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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依旧烈午后江南笼罩在一片压抑气氛中。
因是午后，街道上的行人稀少，偶尔几位匆匆而过，也是面色凝重，不敢多作停留。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微风中带着的一燥热吹拂街道上扬起的尘土，让整个江南看起来更加沉闷。
宋辞和沈惜词并肩而行，两人的步伐不急不缓。
陆礼驾马坐在后侧，时不时朝前看。
“洛月笙怎么说？”
“洛大人确切说，能够拖住林展月一个时辰。”
“万夫人现在应该急得焦头烂额吧。”
他牵起缰绳。
“圣旨的事……”
沈惜词还是不放心，再次询问。
“王爷，夫人，知道的都是信得过的，小的瞧王怀守那个样，是个想活命，想来不会乱传。”
“那就好。”
她话音刚落，便见前方街道尽头扬起一片尘土。
紧接马蹄声如雷滚滚而来。
宋辞和沈惜词对视一眼，齐齐朝巷子里躲去。
待那马队过去，两人这才从巷子里出来。
沈惜词面色凝重地看向宋辞。
“万家马队？”
宋辞眼神微沉。
“他这是要去哪儿？”
“不知。”
沈惜词摇摇头。
“但愿洛大人能够拖住他。”
两人说话的功夫，马队已经远去。
宋辞收回视线，忽然面色一变。
“陆礼，去淮阳府，让王怀守速度！”
“非必要不封城。”
“是！”
“惜词，上马！”
“得去盯万家，必要时直接动手，不能让林展月跑了！”
沈惜词没有犹豫，立刻翻身上马。
她明白宋辞的担忧。
如果万家真的有了动作，他们必须立刻阻止。
不然就是整个东明的笑话。
二人迅速朝万家的方向赶去。
马蹄声在街道上急促地响起，扬起的尘土在空中弥漫。
宋辞坐在马背上，表面冷静，心中却掀起波澜。
马队出现的时间节点不对。
他们必须尽快行动，若是林展月离开江南，后果不堪设想。
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缰绳，目光坚定望定望向前方。
无论如何，林展月都不能离开！
*
林展月站在万家的主厅内，神色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旁边坐着的洛月笙却悠哉悠哉喝着茶，好似整件事与他无关。
她的怒火一下上到脑门，三步上前，夺过茶杯摔在地。
“什么时候了，洛大人还有心情喝茶？！”
“万家要死了！我要死了！”
一封金色圣旨静静地躺在桌上，那龙凤呈祥的图案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目光在圣旨和洛月笙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慌。
这圣旨是今早到的江南。
上面的旨意更为好笑。
三日内，自戕。
她本以为这封信是吹响反战的第一战——
谁知道要她亲手葬送一家百口人命！
洛月笙放下茶杯，眉梢轻挑，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
“万夫人何必如此慌张。”
“圣旨已下，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林展月被他的话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洛月笙说得对，抗旨不遵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不抗旨——
也是死路一条啊！
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享受这些年的荣华富贵。
就因为一个宋辞。
毁了，全毁了！
自戕！
宋辞，你贱啊。
你真贱！
马蹄声在远处逐渐清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得她心神不宁。
如今能救自己的，可能只有这马蹄声……
“为何还不回来！”
她喃喃自语，焦虑让他在屋内来回踱步。
“你不是说要帮我吗？法子呢，法子呢！”
洛月笙淡淡撇她眼。
“你的罪行罄竹难书，没让宋辞杀你，反而让你携万家自戕已是皇家格外开恩，我就是个小典史，哪里能与皇家对抗？”
“宋辞现在防控布局清晰，跑是跑不掉了，”他轻笑：“万夫人与其有力气在这里吼叫，不如想想哪种死法不疼。”
“你！”
林展月被他的话刺激的差点背过气。
狡兔死，走狗烹。
整个江南都要看她高楼起高楼塌！
她双目圆瞪，双手死死掐住洛月笙的脖子。
“洛月笙，怪我没早点杀了你！”
洛月笙冷笑一声，轻而易举地掰开她的手。
“是啊，夫人当初就应该杀了我。”
他轻轻拂去脖颈上的手印，脸上笑意更浓。
“夫人还是想想怎么死的体面些吧。”
门外马蹄声更加近，林展月双眸一亮，连忙朝外跑去。
他瞧马队，心中涌起一股不安，随即跟出去。
夕阳时，万家灯火通明。
林展月站在府门前，望着靠近马队，心提到嗓子眼。
终于，马队停在万府前。
领头的人翻身下马，朝着林展月走来。
林展月连忙迎上去，急切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夫人……您自己看吧。”
那人低下头，递过去一封信。
林展月心中咯噔，不详预感涌上心头。
她颤抖打开，只见信上寥寥几字——
自戕吧。
林展月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封信也是从京城寄来。
