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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内阁召开的阁议,涉及廉政院联名呈递追责问责疏,不知被谁有意传出,使得该疏在悄无声息间遍传外朝有司。这让在朝的文官群体,不少在私下暗骂崔呈秀一行。
因为这道奏疏真在御前通过,那他们的头上今后将多一道紧箍,对于做官的来说,谁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时间朝中局势再变。
不过对于外朝的种种变化,诸党各派要玩什么手段,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都没在意,他已离开森严的乾清宫,要好好视察一番京城各处。
“皇兄,有些人的手段挺高明的。”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辆车驾缓缓行进着,穿着青衫的朱由检,笑着看向自家皇兄说道:“将追责问责疏的事儿传出去,这样在朝的那帮文官,注意与不满顺势便被转移了,先前对内阁有不满的,算是被新的不满所替代。如此一来啊,廉政院就成了众矢之的……”
“行了,既然已经离宫,就暂时别提朝中之事了。”
朱由校撩起车帘,透过车窗去看外面,微微一笑道:“难得出来一趟,就好好逛逛,好好转转,看看京城各处的变化如何。”
“是。”
朱由检先是一愣,旋即点头应道。
相较于那座城高墙厚、戒备森严的紫禁城,朱由校更喜欢满是烟火气息的民间,只因能见到人间百态。
酸甜苦辣咸。
当然,朱由校喜欢的是微服私访,而非讲排场论规矩的明巡,对官场上的那些猫腻,朱由校再清楚不过了。
“号外,号外,廉政院再破大案,查出济民仓亏空,揪出数名贪官污吏!!”
“那谁,给我来份皇明时报!”
“铛~巡捕房公告,严禁随地大小解,一经发现游街三日!”
“你们听说没?南城的东坊新开一家便民社,米面粮低价售卖,棉油煤等物也下调不少啊。”
“真是够财大气粗的,说起来咱京城内外诸坊皆开有便民社,你们说,这背后是哪位老爷啊。”
“这你还不知道?当朝国舅知道吧,就是他老人家开的,还有啊,听说华汇银号也是人家开的。”
“?说什么?就是那家往里面存银子,每月都能领到利钱的华汇银号吗?乖乖,难怪人家便民社售卖之物,价格都低于其他商号啊。”
“老哥,你说今后辽左那边还会再打仗吗?不是说鞑子很凶残吗?咋就败给咱明军了?要我说啊,这鞑子过去就是捡了漏。”
“那是肯定啊,你也不想想镇守辽东的是谁,熊蛮子,知道这诨号谁给起的吗?就是鞑子给起的,能叫鞑子叫蛮子的经略,那是一般人吗?”
“那为何在过去,不少人都骂这位熊经略啊,说他中看不中用,说他贪生怕死,不敢跟建虏血战呢?”
“?,你也不想想,这话是谁传出来的,肯定是上面的官老爷呗,咱们就是平头老百姓,能看透上面的人是咋想的?”
车驾在宣北坊的街道缓缓行进,透过眼前的车窗,朱由校见到来来往往的人群,听到很多声音和议论,跟上次微服私访相比,这次特意来南城的宣北坊,的确让朱由校见到不少的改变。
街道变整洁了。
臭味消失不见。
街边栽种绿植。
地面不再坑洼。
流窜乞丐没了。
整改京城内外诸坊的公共卫生,尤其是南城诸坊,是当初借天子大婚的名义搞的,朱由校拨给孙传庭不少银子,做事原则就一条,必须将京城内外诸坊旧貌换新颜,该清理的及时清理,该打扫的及时打扫。
没有人比朱由校的心里更清楚,一座人口超百万的大城,倘若公共卫生不搞好,一旦发生时疫,将会对这座城带来何等威胁。
涉及到改革谋新的事,可以选择按部就班的进行,不过京城内外诸坊的公共卫生,必须要早点解决好,并且要形成新的管理制度,以确保京城可以保持整体的干净。
“兄长,宣北坊的变化真大。”
这一路走下来,朱由校哥俩早已下车,身边跟着十余众护卫,由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亲自领着,而刘若愚与韩赞周紧跟在身旁,众人心底都带着警觉,而在这周遭还跟着众多便衣护卫,有皇家近卫都督府的,有鸾卫的,有锦衣卫的,哪怕是微服私访,对于自己的人身安全,朱由校看的比谁都重。
“变化是不小。”
朱由校手持一把竹扇,微微一笑道:“看来顺天府衙啊,来了位真正的好官,这对京城啊,对顺天府啊,都是好事。”
别看过去这些时日,召见顺天府尹孙传庭的次数很少,不过对孙传庭做的事,朱由校却是格外关注。
无他。
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治理和发展北直隶谋划,京城是极为重要的一环,京城的人口是大明最稠密的,民间经济发展也很活跃,倘若可以将京城发展好,必将起到十分积极的促进作用。
甚至在朱由校的整体谋划中,打算依次增设依郭京县的数量,提高良乡、房山、通州、顺义、昌平等地的政治地位,围绕‘大京城战略’进行分流和引导,在小农经济下的大明,人口过于集中并非是好事,倘若可以合理的进行规划,明确以什么为主的领域产业,开辟主副产业链,那么京城才能称之为第一源动力。
而在北直隶这片土地上,除了既定的‘大京城战略’以外,还有天津开海战略,唐山集约冶炼群战略,待到京津唐三角能形成规模,围绕秦皇岛开港战略,保定大发展战略等一系列构想,朱由校都会稳步向前推进。
五年,是朱由校给自己的一个期限。
他要通过这五年时间,彻底扭转北方经济环境,这一基本盘要是能打造好,哪怕整个东南都不缴税,要坚决的向中枢抗税,朱由校都有绝对的底气和实力,凭借他打造的集约型发展基本盘,向整个东南掀起整饬的号角,甚至敢跟任何反对派掀桌子!
不过上述种种谋划和战略,朱由校没有完整讲给一人,涉及到改革的事宜,不论大小,只要决定要改,就必然会触碰到既得利益,知道的人越多,麻烦相对就越多,因为伴随着改革的稳步推进,新旧利益必然发生激烈碰撞。
那么如何进行整体统筹,协调各种问题,排除新旧矛盾,坚定不移的朝前走,便是对发起改革者的最大考验,对此朱由校并不是很担心,他的身份与权势,只要想做,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他唯一要把控好的就是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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