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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过后,风澈便加快了准备上门提亲的速度。属于乔栀的“家”不少,无论是风渊的小院子,还是皇宫里的长春宫,或者是辑事厂的闺房,都是她的家。
但归根到底,乔栀还是定国公府的千金。
更何况那里还有老夫人在。
于是,风澈逼着司天监又选出几个良辰吉日来,再次带着聘礼,亲自去定国公府求亲。
定国公府里,乔守疆捏着茶盏,看着摆满院子的聘礼,不太想说话。
到现在,他倒是并不怎么抗拒自己多磨多难的女儿嫁给一个“太监”了。
毕竟风澈对于乔栀来说,根本无人可比,也无人可取代。
但是,他想起自己在江慕寒灵前痛哭流涕,大声立下誓言,再也不阻拦江慕寒和乔栀在一起的事,就燥地老脸通红。
乔守疆盯着将院子都映地通红的夸张聘礼,一杯又一杯茶水下肚,还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乔大将军,”风澈忍不住提醒他,“杯子已经空了。”
乔守疆:…………
“千岁,”乔守疆一张老脸苦哈哈地皱着,“你……你真没死啊??”
风澈晃了两下折扇,笑眯眯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守疆:…………
乔守疆,“啧。”
有事江慕寒,无事风先生。
真是被他玩地明明白白。
乔守疆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我说了,若有来世,我绝不会阻拦千岁和乖乖的。”
“就是,一想到千岁以后就是我的女婿,”乔守疆拘束地搓了搓手,“我这心里实在是,啧。”
有点不适应,也有点茫然无措。
还有点幸灾乐祸。
风澈嘴角一撇,沉声道,“乔大将军放心,就算我和乖乖成了亲,咱们也能各论各的。”
“我叫你一声岳丈大人,你喊我风先生就行。”风澈主动为乔守疆斟茶,笑意里满是警告,“还希望乔大将军心胸宽广,切莫在乖乖面前拿老丈人的派头……”
乔守疆慌地双手去接茶,“不敢不敢。”
“也希望千岁在乖乖面前,莫要下了我身为父亲的威严呀。”
风澈勾了勾唇,“成交。”
两人推杯换盏,达成一致。
“哟,两位聊的很好啊。”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满院子的聘礼,惊喜道,“太傅终于来求亲了吗?”
渭水城大捷之后,燕越便向皇上请旨,让老夫人在军中领了武先生的职,专门教授南疆打仗的丰富经验,并指点武艺。
老夫人天不亮就起床吃饭去上职,天色大黑才回来,乔守疆想要尽一尽孝道,却发现自己连老母亲的面都见不上。
压在箱底几十年的战袍终于能重见天日,如今的老夫人精神矍铄,看起来简直比乔守疆都精神几分。
今日,还是听说风澈上门提亲,她才请了一个时辰的假回来。
风澈和乔守疆急忙起身。
乔守疆,“娘,你别累着了。”
风澈,“老夫人。”
老夫人径直掠过乔守疆,紧紧抓住风澈的手,上下打量着,眼底满是欣喜,“好,好,真好啊,早就该见一见的。”
风澈笑道,“往后会常相见的。”
老夫人笑意更深了,“对对对,以后可要带着乖乖经常回来,说起来,回门宴打算在哪里办?你们成婚后打算住在哪里?这巷子里有座空宅正在出售,我已经买下来啦。”
老夫人摸出一把钥匙来,“算是祖母给你们的新婚贺礼,走两步就能回来。”
风澈笑了笑,收下了。
乔守疆在老夫人身边转来转去找存在感,“娘,哎?娘?”
老夫人亲热地拉着风澈的手,“吉时快到了,客人们也快来了,乖乖什么时候回来啊?祖母还特意准备了视野极佳的阁楼给你们,又宽敞又安静,快来看看。”
乔守疆,“娘,娘???”
老夫人拉着风澈,头也不回地去往阁楼。
只留下乔守疆风中凌乱。
身为太学团宠,乔栀的定亲宴自然是格外隆重盛大,一切都以公主的规格操办。
不多时,太上皇和太后,皇帝皇后,以及当初的侧妃,如今仅次于皇后的贤贵妃江南枝,以及小太子和小公主,小皇子便都来了。
还带着因昨晚太过紧张失眠,天亮才昏昏沉沉睡去的乔栀。
太后笑道,“看看这个乖乖,定亲宴就紧张成这个样子,大婚的时候可怎么办?”
