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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昭心下微微困惑,自知在燕麟并未认识几人,又怎么会有人来找她?

    带着疑问来到大门口,外面果然站着一名精雕玉琢的小童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匣子。

    见梁昭出来,那名小童甜甜唤道:“是姜姐姐吗?”

    姜姐姐?梁昭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是裴宴让他来的。

    这时小童子将匣子递了过来:“大哥哥给你的。”

    梁昭将匣子接过,那小童子转身飞快跑掉了,好像她是吃人的妖怪似的。

    梁昭疑惑地回到房里,将匣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双冰鞋,鞋子旁边还放了一张字条:“黄昏湖边见。”

    将东西收好,梁昭心想着裴宴既然托人将鞋送了过来,自然是想让自己带着鞋去见他。

    只是,他为何不亲自来见她?

    梁昭忽而又想到,她一直以来面对裴宴的身份,都是作为姜漪澜,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也是时候向他坦白了。

    黄昏十分,梁昭依约来到湖边。

    这条湖将东阳和南梁割开,对岸即是南梁驻军之地。

    裴宴早已到了,他站在湖边,穿着天青色的袍子,在冬日的一片荒芜里惹眼至极。

    “约我过来做什么?”梁昭在他背后,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

    裴宴没动也没说话,看起来心事重重。

    梁昭收敛了些,心下却不知为何有些慌。

    这时裴宴忽然转过身来,眼神里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他对着梁昭笑了笑:“湖水已经结冰,答应带你看的冰舞大概是看不着了,不过你可以亲自去试试。”

    梁昭沉默了下来。

    自从战争的消息传来,燕麟城中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两军交战头一个遭殃的就是普通老百姓,更何况燕麟正处在边界之上。

    年轻力壮,有能力的城中居民都带着家眷逃走了,哪里还有心情去举办什么冰舞比赛。

    “冰鞋带了吗?”

    梁昭下意识点点头,从袋子里将冰鞋拿了出来。

    待将冰鞋换上,裴宴便带着她下了湖。

    梁昭第一次穿上冰鞋,显然有些不适应,裴宴一松手,她便七歪八扭,随时要倒下去。

    裴宴看着梁昭笨拙的模样,眼底一片温柔的笑意。

    他伸出一只手牵着梁昭,带着她在冰面上滑行。

    卓兰没有这样厚的冰,祁山也没有。

    那几个时辰里,梁昭玩的十分尽兴。

    但心头总觉得堵着点什么,不上也不下。

    直到夜空中挂满了星星,她和裴宴才上了岸。

    夜里气温更低,白日里穿的衣裳有些挡不住,梁昭被冻得瑟瑟发抖。

    裴宴见状,迟疑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将她搂入怀里。

    梁昭的身子一僵,他的体温隔着衣裳传到身上,她渐渐放松下来。

    只是脸上依旧绯红一片。

    天边的乌云散开,那一轮明月高悬,将四周照得极亮。

    裴宴忽然低头看向梁昭,梁昭亦和他对视。

    借着月色,梁昭看到他眼色沉沉,好半天才犹豫开口:“漪澜,我要去做一件事……若是能活着回来,我便来娶你。”

    梁昭心下一沉,面色湟湟,也未计较他口中的漪澜到底是不是自己,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声音里透着不安:“你要去哪?”

    裴宴没做声,只是将她搂得越发紧。

    梁昭忽然想到东阳和南梁交战之事,急急开口问道:“你被征兵了?”

    裴宴依旧没说话。

    他越不说话,梁昭就越发不安,但无论她怎么问,裴宴始终都未开口回答。

    梁昭忽然又想到,如今东阳兵力尚且充裕,并没有征兵的传言,而姜大将军也并未提过此事,这个想法并不成立。

    除非……除非,裴宴是南梁人。

    南梁人……南梁人。

    梁昭心里猛地一跳,这时才发现,她竟一点也不了解裴宴。

    他是做什么的,家住哪里,一概不知。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说话。

    裴宴将梁昭送到守城将军府门口。

    两人面对面伫立着,任由寒风将青丝吹乱。

    他抬手,将拂在梁昭面上的发丝拢到耳后,他的手轻轻磨擦着她的脸颊。

    裴宴的眼睛紧紧盯着梁昭,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他似乎有着千言万语,但最后却只化为一声虚无的叹息。

    “回去吧。”他道。

    梁昭犹豫了几晌,转身朝门口走去。

    她心里堵的难受,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过身,裴宴果然还站在原地。

    那样好看的眉眼,蕴含着化不开的浓浓愁绪。

    梁昭伸出手,在空气里舒展他的眉眼:“我的小名,叫昭昭。”

    第二年开春之时,东阳和南梁果然打了起来。

    开战的原因很简单,只因南梁使臣出使东阳时在宫宴上被暗杀,南梁不依不饶,非要让东阳在开春之前给个交代。

    而众所周知南梁觊觎东阳已久,此番只是想找个借口攻打东阳而已,因此东阳无论给出怎样的交代南梁都不会满意。

    这场战争无可避免。

    姜大将军特意找人为梁昭做了一副银白色的铠甲。

    梁昭瞧着镜子里的模样有些恍惚。

    东阳东庭公主,享受了十五年锦衣玉食,十五年百姓尊崇,这一刻,理当担起自己的责任,为东阳臣民舍身赴死。

    她想,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父王应该是感到欣慰的。

    东阳独孤王室的女儿,生来便是为了保家卫国。

    只是裴宴……

    梁昭心下一痛,回忆起和他相处的时光,分外难舍。

    战争的冲锋号响起,东阳军在燕麟城外五里安营扎寨。

    姜槐本想在城中驻守,利用熟悉地理位置和物资充足的优势,梁昭却觉得不妥,于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燕麟城中都是些普通百姓,两军交战必定伤及无辜;而论熟悉地理位置,燕麟城中南梁人与东阳人各分半边天下,又能算什么优势?而物资的问题,燕麟城距离南梁交界之处,三个时辰就能到,物资又怎么会有问题?

    这是梁昭第一次参与军事论议,姜槐不仅没有反驳她,反倒采取了她的建议。

    梁昭来燕麟城未曾表露过自己的身份,除了姜大将军以外,无人知道她是东阳的东庭公主,因此将士们只以为她是哪家贵人之女,来军队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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