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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昼记得历史上的乾隆帝与和亲王关系十分要好,和亲王骄奢淫逸、荒唐无度,甚至当着乾隆帝的面殴打朝中重臣,乾隆帝也只是轻描淡写训斥几句事情就算揭过了。

    如此,弘昼就放心了,当即就拉着弘历的手道:“拉钩钩。”

    弘历点点头,正色道:“好,拉钩钩。”

    两个胖乎乎的大拇指按了按,许下这个年纪孩子最庄重的诺言。

    在外间看书的钮祜禄格格看着这一幕许久没说话,不知想些什么。

    候在她身边的金嬷嬷低声道:“格格若是觉得五阿哥太烦人,奴才想法子将他赶走,以后他定不会再来……”

    钮祜禄格格淡淡一笑:“怎么,嬷嬷觉得我是因为弘昼打扰了弘历启蒙不高兴吗?我并非鼠目寸光之人,弘历不过一岁出头就知道友爱兄弟,王爷见了只会觉得高兴。”

    “至于启蒙一事,他小小年纪本就该边学边玩,若将他逼的紧了,反倒会适得其反。”

    “弘历小小年纪就如此聪颖上进,以后定是个念书的好苗子的。”

    因年侧福晋的骤然进府,她错失侧福晋之位,她并未伤心难过多久,便将目光放在了世子之位上。

    金嬷嬷虽年纪不小,跟在钮祜禄格格身边有些年头,可很多时候仍觉得看不透钮祜禄格格:“那格格是为什么烦心?奴才瞧着您这几日都是不高兴的样子。”

    钮祜禄格格摇摇头道:“我是越来越弄不懂王爷了,原先耿格格年轻貌美时王爷不喜欢她,可在她生下弘昼后却对她上心了不少……”

    金嬷嬷劝慰道:“格格不必担心,定然是王爷看在五阿哥的份上才时常去缓福轩的,阖府上下谁不知道耿格格是徒有其表,长了一副好皮囊而已。”

    但钮祜禄格格却觉得并不是这么回事,她总觉得耿格格在四爷心里分量重了些,甚至能与她平起平坐。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到了傍晚时候,钮祜禄格格就听说四爷又朝着缓福轩的方向走去。

    钮祜禄格格皱皱眉,低声道:“我知道了,包个封红送过去吧。”

    是了,她收买了四爷跟前的太监,但她不似李侧福晋那样傻,敢收买四爷身边的谋士,而是收买了一个小太监,就是想提前知道四爷往哪儿去了,她也能提前做准备。

    ***

    一刻钟之后,四爷就到了缓福轩。

    此时此刻,耿格格仍趴在炕上研究花样子,弘昼坐在一旁边玩弓箭边守着她。

    比起昨夜,耿格格是愈发专心,她原想着睡个把时辰就起来的,谁知弘昼与梅儿沆瀣一气,导致她足足睡了大半日才起来,不加把劲怎么能行。

    四爷一走进来就带进来一阵凉意。

    耿格格带着弘昼下炕请安,四爷一把就扶起她道:“不必多礼。”

    四爷是个极聪明之人,一眼就瞧出耿格格面上的疲态,再一瞧炕桌上码着厚厚一摞册子,当下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四爷不过刚喝了两口茶,苏培盛就将屋内的人都带了下去,苏培盛到底是四爷身边的老人儿,办事妥帖,这次连弘昼都没漏掉,直接被请了出去。

    待屋子里没了旁人,四爷这才开口道:“……这花样子我虽急着要,可你的身子骨才是最要紧的事,许多时候一味赶工反倒得不偿失,你不必太着急。”

    耿格格谦逊笑了笑:“妾身向来蠢笨,好不容易嘱托妾身,妾身自然得加把劲才是。”

    说着,她便将从昨日到今日的成果捧给四爷看。

    谁知四爷翻了翻,却是皱皱眉:“样式新颖的不够精细,喏,你看这个,这上面用的是缠枝纹,若用明黄色的金线未免显得太俗气了些……”

    耿格格再次见识到了四爷的精益求精,她选出来的十多种花样子,四爷竟一个都没瞧上。

    好在四爷对自己也有清晰的认知,说好听了是精益求精,若说不好听了就是吹毛求疵,索性晚上就歇在了缓福轩与耿格格一起想花样子。

    他自个儿觉得是与耿格格同心协力,自己动脑耿格格动手,但实际上动手却比动脑子累多了。

    四爷一连三日都歇在了缓福轩,累的耿格格眼睑下青紫更浓,不知内情的常嬷嬷只以耿格格是侍奉四爷太辛苦的缘故,高兴的是眉飞色舞。

    弘昼见了却是愈发心疼。

    原先他与常嬷嬷等人想的一样,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一起想想花样子,再花前月下一番,兴许还能叫额娘替他添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可细心观察了几日,好像四爷与耿格格在一起似乎毫无旖旎,就更不谈添弟弟妹妹的事儿。

