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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姓穆,是个读书人,家中有一个老娘,爹死了以后日子确是很贫苦。

    可当时谁不贫苦呢?

    村民们就是有心也帮不上忙。

    后来这娘俩就进了京,听说他给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做先生,那家人家对他还不错,他老娘过世的时候,还是那家人帮着买的棺材,算是恩主了。

    后来那家人家不知道为了什么,被满门抄斩,听着好似跟通敌有关。

    算算那是当今皇上还未登基的时候的事。

    岳如霜……

    这是要替恩主报仇?

    那也说不通啊。

    跟在太子身边十余年,多少机会下手,为何非要等到太子去了边关?

    岳如霜想不通。

    既然是太上皇在位时候的事,那可能要进宫去问父皇了。

    岳如霜进了宫,去见皇上。

    皇上听说太子妃回来了,正想问问前方战事。

    岳如霜先把前方的事说了。

    “漠北提前侵犯,跟西越脱不了干系,必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皇上:“朕没有粮草,怎么还能打西越?”

    你还挺上瘾的。

    岳如霜道:“不必真打,杀鸡给猴看就好,狠狠打漠北,然后跟西越说把十年岁贡先还一年回来,没钱了。”

    皇上……

    倒是个狠人。

    岳如霜问起了那桩案子。

    皇上叹了一口气道:“父皇心狠,不过那陈家也活该。他们是丹阳的守将,却与漠北人勾结,每每引他们来进犯,好跟朝廷要好处,甚至故意把老弱病残留给敌人杀,然后他再带兵打回来,跟朝廷请功,说打了胜仗。”

    岳如霜额上的青筋直跳。

    “什么,身为一城守将,竟然勾着敌军来杀自己的百姓?”

    皇上点点头。

    此事查实了,父皇先是骂了参他的御史一顿,将人打了板子,然后一面不动声色的调他回来给予厚赏,一边命人抓了他全家,等他一入京,就立即将人捕了投进了大狱。

    我曾劝过父王,杀他一人就好,父王不肯,将他满门抄斩,连着家中的仆人奴役,一百多口,都杀了。”

    “只跑了一个在外未归的儿子,叫陈瑞。”

    “太上皇,面冷心硬,太子的性子便像太上皇。”

    皇上说完又觉得不对,忙道:“你夫君挺好的。”

    岳如霜……

    岳如霜大致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忠仆隐忍十几年,为替恩主报仇。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动手?这点岳如霜有点想不通。

    岳如霜当晚就开飞机回了北地。

    伊诺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学给岳如霜,两相一对,岳如霜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那个中年人必是那一家的人,应该就是那个逃过大难的陈瑞。

    次日,太子整装,带着人要出门。

    先生道:“殿下要出门吗?”

    太子道:“午饭时分便会回来。”

    太子带着亲兵走了。

    先生转身回大营。

    小詹桃用大锅烧着雪水。

    “我给先生烧水,先生洗洗吧。”

    先生笑道:“傻东西,大白天的洗什么澡?”

    小詹桃道:“洗了澡就可以换新衣服了,先生的棉袍都磨白了,穿件新的吧,以后别再穿旧的了。”

    詹桃一笑,没再说话。

    陈瑞混在周庄的集市里。

    穆先生带来的消息说,太子要去拿一个武器,就是打伤阿骨达的那东西。

    林王要那件东西,嘱咐他一定等太子拿到再动手。

    陈瑞嗤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

    他等了这么多年,要是等太子拿了那东西,他还能杀得了他吗?

    他一家上百口的命,找谁去讨?

    若是这次失败,太子必然会加强防备,他还怎么下手?

    以后太子要是都呆在宫里,他就没了下手的机会。

    穆先生在太子身边那么久,他都没让他下手,他一定要亲手杀死他,才解他心头之恨。

    陈瑞靠仰躺在一棵枯树上,用帽子盖着脸。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了下来,晒得眼前红彤彤的。

    他想起了自己的从前。

    他的母亲是那样一个端庄的女子,每日带着小丫鬟们在后花园扫梅花上的雪,收入粗瓷坛子,埋在树底下,等来年用来煮水烹茶。

    他穿着厚厚的棉袍,走在雪地里,后面跟着他的夫子穆先生。

    穆先生还有一个老母,也住在府里。

    那时,是多么好的时光,谁知有那么一天,皇上忽然宣旨让他母亲进宫,然后是全家都被抓了起来。

    他父亲回京述职,也被下了大狱,那时他还和他的先生在外面,后来他全家被斩,他因为在外面逃了一命。

    他咬紧牙,他恨皇上。

    可惜皇上短命,死得早,儿子登了基,又立了太子,他的仇却还没报。

    他事后查过,原来是因为他爹爹通敌,与跶子兵互相勾结,不只枉送了百姓的性命,还枉送了很多兵士的性命、

    那就要杀他全家吗?

    他的母亲何其无辜?

    他的兄弟姐妹何其无辜?

    至于那些兵士,他们上战场不就是为了死吗?

    陈瑞的手都握紧了。

    先生想办法引起了端亲王的赏识,又刻意接近太子,在他身边十几年,为的什么?

    本以为上一次,他们便会父子反目,不想,太子竟无惊无险的过去了。

    那么,就由我来解决他吧。

    也不能再等了。

    陈瑞拿开帽子,集市上的陌生人多了起来。

    陈瑞知道,这全是太子的暗卫,他们扮成各种小贩沿途保护太子。

    那些人也不吆喝,也不做生意,只管警惕的四处乱看。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庄的入口处,来了一匹马。

    马上有一人,身形纤瘦,一身风尘,衣服靴子上都落了很多灰尘,仿佛是远道而来。

    那人警惕的东张西望,又伸手拉了拉帽子。

    那人所过之处,那些小贩无不给他让路,他还对着其中一人微微点头,虽不是很明显,却也是看得出来。

    那人走着走着,忽然就打马急奔起来。

    “想跑?”

    陈瑞也带着人呢,他让人堵住入口,自己骑马便追。

    那些小贩便抽出长剑,开始围攻他,他心里急,还了两下抽身便跑,却被一人发了一支暗器打在马身上。

    好在不是打在马腿上,那马吃痛,跑得更快了。

    追了一阵,却没看见人影,陈瑞看着马蹄印,是往前的,就一路飞奔,远远的看见了密林和那块大石,怎么还没看见人,莫不是已经掉入泥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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