乔栀今日的装扮,是太后和皇后一早起来精心为她安置的。
乔栀紧张了一整夜,才刚睡过去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困地小猫眼都不圆了。
乔栀穿着一件七层桃红纱裙,宛若重瓣盛开的瑰丽玫瑰,头上也戴着繁复华丽的头饰,简直惊艳四座。
脑袋很沉,整个人困地摇摇晃晃。
被太后推到风澈身边时,沉重的头饰险些砸到风澈脸上。
风澈哭笑不得,急忙将人扶住。
“自来就知道你好看,但今日尤其美,”扶住她的时候,风澈微微垂首,薄唇在她耳廓边吐息,“不过,哥哥更期待你穿上喜服的时候。”
乔栀扶着满头珠翠站稳,脸上却浮起胭脂都遮不住的红晕。
很快,忠勇侯府,镇国公府等等也都来了。
“姐姐!!!”窜高了一大截的燕翎欢天喜地扑进乔栀怀里。
乔栀险些被他撞翻,好险被风澈扶住。
燕翎,“嘿嘿嘿,我就是太想姐姐了嘛。”
大人们寒暄的时候,太学众人又聚在了一起,开开心心地说着话。
小公主的肚子月份还小,正是要养胎的时候,却怎么也不听劝地也来了。
邹世光如今是皇帝亲自下旨为小公主安胎的御医,没跟着邹晚晚来,倒是跑前跑后地跟着小公主来了。
自从知道秦婉婉的胎是从怀孕开始就被陷害的事后,他对妇人怀孕生产都有了心理阴影,连小公主每日喝几杯水都管地死死的。
小公主一溜小跑,躲到邹晚晚身后,畏惧地看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邹世光。
邹世光,“哎哟,殿下怎么能走这么快呢???要小步迈,十步一歇……”
小公主瑟瑟发抖。
邹晚晚安抚地握住她的手,“第一胎是要格外注意的,快坐下。”
邹晚晚让邹世光给小公主把了脉,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放下心来。
张纷纷看了一会,脑子一热,怼了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边的乔清野,“大哥,以后咱们的孩子也让邹太医来照顾吧。”
乔清野表情凝重认真,“要的。”
正和宾客寒暄的乔守疆:?????
他一脸诧异地扭过头去,正看见自家儿子毫不避人地跟张大千金说,“你肯为我生孩子,我喜欢你。”
张大千金一脸娇羞,“我也喜欢大哥,嘻嘻。”
乔守疆两眼一黑。
这俩又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信口就说什么“喜欢”“生孩子”的话呢???
乔守疆立刻板起脸,“乔清野!”
乔清野脸色一变。
张纷纷立刻挺身而出,“乔大将军,你该不会又想教训大哥了吧???”
张纷纷凶名在外,都快十八岁了都没人敢上门提亲,好不容易有个门当户对还喜欢的心上人,镇国公夫妇早就迫不及待等着定国公上门提亲了。
见张纷纷连未来公公都敢顶撞,镇国公急忙亲热地揽住乔守疆的肩膀,“哎呀,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清野直率坦诚,我看是非常好的嘛!”
“来来来喝酒喝酒!!”
乔守疆要开口训斥的话,冷不防就被镇国公的一杯酒噎了回去。
乔清野气呼呼地瞪着乔守疆的背影,嘴角委屈地垂落下来,“哼!”
“好啦好啦,”张纷纷偷偷拉住乔清野的手晃了晃,“他都不知道欣赏你的好,不像我,我觉得你处处都好得不得了!”
乔清野的嘴角又开心地飞了上去,“嗯!我也喜欢你!最最喜欢你了!”
张纷纷用帕子压着嘴角,生怕自己笑地太大声吓到别人。
大雍风气本来也没那么保守,不过高门望族规矩严格,是以乔清野和张纷纷的言行举止才显得另类了些。
可高门望族长大的少年,也只有张纷纷和现在的乔清野能活地这样恣意自由。
张纷纷和乔清野对视一笑,眼底甜甜的喜欢璀璨地简直要满溢出来,少年男女勾着手指摇摇晃晃,身边的空气都泛着令人艳羡的甜。
虽说不免被人背后说几句嘴,但羡慕的人恐怕更多。
而将乔守疆支走的镇国公,在走出不远之后,立刻回头向张纷纷眨了眨眼:爹一定给你搞定未来公公!
