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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警局,走廊深处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小雁!小雁!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怎么能带着孩子丢下我一个人走呢?”苏小小挽住乔晚胳膊,两人皆好奇地往走廊深处探头。
声音还在不断往外传出,哭闹和吼叫过后,是无声流泪绝望的自我安慰。
“不、这不是小雁,不是小雁……”
两人脚步渐近,乔晚透过半掩的门缝看见熟悉身影,是张华。
张华身边站着另外两位警员,面前冰冷的台面上,有很多乌漆嘛黑的碎块,看上去勉强拼凑成人身体的形状。
尸体的一旁,是一条红色连衣裙牵扯开。
乔晚脑海里浮现出楼上红衣姐姐的面庞,她看见她穿过那条裙子,台面上那团黑色的头发也十分熟悉,摆放在手掌位置的两块东西,确定不是用鸡爪代替的吗?好像是……
脑子里灵光乍现,一切都要浮出水面时,眼前飞快晃过一段白色文字。
系统:【任务进度1\4】
乔晚愣了愣,待这么久,系统终于舍得给她任务进度提示了,才这么点,她放下心来,看来还可以跟季池待很久嘛。
张华的手机在他的哭喊声中响了好多次,旁边的警员都忍不住叫停让他先接电话,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是陌生号码,立刻心虚的息屏并暗暗开启静音。
这些催债的总是不停用不一样的号码打给他,现在他一无所有,那套房子因为闹鬼的缘故,跳楼价也迟迟无人接手。
加上尸块真的被完整找出来,他快疯了。
明明过去了这么多年,明明所有碎块被他冲进下水道,为什么还会完整出现在这里。
该死,该死,该死!
“乔小姐。”
背后突然传出精气十足的声音,吓得正沉思的乔晚一哆嗦,她和苏小小同时扭过头。
“苏警官。”
“哥。”
苏达林皱眉瞥苏小小一眼,“你来干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赶快回去。”
苏小小双手背到身后,“还能干什么,我来等你这个伤员下班,好接你回去啊。”
苏达林:“别闹!快回去。”
在苏达林的严肃催促下,苏小小极不情愿的和乔晚打完招呼离开。
“乔女士,你跟我来。”
乔晚跟着苏达林往刚才相反的方向走,穿过走廊来到观察室,隔着一道玻璃,乔晚看到审讯室内越发苍老佝偻的保洁阿姨。
她双手拷住搭在椅子上,垂头耸肩无声哭泣,十分惹人心酸。
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她转头看一旁的苏达林,“苏警官叫我来是?”
苏达林朝审讯室扬起下巴,“苏小小那个大嘴巴跟你说了不少吧,她就是你所住公寓的保洁,我们现在正对她进行审讯,可她概不配合,一定要见你。”
乔晚指着自己,“见我?”
她和保洁阿姨并没有很熟,后来她甚至很少碰见她。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敲门声,警员抱着记录表进来,凑在苏达林耳边小声,“罪犯要求一个绝对安静没有监控的地方和乔女士单独谈话。”
苏达林眼神落到乔晚身上,心中第一时间拒绝了这个不合理的要求,她一个连环杀人犯,怎么放心让人单独跟她见面。
乔晚不明所以地眨巴两下眼睛,“要在没有监视的情况下单独见我一个人?”
旁边的警员脸色一僵抿紧嘴唇,刚刚自己悄悄跟苏队长讲的时候声音很大吗?
乔晚笑:“别那样看着我,电视里不都这样演的吗?没关系,我见。”
余光始终在审讯室保洁阿姨身上,那样一个人,她不认为她能干出那些事情,她一定有她的苦衷,更何况,她似乎还替季池背着某些黑锅,为了季池,她也要见。
在苏达林和同事商讨过后,递给乔晚一个警报器藏在衣袖里。
他说:“我们就在门外,一旦有任何情况,立刻摁下报警器,我们会全力保证你的安全。”
乔晚比了个Ok的手势,大咧咧地走向让她和保洁阿姨会面的房间。
在确认房间隔音效果较为良好后,保洁阿姨才同意继续。
“咔哒!”保洁阿姨将门从里面反锁。
乔晚转过身面对她,只见她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
“阿姨,你这是做什么!”乔晚立刻弯腰扶她,她的膝盖像是被胶水粘死在地上,怎么也扶不动。
保洁阿姨揪住她裤腿,仰起头眼泪婆娑地望着她,“孩子,拜托你帮帮阿姨。”
“阿姨,你起来说。”让长者跪在自己面前,属实压力山大。
保洁阿姨摇头,执意跪在地上,紧紧抓住乔晚,就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弯曲着一只手腕,艰难从衣服里层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送到乔晚眼前,“孩子,那时你说住在你对门的作家,她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乔晚盯着照片中嘴角上扬眼神里尽显忧愁的少女,虽然和秦羽颓废又不耐烦的气质截然不同,但很容易就看出是同一个人。
她点头,“嗯,你们……”
“她是我女儿。”
乔晚皱眉,脑子有些混乱。
没有太多的时间,保洁阿姨无法先试探她是否知道,不确定是否会给她带来冲击。
她只知道她是特别的,她不像其他人,走进公寓不光没有被小羽吃掉,据她观察,好似还和小羽认识。
只有她能帮她们母女。
保洁阿姨开门见山道:“六年前,她死了。”
秦羽平时表现的比正常人还正常人,回想起来,在季池家一起吃饭那次,她对饭菜的描述和季池平时吃饭的感受大概是一样的,所以,他们是同一类。
“发生了什么?”乔晚问,“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放开牢牢抓住乔晚的手,她跪坐在地上抱着满头银发低声抽泣,“是我对不起小羽。”
“小羽有一个哥哥,那时家里困难,实在拿不出两个人的学费,小羽高中还没毕业,我们就……”
“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她画画特别有天赋,我们……”她一度哽咽的说不下去。
乔晚替她接上,“于是你们就以这个为借口说她不务正业,逼她放弃学业出去打工挣钱送哥哥读书?”