是丞相给她的最后一言。
林展月动用四十年人脉，才能让马队将信送出，而又拿回。
她死死盯着信，心中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筹谋，就在收到这三个字时，化为泡影。
洛月笙从后面缓缓走来，看着林展月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万夫人，现在可还有何话想说？”
林展月无力靠在门框上，眼中充满绝望。
她的计划，她的希望，全部……
全部落空了。
而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托盘白绫，终结生命。
后院又开始哭了。
哭的没完。
林展月身子一软，几乎要站不住。
洛月笙看着林展月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更是笑满天。
正当林她万念俱灰，准备踏入绝望境地时——
一声冷冽而嘲讽的声音在夜空中划破寂静。
“万家主母，这便是你所谓的铁壁江山？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林展月身形一僵，缓缓抬起头。
只见宋辞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铁甲军队。
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林展月的心上，让她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更加难以形容。
宋辞站在她面前，眼神冰冷如刀。
“本王来替夫人收尸。”
“林展月，你动用四十年人脉，想要求生？”
林展月看着宋辞，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
她原本以为，宋辞只会严防严控。
可谁想到……
宋辞竟然亲自率军，来了万家。
看着宋辞那张冷漠的脸，林展月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惧意。
她原本以为，自己筹划的这一切，足以让宋辞身死道消。
可谁想到，自己所有的计划，在宋辞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宋辞的出现，让整个万府陷入一片死寂。
“宋辞，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也是皇帝圣旨自戕而亡！”
“你没资格动我！”
宋辞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夫人错了，本王当然有资格动你。”
“圣旨来时，您要等京中来救你，早就错过最佳时机。”
“圣旨在此处，您要不……”
“自己拿去看看？”
他微微俯身，声音冰冷如刀。
“放心吧夫人，您就算是死，也不能死的太痛快。”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军队下令。
“传令下去，万府上下，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林展月脸色骤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宋辞，你敢！”
“有何不敢？”
宋辞声音冷漠，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本王谨遵皇帝圣旨，给夫人最后一丝颜面，允许夫人一人自戕已是网开一面，夫人还是拿好全卩的机会吧。”
林展月浑身冰冷，只觉被五雷轰顶。
她原本以为，宋辞真是个疯子！
疯到不怕皇帝降罪！
林展月望着宋辞冷漠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惧意。
“怎么？王爷一句话不问，是不想从我嘴中探听出什么？”
“夫人一死都会招的，”宋辞轻笑：“就算不招，夫人也不会告诉本王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小看了这个男人。
林展月再次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万家上下，灯火通明。
然而此刻，这灯火却成了最刺眼的讽刺。
宋辞的话音落下，整个万府陷入一片死寂。
紧接，喊杀声震天而起。
林展月望着宋辞冷漠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
她看到那些平日里熟悉的下人、仆役，被铁骑冲散，被刀剑斩倒。
血流成河，尸体遍地。
那些平日里在万家面前卑躬屈膝，对她笑脸相迎的人，此刻在刀剑之下，成了没有抵抗之力的蝼蚁。
她看到，自己疼爱的幼子，被宋辞的手下生擒，那孩子眼中满是不解与恐惧，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却无人理会。
而自己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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