张纷纷握拳:加油!!!
众人纷纷去向风澈和乔栀祝贺,看着穿着皇后特意派人赶制的定亲喜服的乔栀,眼里都是惊艳。
燕越眼睛呆滞,嘴巴都惊叹地合不上。
邹晚晚暗暗掐了他一下。
燕越:………………
燕越抓着脑袋,怪不好意思地说,“乖乖,你可真好看 。”
风澈笑着挡在乔栀面前,“以后还会更好看,就不劳镇南王欣赏了。”
燕越悲伤起来了。
邹晚晚又好笑又生气,一起和乔栀看燕越的呆样。
不多时,风渊也拄着拐杖来了。
风渊老了,已经是满头白发,身形也因常年侍弄药草变地有些佝偻。
他一出现在门口,乔栀和燕翎瞬间满眼欢喜,“爷爷!”
“乖孙孙,好,好。”风渊拄着拐杖被迎进来,众人都一一上前问安。
风澈更是急忙上前,恭敬地亲自搀扶着他。
风渊笑呵呵地一一回了礼,摸着燕翎的脑袋,又满意地打量着乔栀身上的定亲喜服,“好,都好,都好。”
年轻皇帝的几个孩子都没见过他,这时也好奇地跑过来。
三个崽崽乖乖巧巧地站在风渊面前,宛如一排可可爱爱的小萝卜。
“爷爷?”由燕翎亲自开蒙的小太子,听见燕翎叫风渊爷爷,也跟着牙牙学语,“爷爷!”
“使不得使不得!”风渊摸了摸小太子的脑袋,一人送了一只亲手刻的小动物,“老朽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几个用檀香木雕刻的小玩意儿,就当给几位殿下的礼物吧。”
三人拿到的都是一只似狐非狐的小神兽,风渊解释道,“这只叫做乘黄,晚上睡觉放在枕边,不但能安神,还能长寿呢。”
“谢谢爷爷!”三只小萝卜丁抱着香喷喷的乘黄木雕,奶声奶气,乱七八糟地道谢。
风渊被这一声爷爷叫地险些心梗,“哎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太上皇摆了摆手,大方道,“要不是你当初救下乖乖,哪有咱们这样儿孙绕膝,欢聚一堂的好日子!”
众人哈哈大笑。
小崽崽们齐刷刷地看向太上皇,小太子晃着脑袋,聪明道,“皇爷爷允许我们叫爷爷,我们就叫爷爷!”
太上皇被哄地心满意足,“就是,朕让叫就叫,没事!”
风渊笑地满脸慈爱。
等吉时到了,司天监的礼官便跑来提醒,“吉时到了还请太上皇和太后上座,众位长辈也上座,新人该祭拜天地宗亲了。”
老夫人忽然道,“等下。”
不等众人疑问,老夫人一阵风似的跑向祠堂,不一会,就将老国公爷的牌位抱了出来。
她急忙跪下请求,“老公爷走之前,心里还念着风先生呢,还望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允许。”
皇帝立刻道,“老公爷既是大雍肱骨之臣,又对太傅有再造之恩,朕能与老公爷的牌位同坐,是朕的荣幸。”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片赞赏。
皇帝眼尾扫了眼跟着自己的起居注,看到他一脸感动地点了脑袋,心里得意地笑了下。
皇帝热血上头,又道,“朕许诺,大婚的时候,乔老夫人也可与老公爷的牌位一起受拜!”
起居注顿了顿,眼眶一红,抬袖擦了擦热泪盈眶的眼睛,一脸感动地在随身带着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明君呐,真是千古明君呐!
皇帝挑了挑眉,唇畔的笑意更灿烂了。
接着,众人依照长幼尊卑落座,宾客立于两侧观礼。
礼官大声念唱。
新人便在一声声念唱里,携手拜天地,拜长辈,拜亲人。
乔栀困地眼睛酸涩,行礼起身时忽然眼前一黑。
她扶着风澈的胳膊,闭着眼睛缓了缓,“无碍,不要耽误吉时,继续吧。”
乔栀抬起头来,却恍惚看到,老公爷纯白的魂魄正站在老夫人身边,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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