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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罐子不大,跟不少古装电视里常见的酒壶差不多,高也就10厘米,口径5厘米,底部直径7厘米,整体造型敛口,短颈,丰肩,敛腹,浅圈足内凹。造型小巧规整,难得的是还带了盖子。瓷器和陶器,主体容易保存,但盖子却很难留存。
放在今天,东西少了个盖子,找个同型号的配一个就行了。但在古代可没有如今精准到毫米的刻度标准,东西做多大完全凭老师傅的手感。
因此,哪怕是同一个师傅,做的同一个器型,都不一定能再做出大小正好的盖子。所以玩紫砂壶的可能都知道一句话:宁做千把壶,不做一个盖。
同理,这种全须全尾的就特别难得。
齐鸣伸手提了提盖子,手感紧实致密,圈口吻合度高,可以确定不是后配的。
罐子身上,包括罐盖被大面积的涂上了不知名的黄红色油彩,脏兮兮的,也无法分辨釉面情况。
而裸露的那些位置能看到青花纹理,青花的发色很淡,看着也不像名贵的青花料。
齐鸣翻了翻底,从露胎的地方看是高岭土,但底部没有落款,而是在正中的位置用油彩写了个繁体的“東”字。
字型怪异,上半的田子部分很扁,中间的一竖又很长,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明朝,罐子,高岭土,还有如此的贵气,这些东西一结合,齐鸣脑海像是划过一条闪电一样。
心里有了猜测,他透视全开,看向罐身被油彩覆盖的部分,果然在黄色油彩下又看到了红色的釉彩。
这么一来,青花发色偏淡也能理解,因为这是件斗彩瓷器。
瓷器其实分釉下彩和釉上彩两种。像是青花瓷,还有日常用的瓷器都是釉下彩。而例如五彩,珐琅彩,粉彩则都是釉上彩。
说白了,如果把釉理解成人体的皮肤,那釉下彩就是纹身,釉上彩则就是贴纸。
而斗彩则是一种釉下青花与釉上彩色结合的产物。制作斗彩时,往往先用青花勾勒图案,高温烧造,成品后再在青花上重新填充彩料,二次入窑。
青花的作用就是为了凸显色彩的陪衬,是绿叶的角色。
明代,罐子,还是斗彩,齐鸣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东西的来历,但他还是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稳住,不能慌。
轻轻将罐子放到一边,齐鸣又接连拿出数件瓷器,为了混淆视听,他在其中一件清代咸丰年间的民窑梅瓶上停留了更多的时间。
放好了烟雾弹,齐鸣才拍拍屁股,手上拿着梅瓶,手指又连点了5件瓷器:“这个,还有这个,这几个都算算,多少钱。我都要了。”
跟齐鸣之前猜测的一样,装在纸箱子里的,其实都是店里收上来,挑选过后看不上的。
因为黄彬是瓷器庄家,不少人都在他这儿拿货,所以这些东西最后往往是夹带在别人的货里头几百一件的慢慢出。
有时候屯的多了,店里不好放,甚至会以更低的价钱卖给摆地摊的。
见齐鸣问了价,朱涛也想快点打发走齐鸣,所以脱口而出<1千1件>,这价钱已经是在宰人了。但话说道一半,他又一个急刹车,收了回去。
“先生,这些东西一般是1千一件的往外销售。但您眼光太好,看中的这件梅瓶和这个小碗都是里头的精品,要7万一件。”
朱涛戏谑的看着齐鸣,就想看看齐鸣什么反应。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想通了。想把人弄走,除了自己舔着脸把人哄开心了送走,还可以选择<气走>。
没道理非得自己受这委屈。再说了,齐鸣要是看中的东西价格高点,考虑店铺营业额,他没准捏着鼻子也就认了,看在钱的面子上该认怂认怂。
但就这加起来不到5千的东西,他还真看不上。所以说完了价,他像是报复一样,又道:“先生,这加起来价钱确实不菲,对一般人来说肯定有点吃力。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
这价钱一出,齐鸣自然知道这是有意刁难,但让他撒手这种宝贝,那更不可能。
