年的场景像是一段一段画面不断地浮现在他面前。
从前他本来就是一个路边的乞丐,白天就是找一个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睡觉,晚上就去一些偏僻的别家小院偷东西,当然,他也只是偷一些吃的,因为他每天都太饿了。
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先不说,还要遭受旁人的嫌弃侮辱,连那些不懂事的孩童都可以拿着一个石子怒砸他,更别说还要忍受那些老乞丐的逼打,他们会威胁他,要是他出去还是要不到银子,就要把他的手脚都给挑断,丢在大街上去行乞。
他害怕最终还是逃离了那个地方,可一来到新的地方也是人生地不熟,日子也是过得一塌糊涂,直到偶然一次机会遇到了在破庙受伤的世子,世子殿下愿意和他做一个交易,只要能够帮助世子殿下逃脱追兵,世子殿下就能够收留他。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是以在世子殿下早就想好的计划下,他穿上世子殿下的锦衣,世子殿下屈尊降贵的穿上他那破破烂烂的乞丐衣,两人就这样分散跑,一切和世子计划中所料想的一样。
他被一队人马不停地追,又是拿着带箭头的火把,又是一把亮晃晃的长刀,一刀下去他手臂立马就被砍出血,那时候他才明白了世子殿下的下一句,“活着命,你才能有一切。”
是以,他用尽了全力,看到一处悬崖也立马跳了下去,就在人都走完后,他才从悬崖峭壁上艰难爬上去,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逸。
突然,一个人影把他笼罩住,他抬起头就看到世子殿下冷着脸道:“你赢了,以后就跟着我。”
那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巨大的转折,直到现在他也是觉得自己是真的幸运在那个冷飕飕的雨夜走进那个破庙。
此后,世子给他带到了一个暗卫营里,在那里面每天都是有高强度的训练,不断重复,也有三天两头的单挑,规则也很简单,赢者继续留下,输者自动退出。
每天对他来说都是在刀口上舔血,在那个地方即使真的打死人也不会有人在乎,等待输者的只是一卷草席草草了事,他不想回到从前那种苦日子,也不想在这里就这样被人揍死,他只有不断地激进自己,然后往上爬,直到爬到把所有人都能够踩到脚底下,即使身上伤痕累累他也不在乎。
终于,他做到了,他成功进入到了世子殿下的鹰羽卫,也得到了世子殿下的赐名,“司忠,只能忠心本世子,更不能有其他个人私情,要是一经发现,以死谢罪。”
一想到这,司忠眼神立马慌张了起来,赶忙解释道:“世子,属下并无二心……属下对那白九从始至终只是世子殿下曾经派给属下的任务而已,属下对她没有任何情感。”
“噢?司忠,你什么时候还会和本世子嘴硬了?”齐向礼站起身,看了眼天色,又道:“罢了,等本世子处理完事情再来处理你。”
说完,齐向礼径直向前走去,只留下司忠还在地上跪着,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突然来了一场急骤大雨,司忠不由得嗤笑自己这模样还真是可悲,像是没人要的落水狗一样。
小水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小水在走廊上行走着,本来想来给世子汇报一下小姐那边的情况,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她看见雨中平日对她凶巴巴的司忠,现在的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她不由得惊呼一声,立马找到一把雨伞就向他奔去。
司忠一开始只是低着头渐渐出神,任由这暴雨打湿他的衣襟,雨水顺着他的脸庞不断滑下也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她居然看见了一双粉白色的绣花鞋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以为是自己是在是跪迷糊了,摇了摇头可这双鞋子居然还在,头上的雨水这会也停了,可周围还是雨水不断落地的声音,他仰起头看见面前少女这紧张不已的模样。
“司司司大人,您快起来,这样下去会生病的。”小水对上他迷糊的眼神,赶紧说道,接着又用力把他拉起,可这人还是不动。
这就不免让小水怀疑到底是她的力气太小了,还是司忠真的不愿意动?当然,事实就是她更倾向于后者。
司忠又重新低下头,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到底是何神情,只听见他低吼道:“你走!”
小水被他这样一凶吓到不轻,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人会这样对她,她开始不由得反思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什么。
她再次小心翼翼出声,“司司大人,您……”
可还没说完,再次被司忠打断,“你走啊!”
这会她是真的忍不住红了眼眶,连雨伞都不打了,用手捂着嘴就往回跑。
司忠看着地上被丢下的油纸伞,拳头也紧紧握住,即使被他自己抓出血了他这会也是丝毫没有感觉,仍然继续笔直地跪在原地,除了地上多出的油纸伞,好像刚刚的事情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齐向礼一走进书房,先是对着书案上的齐泽臣行礼,良久,都没有等到齐泽臣的回话,齐向礼仍然继续低身拱手一瞬间,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突然,一本重重的书本就这个向他砸来,齐向礼一早就察觉了,也并没有躲开,那书本就重重地砸到他的束发上。
齐泽臣终于是忍不住了,大骂道:“逆子,你是真的想要气死为父吗?”
