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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无比的迎亲队伍走过长安街,百姓夹道欢呼。为表大雍皇帝的仁善,质子蓝笙也在迎亲的队伍里。
他和燕越穿着一样的衣服,打马在张倾一左一右,以示地位尊荣等同侯府世子。
张倾娶的是公主,喜服用明黄与正红,与小公主的凤冠霞帔交相辉映,而燕越和蓝笙这样的伴驾之人,则穿纹绣精美繁复的绛红绸袍。
本就鲜艳明丽的颜色,穿在燕越身上,灿烂地仿佛一轮小太阳一般。
蓝笙的眼神总是忍不住向燕越看过去。
就在这时,视线忽地捕捉到旁边酒楼窗户上的一抹身影。
蓝笙不认识那个人,但那人阴恻恻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让人很不舒服。
而且,那人眉眼的轮廓,一看便是……南疆人。
蓝笙嗤笑一声。
竟还真的被江慕寒猜中了。
父王死去,长子为质,云南王的位子便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他那同父异母的嫡子弟弟头上。
可惜王后又野心勃勃,那嫡子弟弟资质愚钝,早就成了王后摄政的傀儡。
而自小就富有贤名的长子,就成了除去王后的最好利器。
疫病一事让王后一派元气大伤,公主大婚京城防守稍弱,一定会有人来与蓝笙接头的。
蓝笙想起八年前南苑时,那场只有他与江慕寒的谈话。
还有那搭在屏风上,顾全他尊严与脆弱的手帕。
八年快乐平静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啊。
酒楼窗上,那人看到蓝笙看了过去,立即比划了几个手势。
蓝笙点了点头,随即收回目光。
经过繁琐的仪式,众人终于得以入宫,太子背起小公主,亲手将她送到张倾手中。
最后,新人在紫宸殿上举行大礼,接受百官朝拜。
许久不露面的皇帝也穿上冕服,喜上眉梢地与皇后坐在上位,看着心爱的小女儿出嫁。
拜完皇帝与皇后,新人转而向江慕寒,“太傅。”
张倾拱手,“这许多年,多谢太傅沥心教诲,传道授业,受太傅深恩,不敢忘怀,张倾携妻,敬拜太傅。”
江慕寒微有些讶异。
在司礼监的流程上,并没有向他敬拜这一部分。
在如此盛大隆重的场合之上,张倾与小公主恭敬地以大礼相拜时,江慕寒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起来吧,”江慕寒伸手扶住一对新人,想了想,道,“祝君白首齐眉,朝暮长随。”
张倾与小公主一齐道,“拜谢太傅。”
新人转而开始下一个流程,江慕寒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一阵感慨。
往后,他会不会像今天这样,亲眼看着这些孩子们一个个娶妻生子,人生美满。
若是没有两全之法,寒毒不解,他恐怕活不到三十岁。
今年他已经二十四了,到那时也只有区区六年了。
而最不省心的那个,那时也该有二十岁了。
二十岁的大姑娘,早该成亲生子了。
江慕寒抬起眼,眸光穿过人群,定定地看向乔栀。
而在彼端,乔栀也正定定地看向他。
四目相对,乔栀弯着眼睛笑了起来,眸光潋滟,满眼期盼。
她在期盼与他成婚的那日。
那眸光实在烫人,江慕寒撇开眼睛,暗暗叹了口气。
繁琐的大婚结束的时候,已经又是深夜了,紫宸殿上宫灯熠熠生光,璀璨辉煌。
酒宴这才开始,太学众人还像往常那样坐在一张桌子上说说笑笑,太子心情很好,忍不住也喝得多了点。
“不行了不行了,”张倾喝了几杯之后,就开始推拒,“不能再喝了,喝多了就不好了。”
旁边人打趣,“你小子,是怕喝多了耽误你洞房花烛吧!”
张倾,“嘿嘿嘿。”
太子有些微醺,一把薅住张倾的衣领,“张倾,本宫警告你,凰凰身子不好,年纪还小,要是生孩子伤了身子……你就等死吧!”
张倾急忙摆手,“我可舍不得让她这么小就生孩子。”
张倾脸红红地说,“我娘准备了避子丸。”
太子一愣,勃然大怒,“你不知道避子丸伤身体吗!”
张倾就快被勒岔气了,急忙解释,“是男子吃的避子丸,是男子吃的!”
男子吃的??
太子又是一愣,酒意上头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但还是品出一丝好笑的心酸来——张倾舍不得伤害小公主,竟是自己吃避子丸?
太子心里熨帖多了,这才松开了手,将他扔了回去。
众人哈哈大笑,“张倾,你是真行啊!”
张倾谦虚道,“不敢不敢,诸位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将来有了心爱之人,肯定会比我做的更好的。”
蓝笙眼珠一转,心想,那倒是,燕越肯定会做的更好。
他那么细心善良的一个人,将来的妻子,不知该有多幸福。
蓝笙不着声色地瞄向一直不说话的乔栀。
乔栀非常心不在焉,一直警惕地四处张望,眼神一刻都不敢从小公主所在的寝殿离开。
精神高度警惕,以至于手里的酒一杯接一杯,竟是毫无所觉。
因此,也压根就没注意到,燕越生怕她喝冷酒肚子疼,一直在不辞辛苦地帮她温酒,乔栀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非常地不知好歹。
蓝笙眸光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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