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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月见对上沈衔青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下只觉得不对。只怪他看书的时候没有记住情节,不然这会也知道这茬在哪个节点了。没得到回应,沈衔青还对徐陵说:“月见性子温和,回自己家还拘束着,是孤的问题。”
性、子、温、和。
徐月见嘴角抽搐一下,虽然不知道眼前人藏着什么把戏,但配合他总没错。
“哪里是王爷的错,是臣在家中时就不爱出门,恐遇上些找麻烦的。所以是臣的错。”徐月见扯着沈衔青的袖子摇了摇,说到后半句时,眼神若有似无地看向徐陵。
徐陵闻言脸色一白,忙擦着汗道:“是臣管家不严,岂能是王爷、王妃的错。”
老匹夫,现在知道怕了,之前威胁他的时候怎么不知‘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沈衔青神色一凛,像是真的生气一般,眉眼间凝着寒霜。
徐陵本就心虚,又被沈衔青吓唬,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汗水如瀑布般打湿了衣裳,好些奴才被这恐怖的氛围感染,趴下了好几个。
徐月见瞟了眼沈衔青,心里明白这点事根本不会惹怒他,倒是这副为他生气的模样,有些新鲜。
过了一盏茶工夫,沈衔青看了眼天际的淡粉色,侧眼看了下徐月见。
徐月见被他莫名其妙的一眼,看得有些迷茫。
这是什么意思?
沈衔青开口问:“今日不如住下?”
徐月见沉默了瞬,应了声。
徐陵腿一软,但不敢不同意,只能迎两位进去。
徐家人口多,二品官的俸禄并不多。在京都只买得很一个二进的院子,其中还有赊账。所以受宠与不受宠在房屋的分配上,一目了然。
徐月见扫着旁边的景致,啧啧两声。
想起曾听说过的一句话,判定一个人喜不喜欢你,最直白的办法就是——他愿不愿意为你花钱。
原身显然不得徐陵的喜爱。
“王爷,王妃在这稍等片刻,臣先令人清扫下榻子。”徐陵不敢把人领到徐月见的院子里,只能放在大屋的花厅里候着。
“不急。”沈衔青摸着手上的双凤玉佩,淡淡道。
徐陵擦着汗下去,一把扯过门口侯着的老妻,“快去把大院子给腾出来!王爷今日要在这边睡下。”
老妻一听当即就不爽快,“老爷,那可是给真哥儿的院子,怎么能让那个贱人住在里头,不是脏了哥儿的地方。”
“不成不成。”
“小声点!”徐陵吓得不停,赶紧捂住她的嘴走到一边,“你想找死别拖上我们!”
老妻拉掉他的手,瞪了眼,“怕什么,咱们哥儿不日就要飞黄腾达,即便是摄政王又如何?”
徐陵闻言怕得发抖,暗想自己果真不能在老妻面前说大话,如今再这样下去非得惹出事来!
“你快闭嘴!”徐陵急急推着老妻出去,“你只管听我的,把大院收出来。”
老妻甩开他的手,转头走了。
徐陵不敢耽搁,叫小厮去盯着,别把这事办砸了。
屋子里的两人坐着,外面的吵闹声渐渐远去。
沈衔青蹙着眉,看向旁边还有闲心品茶的徐月见,不由想起探子递来的消息。
徐陵考取功名前在乡间娶了一门亲,期间生下一子便是徐月见。本是身为嫡子,却在徐陵取官后,休了原配,迎娶权贵之女。
徐月见也就从嫡子变成了庶子,上族谱时硬生生报低了年纪,被后来的人压了一头,又成了二少爷。
桩桩件件,在看重出身的京都里,可谓是抽皮扒筋之苦。
但徐月见好似一点也不在意。
沈衔青难得有些好奇,便问:“不生气?”
“生气什么?”徐月见正和系统讨论这茶的味道着实不一般,乍一听沈衔青开口,还没反应过来。
“哦,王爷说徐大人啊。”徐月见抿了口茶,指着上头的茶叶说:“王爷可知这茶叶我从出生起从未见过,更别提喝过。”
“这次还是沾了您的光,才喝上了。所以为何要生气?”