    他便时常趁耿格格描花样子的时候前去捣乱,想叫耿格格好好歇一歇,一次两次的耿格格依了他,可次数多了,耿格格便毫不留情叫常嬷嬷将他抱走。

    这下,任凭弘昼怎么闹腾也无计可施。

    这一日,弘昼再次被耿格格无情关在门外,他百无聊赖,只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法子才是。

    谁知就在这时,弘昼却见着李侧福晋身边的曾嬷嬷过来了。

    李侧福晋先前虽惹怒了四爷,但怀恪郡主回门当日前去见了四爷一次,父女两人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旁人无从得知,但怀恪郡主出来时眼眶红红的,从那之后四爷对李侧福晋的态度就好了些。

    虽及不上从前,四爷却也没再冷着李侧福晋。

    弘昼隐约也能猜到怀恪郡主会对四爷说些什么,连他这个毛娃娃都知道四爷对外是一副富贵闲人的做派,实则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想必怀恪郡主定说什么“我出嫁之后,额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定会想念从前夭折的几个孩子”之类的话,继而掉几滴眼泪,四爷想必就会心软了。

    不管怎么说,从前李侧福晋也曾是四爷的心上人,怀恪郡主是四爷膝下唯一的女儿,如今的四爷还没有那么狠心。

    趁着曾嬷嬷进去给耿格格请安的空当儿,弘昼也钻进屋内,正好见着曾嬷嬷皮笑肉不笑与耿格格说着话:“……明年一开春德妃娘娘的寿辰就要到了,侧福晋想着给德妃娘娘抄几卷佛经送进宫,佛经这东西就讲究一个心诚则灵,该亲力亲为才是,只是侧福晋自郡主出嫁后身子就不如从前,便想请您过去帮帮忙。”

    说着,她更是道:“虽说侧福晋院儿里不缺伺候的人,但奴才们却是笨手笨脚,唯恐污了送给德妃娘娘的佛经。”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李侧福晋还抬出德妃来,耿格格更没拒绝的理由,只能答应下来。

    当即耿格格就要换衣裳去李侧福晋的院子里,弘昼拽着她的袖子道:“额娘……”

    他是见过李侧福晋几次的,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耿格格又何尝不知道,如今柔声道:“弘昼乖,额娘不是出去玩,不能带着你一起去,你去晚会弹弓,额娘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说话间,聂乳娘已不由分说将弘昼抱了起来,弘昼没法子,只能任由着耿格格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如弘昼想的一样,李侧福晋根本就没安好心,她近来发现自己在王府的威望不比从前,年侧福晋压她一头也就罢了,甚至王府中的下人对她都不如从前恭敬,便想着杀鸡儆猴一番,好叫众人瞧瞧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很快李侧福晋就将目标瞄准于最近得宠且性子软弱的耿格格,柿子嘛,总得选软的捏,一来以耿格格定不敢与四爷告状,二来耿格格最近风头颇盛,若她敲打宋格格那些不得宠的就差了些意思。

    耿格格一去李侧福晋院里,李侧福晋就含笑夸了她几句,将她捧着高高地,“……偌大一个王府,就数你性子最好,就连福晋都时常夸你,你也知道,送进宫给德妃娘娘的东西可是一点闪失都不能有的,咱们王爷不比十四爷在德妃娘娘膝下长大,若佛经上沾了墨团或黑点,那可是大不敬,下头的人笨手笨脚的,我可不敢信,只能辛苦你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耿格格柔声道:“侧福晋谬赞了,能够替德妃娘娘尽孝是妾身的福气,不知道侧福晋打算给德妃娘娘抄哪一卷佛经?”

    “哪一卷?”李侧福晋笑了笑,眼角的细纹显露无疑:“送进宫的东西可不能太寒蝉,光一卷佛经可拿不出手,我打算多抄几卷,这些日子就要麻烦你来给我帮忙了。”

    耿格格皱了皱眉,如今她正忙着花样子,时间宝贵的很。

    可下一刻,她就听到李侧福晋道:“怎么,你这是不愿意?你若是不愿意就罢了,我差人请宋格格来……”

    自皇上年纪越来越大,对孝道看的是越来越重,耿格格知道,若自己一个不敬德妃的名声传出去,不光她完了,她的弘昼也会受到牵连,当即就道:“妾身并没有不愿意。”

    李侧福晋心满意足笑了笑。

    可她说是请耿格格前来帮忙,实则却是将耿格格当成奴才使,一会儿要耿格格给她磨墨,一会要耿格格给她递东西,压根不给耿格格坐下的机会。

    至于李侧福晋,大半个时辰一页佛经都没抄完,与其说在抄佛经,不如说在盯着耿格格,但凡耿格格磨墨的速度慢下来,她就开始鸡蛋里挑骨头,一下午的时间下来,耿格格不光累的小腿肚子发软,更是手都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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