说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又摔到齐向礼的身上,齐向礼觉得一脸奇怪,捡起地上的圣旨拿起来看了看,脸色变得也愈发的深沉。
他也没想到这楚世渊也是真的豁出去了,看来为了整他竟然让他去驻守边塞,难怪父亲会生这么大的气,要是他真的一走,这齐家也算是失去了一个主心骨,独留父亲一个人在朝堂上面对各方势力。
其实齐家能够走到今天,手上的鲜血又怎么可能是干净的,朝中一些官员看似对父亲巴结讨好,可只要逮着机会谁不想立马把齐家拉下去,换他们自己上。
齐向礼立马下跪认错,“父亲息怒,孩儿知错。”
齐泽臣不怒反笑,“你知错?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你可知道这关系着我们齐家的未来荣耀,孩儿,你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你自己的使命?”齐泽臣双手背立,一步一步走向齐向礼。
“还是说你到底是为了所谓的儿女私情才这样糊涂的?又或者是你最近带回来的那个女人?”齐泽臣眯着眼,似在提点又似好像在普通的聊家常一样,那模样好像一位慈父会主动关心自己的孩子功课做得好不好一样。
齐向礼愣住,对上齐泽臣那审视的目光,抿嘴道:“父亲,此事是孩儿的错,请父亲不要责怪旁人。”他也没有想到,齐泽臣居然能猜到这里,心里只觉得自己现在还真是越来越疏忽大意了。
齐泽臣点点头,突然笑道:“呵,礼儿,为父也知你是个聪明人,当初为父就曾多次提醒你,你想要干什么事为父可以不阻拦你,但若是关系到我齐家百年荣辱,你这儿子为父也可以不认!”
齐向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泽臣,“父亲?您……”他没想到相处十几年的父子之情到底还是抵不过这不断的猜忌,他又何曾不是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呢?
他从前可是一早就失去了父亲,自打来到这里也是真心实意的把齐泽臣当成他的养父看待,甚至他可以说出对这府上的任何人动手他都不在乎,但唯独不会把他自己手中的刀刃指向齐泽臣,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是真的不舍。
齐泽臣缓缓闭上眼睛,良久二人都相顾无言,时间好像在这一个静止了一样,突然刘氏来到打破了这段平静。
“老爷,礼儿,你们这是怎么了?”刘氏赶忙将地上跪着笔直的齐向礼想要扶起,奈何就算是她使出全部力气,还是没有动过分毫,她又不解地看向齐泽臣。
齐泽臣又重新坐回书案桌,对着地上跪着的齐向礼大手一挥,满脸不耐道:“好了,你先回去吧,这几日你就先好好反省,想好了之后再和我进宫一趟。”
齐向礼这才站起身,点头道:“孩儿知道,孩儿告退。”
这父子两人的对话好像丝毫没有把刘氏这个正牌夫人放在眼里,但刘氏也不恼,到底是清楚这对父子俩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又对着齐向礼好生叮嘱了一句秋意渐浓,记得好生休息之类的话,又回到书桌案,给齐泽臣倒茶。
齐泽臣浅尝了几口,就把茶杯放到一边,看向刘氏道:“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情求我?”
刘氏略微惊讶,她这不还没有说话吗?这老爷怎么一下就看出她这点小心思了?然而还没等她继续说话,就听见面前人又继续说着。
“可是柔儿又调皮了?呵,身为齐府的嫡长女平日骄纵胡闹就算了,这烂摊子还是没少给我惹!”齐泽臣狠狠皱眉,一说到这个女儿他也是头疼的不已。
到底是他们小时候太过于溺爱她了,才导致她长大是这种目无尊长,没大没小的脾性,可现在想要继续管教终极还是困难了许多,就算他把人送到偏村历练,那丫头也能翻出个浪花来。
刘氏一听到自己的相公这样贬低自己的宝贝闺女,心里自然也很不是滋味,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不去与齐泽臣争那口舌之快。
只见她拿起手中的帕子,翘着一个标准的兰花指,抽抽噎地哭诉道:“老爷,您怎么能这样说柔儿,柔儿到底还是不懂事,以后还是会好的。”
齐泽臣却是连连摇头,“呵,她还不懂事?都已经这么大大的人了,过了下月就满十六了,也该为她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刘氏听到这,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小心翼翼看着齐泽臣的脸色道:“老爷是说,要给柔儿相看京中公子了?”
齐泽臣没有直说,但刘氏却是激动得不行,这不就是说真的有这打算吗?
刘氏立马露出笑容,刚刚要掉不掉的眼泪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一只手握住齐泽臣的手柔情道:“那老爷,可是有看准的公子了?还是说这几日让妾身好好带着柔儿在夫人圈中走走,好打听打听哪家的公子更加配得上我家柔儿。”
齐泽臣看着刘氏这黄雀的模样,想要说出的话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住了,只道:“这事你就先不要操心了,这几日好生叫着柔儿的规矩就是,其他的我来办。”
刘氏连连点头,心里立马乐开了花,嘴上开始一个劲地拍着齐泽臣的马屁,专挑些好话捡着说,脑子里却是在想这几日要带着自家宝贝女儿去那些衣裳首饰店好好转转,噢,对了还有那脸上的伤,她也得尽快想出办法,让柔儿早些恢复才好。
雨下得急,也走得急,齐向礼一出来就只见院子都是湿哒哒的,边上还有几个小厮和丫鬟在那扫被风吹落的残叶,漫步在这庭院中,新鲜的空气吸入鼻尖,比待在里面还要凉爽。
齐向礼就这样边走边想事地回到了自己院子,一进门就看到司忠始终在那跪着笔直,即便身上全身湿透,在看到他来的那一刻立马对着他拱手道:“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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