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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在书房,百叶窗开了一半,在很长的时间里屋里都安静,谁也没再说话。这显然是个重大决定,而裴静榕知道我曾为备孕吃过多少苦,一时间为我心疼不已。
可她觉得这是理智的做法,唯有这样,才可痛快新生。
纵使,也是残忍的。
时间缓慢流逝,我看到屋外的天光逐渐黯淡,听到门口传来孩子的哭啼还有孟随的声音。
“你在这儿待着,我跟孟随打个招呼,晚上你留在我家。”
他们三口之家我自是不便打扰的,于是拉住裴静榕的手,“不要了,我住着也不习惯,现在很晚我也该走了。”
裴静榕担心我,“去哪里?”
家我是暂时不想回的,不想面对陆应川。
“酒店吧。”
我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回我自己家,毕竟我妈容易胡思乱想,到时候又要跟我吵架。
如今受得气够多,再吵起来指不定当场要流,都犯不着去医院了。
我走的时候裴静榕从桌上拿出一个文件袋,递过来,“你先拿着,医院的事我来联系,明天我去接你。”
“好,谢谢。”
她送我出门,在客厅时正遇到抱着孩子的孟随。
有段时间没见,孟随身上那股子浪气倒是减轻不少,拿着奶瓶还真有点准爸爸的样子。
他见到我先是一愣,然后闪躲了下视线,“噢,姜泠来了啊。”
我想,他是为之前挑拨我跟陆应川夫妻关系,且给我老公介绍夜场女郎而尴尬吧。
“嗯,孟随。”我只当做一切寻常,冲他笑笑,然后伸手摸了摸裴静榕的宝宝。
孩子的脸很柔软,而且眼睛特别黑,像是纯澈的黑曜石,给人特别安宁的感觉。
我只摸了一下便又收回手。
如今的我或许受了激素影响,对孩子总有特殊的观感,方才接触的一秒便让我心情波动,又开始犹豫于自己的决定。
于是我赶紧抬脚,“先走了啊,榕榕,孟随,再见。”
他们目送我到电梯,然后才关门。
我下楼,站在人来人往的小区里,看到很多三口之家在外面散步,心头是说不出的羡慕。
徘徊了小会,我便打车去了一家酒店。
待下车付款时我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它没电了。
充电付款耽误了我好一会功夫,未表歉意,我还多给师傅一些小费,耳后回到自己房间才将手机充满电。
开机付款那会我就看到信息跟电话几近爆炸。
都是陆应川的。
在我映像里,他好像从没有这样找过我,反倒从前的我总是给他夺命连环call。
我大字型瘫在床上,视线瞄到床头柜的包包,还有那份协议书。
静了一会,我起身,将协议书抽出来。
本想要细细看的,可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很烦,于是把东西又放回去,爬回床上,拿着手机。
思来想去,还是点进了微信对话框。
陆应川在跟我分别后一小时发来一条,“去哪了?”
接着是,“回家没?”
“不在家?”
“姜泠?”
然后是语音,电话。
最近的一条则是刚刚,“从裴静榕家回来没?我去接你?”
我看着看着,忽然哭了。
若是从前他肯这样在乎我就好了。
可他现在对我的好在我看来都是愧疚所致,并不值得当回事。
他一面对徐娩关怀备至,一面为了莫须有的事情责备我,最后不想在长辈面前搞僵关系,才又对我这样好。
我最终没有回复,而是选择了关机。
这一夜的梦全是手术台。
早上我几乎是被惊醒的,在梦中倒抽一口凉气后睁眼,却发现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我开机,竟已经八点了。
裴静榕给我敲了两个电话,说在酒店大堂等我。
待我收拾好下楼,她便急匆匆开始跟那边的医生联系,随即再次跟我确认,“咱们这是走的特殊通道啊,今天检查做完,顺利的话明天就能手术。”
“好。”
做检查的过程我很熟悉,从到头尾都是麻木的。
期间医生有反复确认我的决定,而我每一次回答心中便都伤痛一次。
当晚,我便住在了医院。
那张孕检单我也带在身上的,我想把它当做一个纪念。
待到次日,裴静榕再次来到医院,陪我在外面散了散心,随即看着时间,慎重的提醒我,“想清楚了,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而我抬头,看着晴朗的天,轻声道,“想清楚了吧。”
裴静榕挽着我的胳膊往医院门口走,“那就回去准备吧。”
我两低头,各自不说话。
就在刚踏进医院门口时,我眼角余光一瞥,忽然浑身一个激灵。
那角落里不是陆应川的车吗?
“榕榕!”
这个节骨眼上他是怎么找来的?
我本就悬起的心如今已经拉到喉咙口了,整个人后背都开始冒汗。
裴静榕也无比震惊,摇着头,“不知道啊,你来这的事我跟孟随都没说过。”
对话的功夫,陆应川也看见了我们,随即开门下车,裹着厚重的气场迫近我。
他停在我面前,低眸,“两天不回家,电话也不接,你想干嘛姜泠?”
虽是对我不满,但他的语气很轻,甚至带着倦意。
我抬头看他,发现陆应川眼眶青黑的,像是熬了大夜,整个人虽站姿挺拔,可就是让人觉得很没精气神。
“我想一个人安静。”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我心情越发紧张,只后悔自己入住酒店不该那样大咧咧,肯定就是这个漏洞叫陆应川的人找到了我,一路跟到了医院,然后他得知后才也跟来的。
现在他来了,我还怎么手术?
可我更担心的是若不能手术,那孩子的事被他知道了会怎么办?
他现在不肯离婚,自然会让我留着孩子,但等他跟徐娩彻底好上以后,我的肚子大了,也打不掉,那会我该何去何从。
怀着大肚子看他出轨,岂不是比前世还要造孽。
“你回家去安静,我出去两天,”他耐着性子劝我,也算是难得一见的低头,但说完这句他却又像是反应过来,忽然皱起眉头看了眼医院大门,“但你来医院做什么?”
陆应川神色复杂的看着慌张的我,然后瞧着我方才要进的那扇“妇产科”大门,“你不会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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