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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词看着皇后慢慢走进王府中,自顾自坐下,拉起旁边的茶水喝上几口。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她不说话,王仪也不说话。
等到一套动作做完,王仪才靠在桌前,慢慢开口。
“本宫诚邀你数次,你为何从不来见本宫?”
“臣妇无颜见娘娘。”
她挑眉,将衣袖收收:“你对本宫可是有恩的,何来无颜一说。”
“那日之事,若非你,本宫可复不来宠。”
沈惜词当然明白皇后说的是什么,不过笑笑。
“皇后娘娘当真言重,不过小事,哪里能同臣妇扯上关系。”
“皇后娘娘还是早些回宫吧,若被皇上知道,又要说您结党营私了。”
王仪根本不在乎,起身拽着沈惜词的衣领。
“沈惜词,本宫告诉你一件事。”
“但凭娘娘吩咐。”
“本宫携死罪来找你,是想说丞相府的事。”
她来了兴致,点点头。
讲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皇后既愿意同她多讲两句,自然是值得高兴的。
如果沈惜词猜的不错,想来她要说的──
“丞相府有个死去的男胎,你是知道的吧?”
沈惜词眨眨眼,继续听皇后说下去。
“当今皇帝并非太后亲生。”
果然。
沈惜词不在说话,而是将眸子对准王仪。
她的表情好像在诉说他人遭遇,心中更是并无情绪。
这件事情有因有果,耗费多少人力财力,还有上天赐的那一点点运气,才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
而这梦幻般的一切,都要从三十多年前那个平静的午后——
开始说起了。
*
午时三刻
皇宫
整个一凤宫离奇的清静,只有屋中的小人在喋喋不休。
“上官氏当真是个狐媚子,何事都要同娘娘争一争。”
宫女荷花替余梦鲤按着肩,嘴中愤愤不平。
对待上官姜瑜这样的狐媚,她完全没好感。
“她与我同为皇贵妃,争便争吧。”
余梦鲤叹气,搅搅旁边的梨汤,送入口中。
“天下谁人不知,娘娘虽身居皇贵妃之位,却是真正的皇后,”荷花如同喝醉般,又多说两句:“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竟然不立皇后,反而是立两个皇贵妃。”
“天下哪有这样的笑话。”
“荷花!”
余梦鲤一计眼神刀甩过去,她悻悻闭嘴,更加卖力的捏肩。
而她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只是找补道。
“你也不用过于在意,让她接着得意吧,生不出皇嗣,闹翻天都没用。”
余梦鲤说着说着,便摸上自己的小腹,欣慰笑笑。
这个孩子已经成型,只要能够不争不抢,将孩子顺利生出。
哪怕是皇帝再宠幸上官姜瑜,只要嫡长子一出生,这天下的皇位便是肚子里小生命的。
那时候,自己便是太后,指哪砍哪。
在熬几个月就好了……
而这种想法在下午到来前——
全然破裂。
每日午时过,余梦鲤便要出门走两圈。
这个习惯持续三十年,直至现在。
今日照例出门,由于心中一直想着肚中孩子的事,不知为何,忽然来个平底摔。
而后,鲜血直流。
一个成型男胎就这么荒诞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死的过于突然,余梦鲤如同疯子般要求旁边侍女不许声张,匆匆请了还在一凤宫中配药的心腹医生。
而那人蹲在地上,用尽毕生医术未能将嫡长子救活。
在他跪下求余梦鲤恕死罪时,这位主子不过摆摆手。
主子虚弱的瘫在地上,说给自己活命的机会,问自己愿不愿意同她策划死罪。
而那太医自己心中也如同明镜。
这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从此,他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几个月中,余梦鲤闭门不出,而太医却疯狂出入宫中。
所有人都以为是皇贵妃的身子虚弱,只有他们心中自己知道——
皇贵妃要做的是狸猫换太子。
太医走遍京城,才在一处找到一男婴。
那便是丞相夫人肚中的男胎。
谁都不知道余梦鲤与太医告诉丞相府什么,做了多少事,才能让丞相府雪中送炭。
作此欺君之罪。
后来的后来,便是丞相夫人小产的当天,嫡长子出生。
再后来,众人皆道嫡长子与皇上和皇贵妃都长得不像,好似并非二者亲生。
好在那时,先帝整日只知寻酒作乐,佳人在侧,根本不理朝政,也听不进一点别人的谏言。
好在上官姜瑜并非真的妖妃惑主,也不想与余梦鲤作对,完全不相信这等说辞。
那时的前朝后宫,是余梦鲤一人的天下。
可她只想做太后,对皇位并无一点心思。
沈惜词完全不敢发言,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皇后娘娘说话。
“你对这些事,可知晓?”
皇后的话一下下扎在沈惜词心中,而她却只敢摇头。
“臣妇是第一次听说。”
“太后将这些事告诉本宫时,是你嫁进王府的那一天。”
“本宫记得你去皇家寺院求过签吧,”她浅笑:“大师如何说的?”
沈惜词念给她听,引得更多声笑。
“你嫁入王府当日,太后便来找本宫,说这小丫头必能成大器。”
“当时说的,便是找那位大师算的卦。”
王仪的手不自觉的碰上酒杯。
“本宫当时就想啊,这小姑娘泛泛之辈,哪里能成才,搅朝堂天翻地覆更像是无稽之谈。”
“可现在我倒是想明白了。”
沈惜词不解回头,对上女人目光。
“没有北宁王府的你——”
“真的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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