徐月见虽说没有参与到原身的生活,但也能从寥寥几笔和所见之中察觉出,原身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况且他本来也没奢望得到什么,何来的生气。
沈衔青听出了潜在的意思,多看了两眼徐月见。
想不到平日里不着调的人,还有这般通透的时候。
两个人在花厅等了半晌,徐陵才赶来,“王爷、王妃,院子打扫好了,请二位移步。”
沈衔青施施然起身,同徐月见一起,跟着徐陵往院子里走。
院子离这边并不远,走过一道长廊跨过月亮门就到了。院落里花坛锦簇,一小方竹林种在窗户边,竹影摇曳,能听到沙沙的响声。
好地方。
徐月见看了好几眼那片竹林,他挺喜欢竹子的,特别是春天的竹笋,炒肉最是鲜嫩。
一行人进了屋内,并没有急着落座。
徐陵心里想着太后的太监还在府邸,并不敢多待。只把人带到后,禀了摄政王,自己先去准备晚宴。
“去吧。”沈衔青眼眸闪过一丝暗色,开口道。
徐陵没有注意,听到沈衔青说话,心下一松,掉头就走。
徐月见倒在床上,看着沈衔青露出的神情,转了下身。
徐陵也不知怎么招了沈衔青,看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样子,估摸着是大事。
徐陵却如话头说得,装模作样地招来管事,问了晚上做的菜和出席的人,还吩咐了一队侍卫守住院子,不可叫闲杂人等进来。
忙活完这些,他才重新走进书房里。里面的太监还在原地候着,原定的出门时间,也因为和沈衔青的奴才撞上而不了了之。
于是,兜兜转转都回到了原处。
“王爷住下了?可有说些什么?”太监问。
徐陵擦着汗道:“住下了,没说什么,看着倒是像陪着徐月见回门似得。”
太监摇摇脑袋,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太后娘娘如今被摄政王拘禁在殿内,送个信都得绕好几圈。”太监阴着脸,“若不是摄政王突然发疯拔了好些人,杂家也不至于出来。”
“现下碰上了,杂家更是不敢出去。”
太监忍不住在屋内踱步起来,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蹊跷。从他出宫开始,就顺利地不像样子,倒像是故意把他放出来,寻求盟友一般。
想到此,他不由打了个抖。
“事到如今,只能试试你能不能让你儿子,再替你出力了。”太监咬着牙道,“要是摄政王真察觉到什么,我们的大业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徐陵缩了下身子,“娘娘不是说,徐月见已经靠不住了吗?”
“靠不住也得靠!谁叫如今摄政王正喜欢他呢!”太监狠厉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这是木辛丹,食之可让人心神乱。你把这个下给徐月见,他自然会听你的。”
一粒暗红色的药丸放入徐陵的手中,他忙拱拱手应道。
屋顶上的人听完,随即一闪身往院子里飞驰。远处被绑的徐家暗卫,全都被绑在树干上吊着。
徐月见躺在榻上,手边是下头敬上来的新鲜果蔬。他一手拿着从脚踏里搜来的话本,一手捻着青葡吃起来,不可不谓潇洒。
不多时,一个影子落在屋内。
徐月见还以为自己花眼了,盯紧一看还真是个人。那人黑布缠身,包裹地严实,只露出一双利剑般的眼睛。
许是知道有人在,他并不开口,静静地跪在地面。
徐月见咽下葡萄,了然地起身把屏风拖到几人之间,又把床上的厚帘子拉下来。
“王爷,我什么也听不见。”
沈衔青:......
暗卫:......
“说吧。”沈衔青捏了捏眉间,淡声道。
暗卫扫了眼屏风后的人,把听到的话全都说出来。
说完,还不等他起身,里头就传来一道动静,紧接着一个人影就跑了出来。
“王爷,我可是为了您才留在徐府的,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徐月见抬起衣袖假哭了几声,“再说了,今日您也在晚宴上,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把要送给我的药丸,给递到您那去了。”
“这可怎么是好。”
徐月见说着叹了口气,“臣这肉体凡胎也不知能撑几盏茶,若是臣真的被下了那药,还请王爷一定要记得臣为王爷做得事。”
句句话下来,跟交代遗言似得。
寥是沈衔青根本没这心思,也被这人一顶顶帽子扣下来。
“好了。”沈衔青看他一眼,就知这人根本没掉眼泪,全是假哭。但到底是自己利用他在先,便也没揭穿他。
徐月见见好就收,乖乖地对沈衔青一笑。
“继续盯着,看他们还想怎么做。”
暗卫拱手点头,一个转身就没了影子。
晚宴开始前,徐陵亲自递了单子来,就看有什么需要删减的。
一般来说,没人会真的去认真看菜式。宴会最重要的是交流信息,而不是以吃为主,所以做得多是好看,味道一般的食物。
直到碰上徐月见。
“这个、这个不要。”徐月见拿着单子,指了好几样菜,全都是便宜的。
徐陵眉角一跳,瞥了眼沈衔青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异议,只能暗自叫苦地咽下。
徐月见把便宜的菜式全都划掉,留下不少鸭胗熊掌之类的。
看着徐陵发紧的脸,心中终于畅快了几分。
晚宴沈衔青和徐月见坐在主位,徐陵和夫人坐在左手边,其他的只有零星几个子女出来了,均躲在一边,不敢冒头。
徐月见看着他桌面的菜式,一双筷子不知道往哪下比较好。就怕一不小心中了彩票,喜得投胎。
他抿住唇看了几眼,抬手牵了牵沈衔青的袖子。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已经毫无压力地摇摇,用众人都听到的声音道。
“王爷,我想吃你喂我的。”
话音刚落,‘啪拉’地碎盘子的声音骤然响起。
连沈衔青都罕见地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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