保洁阿姨愧疚的抬不起头来,但她必须直面过去对女儿的亏欠,她继续说:“她哥哥毕业后,她很长一段时间不往家里寄钱,她说她不想一辈子麻木的忙忙碌碌了,她说她要成为一个作家,她说她自己都吃不起饭没钱往家里寄。”
“可她哥哥要结婚了,家里给不起彩礼,买不起车子和房子……在我们村子里,谁家儿子娶不起媳妇是很丢人的……”
乔晚听不下去了,她打断她,“所以你们就逼她继续去为了你们的儿子拼死拼活挣钱?!”
“可她也是你们的孩子啊!难道她是你家玉米地里捡的吗?”
她摇头,他们做的比那更过分。
“我们给她说了一门亲事,那边给的彩礼刚好够他哥哥……”
“大概是我们作孽太重,惹怒了神仙,她哥哥在回家路上出车祸,抢救无效去世了,她连她哥哥的葬礼都没回来参加。”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也联系不上她,直到两年后一通陌生电话打到家里,传来她的死讯。”
“说她是高压下长期抽烟酗酒加上昼夜不分的写作,过劳猝死。”
“那孩子恨我们,写的日记里都是对我们的埋怨。”
“那孩子善良,记账本里一笔笔记录着她为我和她爸攒的养老金。”
“呜呜呜呜!”保洁阿姨捂脸痛哭。
乔晚收起怜悯,垂眸冷眼看她,原来这世上有鬼,原来这世上的因果报应也来得很快。
或许是里面动静儿太大,门外苏达林紧皱着眉,砰砰敲响门,朝里面喊:“时间差不多了,说完了吗?”
看了眼门口,乔晚沉声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保洁阿姨连忙吸了吸鼻子,戴着手铐的两只手胡乱擦拭模糊视线的泪,语速加快,“她不想回家,她死后我和他爸花光所有积蓄给她在这个城市买了墓地将她安葬。”
“后来遇到一位大师,他告诉我小羽的魂魄并没有跟着身体离开,说她可能还停留在原地。”
“为了赎罪,我独自来到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做着守护她的工作。”
乔晚:“你们难道从来没有碰见过吗?既然是赎罪,为什么不干脆去见她,去给她真诚道歉,去做她认为对她好的事。”
保洁阿姨伸出手腕,上面那道微微凸起的痕迹变得越发淡,“大师说,人死后不愿离开的魂魄,会渐渐生长出没有温度的血肉,会慢慢忘掉人是什么样子的,会染上兽性不识故亲,以人为食。”
“我要赎罪,我不能死,我要替她处理那些残缺的尸体不让外来人伤害她,所以大师给我下了这个咒。我看不见她,她也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兽性?乔晚从没在秦羽身上感受到过这两个字,她说:“你错了,她没有兽性。”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她也不吃人。”乔晚说。
门外敲门声越来越响,苏达林有些担心乔晚的安危,“乔女士,你还好吗?”
保洁阿姨跪直身体,紧紧抓住乔晚的手腕,双目瞪大,着急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求你平时多找她说说话,偶尔问候一下她,如果她想通决定要离开,请你带她到泰和陵园。”
“还有告诉她,爸爸妈妈对不起她。”
“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见也好,不见也好……”
思索后,她最终道:“还是不要告诉她这一切才好,包括我的存在。”
门外警察正准备破门,苏达林脑门冒出一层又一层薄汗。
“乔晚!”
乔晚歪头看向门口,大声应答,“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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