“呵,你瞧不起谁呢!不就十几万嘛,全部加起来14万3千,按照你刚才说的,我买的东西10万以内打8折,那就是12万3千,这钱我出了,替我包起来。”
朱涛眉头挑了挑,他按捺住心里的狂喜,重新打量了齐鸣一圈,心道这是遇到顶级棒槌了啊。这单子要是成了,回头在账面上做点手脚,自己白得十几万。
正好,自己这绿水鬼带的也够久了,正好可以换块百达翡丽。这么想着,为了不让自己的手表飞了,不给齐鸣反悔的机会。
朱涛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您请到柜台结账,我这就叫人替您把东西都包好。”
在朱涛的特意安排下,齐鸣直接上升到了店里VIP级别的待遇,几乎光速完成了付款交割的流程。
确认货款到账,朱涛再看齐鸣都亲切不少,最后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口,目送三人背影消失在了拐弯口,才吹着口哨乐呵呵的回了店。
他才一进店,有个女店员便走了过来,通知道:“朱经理,老总找你,在楼上办公室呢。”
“哦,好。”朱涛应了声,他心情不错,伸手拍了拍面前小姑娘的后背,鼓励了句<好好干,我看好你>,说完收手的时候,那大手顺着人家女孩脊背一路下滑,感受了下臀部曲线才收回,大步走向二楼的办公室。
“呸,流氓。”女孩朝着朱涛背影啐了口,才愤愤不平的走回岗位。
“黄总,您叫我?”
朱涛进了黄彬办公室,语气轻松的问道,一边说一边就在黄彬对面坐了下来。他也算店里的高层,跟黄彬还有那么点远房亲戚的关系,所以相处的时候随意了点。
黄彬皱着眉,也没心情客套,伸手指了指茶几位置:“我放那儿的一个罐子呢?你给我收哪儿去了!”
“罐子?什么罐子?”朱涛有点愣神。
黄彬用手比划了下大小:“就这么大的小罐,上头还有很多油彩没有清理的。”
“哦~那件,我跟您挑剩下的东西收一起了。”
店里就属黄彬的眼力最好,所以来了东西,都会送到这儿分类,估价,然后再拿下去陈列。
那罐子就是早上分货的时候,朱涛跟手下的人给装进去的。
“谁让你动我茶几上的东西了!”黄彬听到这答案,啪的一甩手上文件,整个人猛的站起,一点没给这位远房亲戚面子,指着朱涛鼻子呵斥道:
“去,给我找回来,立刻马上。”
跟齐鸣用外挂不同,黄彬是靠眼力和经验,推断出这罐子可能是件斗彩,再从包浆和胎土推断年代到明。
斗彩从成化起,就是明代的重器。哪怕不是成化朝的,都价值不菲。他原本是想洗出来的,但早上接到幕后老板电话,出了趟门,回来才发现东西没了。
朱涛看老板发了火,战战兢兢的应了声好,就小跑着走向门口,但手才抓到门把手,才一停,又期期艾艾的走了回来。
“老板,那罐子卖了。”
“卖了?!”黄彬的声音忍不住又高了八个分贝:“卖谁了?多少钱?”
“12万。就刚刚。”
朱涛这时候也不敢想什么百达翡丽了,老实交代。
但老实的结果就是迎面砸来的一个文件夹和黄彬的怒吼:“去,把东西找回来,不然你也别回来了。”
“是,是。”
朱涛是一路冲下楼,顺着齐鸣几人离开的方向就追了过去,但哪还看得到半个人影。
另一头的齐鸣可会知道这位的悲惨现状,正美滋滋的抱着那装小罐的盒子,跟抱孩子一样。
童欣晴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服,疑惑问道:“齐鸣,电影快开场了。这也不是去电影院的路啊?”
“额,欣晴,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齐鸣的嘴角却是压都压不住:“电影咱们不看了,或者晚点,先去一趟麒麟堂,找林轩处理下这东西。
这样,处理好了,咱也不去看什么电影了,我直接给你买个电影院。哈哈哈。”
齐鸣虽然大方,但开口就送电影院却也是头一次。童欣晴好奇看向齐鸣怀里的盒子:“里头的是什么?你这么高兴。”
齐鸣语气得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吐出了三个字:“天子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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