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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兖州府。
郓城县。
“快了,等到正月一过,给明廷的这份大礼,就可以让山东全境皆乱!”
城中某处客栈内,披着大氅的范永斗,抬头望着那轮圆月,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神情略显怅然道:“只要山东乱起来,那北直隶就必然跟着乱掉,明廷,到时某倒要好好的瞧瞧,你们该如何应对此等乱局!”
讲到这里时,范永斗露出一抹狞笑,为了谋划这场乱局,他付出了太多的心血,甚至赌上了全部。
“喝啊!”
“快点!”
客栈后堂传来道道喝喊声,除夕夜就是阖家团圆之时,只是眼前聚在一起的那些人,却没有跟亲眷待在一起,他们多是亡命之徒,是范永斗在山东置下暗产时,撒银子聚拢在一起的。
等山东乱起后,便密赴江浙一带吧。
看向客栈后堂的范永斗,那双冷眸掠过一道寒芒,在他的心底早有决断,给明廷送的大礼成了,他就会远离这块是非地。
他累了。
也倦了。
前半生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尽管让范家再度兴旺起来,可几乎是在一夜间,范家就轰然倒塌了。
若非是心底那股执念支撑,他范永斗早就倒下了。
可真当一切快要谋成时,哪怕是给明廷造成很大麻烦,失去的一切也回不来了,范永斗的心是冷的,同时也是寂寞的。
或许自己的后半生,还是过归隐的生活好吧。
范永斗流露出落寞的神情,不过理智却也告诉他,即便是今后要归隐山林,先前做的种种必须促成!
咻咻咻~
在这寂静的夜空下,骤然间响起道道破空声,一团团火苗似从黑暗而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原本感慨的范永斗心生惊骇!
“敌袭!!!”
这家客栈里响起喝喊声,但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伴随一轮火箭齐射结束,黑夜下接连不断响起爆炸声。
砰砰砰!
砰砰砰!
爆炸产生的声响很大,哪怕是相隔很远都能听到,今夜对于郓城而言注定是难眠的,这个除夕夜必然终身难忘!
“跟上!”
“快点!”
“咴溜溜~”
各种嘈杂声在友来客栈四周响起,大批锦衣卫旗校在所属的小旗官、总旗官、百户等统领下,从各处冲进这间不起眼的客栈。
而在友来客栈的正门,数十众锦衣卫旗校举着火把,那一双双冷眸盯着前方,而在队伍的前列,骑在马上的田尔耕,伸手掏着发鸣的耳朵,皱眉骂道:“没想到军备清吏司产的掌心雷,威力居然他娘的这么强!!”
“镇抚使,早知道这样的话,起初就少放几颗了。”一旁的千户说道:“这要是将里面的奸佞都给炸死,那咱们想审讯都难了。”
“总会有些漏网之鱼的。”
田尔耕满不在乎道:“只要别把范永斗这厮炸死,那就没事,直娘贼的,要不是范永斗这厮,我等眼下就在京城过除夕夜!”
“嘻嘻,不过也要感谢这厮。”
千户却咧嘴笑道:“要不是这厮的话,这泼天的富贵也落不到我北镇抚司头上!”
田尔耕看了眼身旁的千户,不过却也没有多说别的,这话说的没毛病,等到山东的事结束了,他们在回京之时,只要山东治下没有生乱,那赏赐就不可能少了!
“杀啊!”
“跟他们拼了!!”
“是锦衣卫!!”
友来客栈的喝喊不绝,田尔耕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客栈,约莫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喊杀声渐渐消退,而原本紧闭的客栈正门突然间被打开了,这让聚着的部分旗校心生警惕。
而与此同时,从里面走出一穿亲军服的旗校,所持那把雁翎刀都卷刃了,身上迸溅的鲜血,让人觉得心生怯意。
“镇抚使!客栈内已被肃清!”
迎着无数道投来的目光,那名旗校持刀跑来,行至田尔耕跟前时,抱拳行礼道:“贼首范永斗已被捕获!”
“很好。”
田尔耕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悬着的那颗心落下,随后便翻身下马,一甩袍袖朝眼前的客栈快步走去。
“跟上!”
陪同的千户见状,慌忙间从马上下来,随后便招呼着麾下旗校,簇拥着自家镇抚使朝客栈内走去。
走进客栈的那刹,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味、烧焦味就扑鼻而来,这味道让田尔耕眉头微蹙。
在这间客栈的前堂,站着十几名持刀的锦衣卫旗校,为首的是一名总旗官,见自家镇抚使进来,忙收刀朝田尔耕跑来。
“范永斗呢?”
田尔耕扫了一圈,皱眉对眼前总旗官道。
“带过来!”
那名总旗官闻言,遂转身对麾下旗校喝道。
“喏!”
就见两名锦衣卫旗校,从人群里押着一人走来,范永斗强忍着手臂袭来的疼痛,被架着朝前走去。
此时的范永斗看起来很镇定,可心底却生出各种想法,他选的藏身之地这般隐秘,为何会有锦衣卫杀来啊!
“还真是你个老小子。”
从怀里掏出画卷的田尔耕,在对比了眼前之人,嘴角微微上扬道:“看来王登库、靳良玉他们供述的没错。”
听到此言的范永斗,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那双凶狠的眼眸盯着田尔耕喝道:“你们是如何知晓某的位置的!”
“是不是想不通?”
田尔耕丢掉画卷,露出一抹冷笑,“锦衣卫想要抓的人,就没有抓不到的,对了,跟?密谋的建虏暗桩,还有被你利用的白莲余孽,那帮贼首都会在今夜被逮捕。”
“不可能!!”
听到此言的范永斗,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你们……”
“行啦,省点力气吧。”
见范永斗这般,田尔耕却摆摆手道:“早在京畿的时候你们就被盯上了,之所以不抓你们,就是想要顺藤摸瓜,看看还藏着其他余孽没有,只是万没想到你们是真狗胆包天啊,居然想在山东挑起祸乱。”
这下,范永斗愣住了。
倘若他听到的这些全都是真的,那么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做的种种谋划,包括跟佟养性他们会晤,甚至暗中跟徐鸿儒联系,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范永斗自认为自己所谋无懈可击,断然不会被人觉察到什么。
“还是想不通是吧?”
田尔耕走上前,伸手拍拍范永斗的脸,嘴角微微上翘道:“你啊,败就败在了一个贪字上,跟先前还是一个德性,凡事都想做大,你范永斗想不顾一切的豪赌,但是你也不想想,你一丧家之犬配吗?”
这下范永斗愣住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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