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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急促且密集的擂鼓声,在浑河大营的上空响彻,紧张的氛围笼罩这片土地,马蹄声响个不停,从各处赶回的将校,个个是神情严肃,纵马飞驰,尽管他们分散于各处,然此刻却做着同一件事,那便是朝中军帅帐疾奔!
擂鼓聚将。
凡是接到中军所下军令者,没有能赶在三通鼓落下,赶回中军帅帐交令者,无论是何缘由,一律军法从事!
作为绝对的暴力武装,没有军规军纪的约束,那么军队就不能称之为军队,治军必须严明,心慈不能掌兵!
“援辽中军参将王世钦,奉令至!”
“援辽前军参将何可纲,奉令至!”
“援辽左军参将孙祖寿,奉令至!”
“援辽右军参将尤世威,奉令至!”
“勇士营代指挥使尤世禄,奉令至!”
“武骧左卫代指挥使贺人龙,奉令至!”
“武骧右卫代指挥使艾万年…”
“腾骧左卫代指挥使汤九州…”
“死战!死战!!”
“总戎……”
陈策继续说道:“然辽事之复杂,辽局之困境,辽地之凌乱,非数载而可以纾困的,建虏之野心,断不会给我等时间。
陈策继续道:“说起来…你们都扪心自问,就你们所领的军职够格吗?要不是陛下信赖你们,相信你们,你们之中,想达到在军中的这种位置,那没有十年八年,一个个都别他娘的想。
陈策却摆手道:“老子不够格!想想戚金、秦邦屏他们率领着麾下偏师精锐,奉天子诏孤军深入,要奇袭建虏老巢赫图阿拉,至今生死未卜。
童仲揆拿着长棒,对陈策点头应道,随后便扫视眼前众将,表情严肃的继续道:“而在我军于浑河大营驻扎整饬期间,建虏进犯沈阳之主力,一边与守城诸军鏖战,一边却暗中调遣精锐。”
童仲揆抱拳应道,旋即便朝前走去,而聚在帐内的众将,此刻皆无声的围聚在战争沙盘周遭,一切显得那般井然有序。
“蒲抚两翼溃散,那岂不要面临建虏追击?前线伤亡只怕……”
陈策、童仲揆并肩而立,皆紧攥着雁翎刀柄,神情严肃的扫视帐内众将,那双虎目都闪烁着精芒。
辽南的情况,辽西的状况,经略府每收到军报时,都会誊抄一份派到我援辽主力,本帅也都叫你们看了。
“蒲河、抚顺两翼前沿阵线,以朱万良、李秉诚所部左翼,以赵率教所部右翼,皆遭建虏偏师水攻而溃……”
怕死吗?
敢战吗?
陛下把这等信赖和倚重,给予给你们,那他娘的不是白给的,陛下尚武,知武,这的确是大明之幸,社稷之幸,可你们呢?你们能做些什么?又要做些什么?”
帐内齐聚的众将无不表情严肃,尽管在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座特制战争沙盘,不过此刻的众将,无不目不斜视的盯着陈策、童仲揆。
陛下没有驾临辽地,这些话,既然天子听不到,那就都给老子憋在心里,拿实打实的战绩来证明。
“都给老子闭嘴!!!”
“这些话,本帅先前没有对?们讲过。”
“熊经略说,承蒙天子信赖和倚重,赐王命旗牌,总揽辽事,在朝强硬表态,数次密拨内帑银,以缓解辽东经略府之困,天子尚武,知武,不以天威而摄辽事,此乃辽东之幸,大明之幸,社稷之幸。”
“掌死卒营游击将军孙显祖…”
“在我等都没有察觉的态势下,避开我浑河大营沿线,采取夜袭的方式,成功将奉集堡沿线拿下……”
“建虏竟强横到这等地步?眼下尚处在枯水时节吧,为何朱万良他们没有察觉到……”
“童副总戎,你先将辽东经略府,转至我部的军情讲明吧。”迎着在场众将的注视,陈策剑眉倒张,语气铿锵道。
一名名披甲挎刀的将校,先后赶至浑河大营中军帅帐,原本空荡荡的帅帐,彼时却已人满为患。
“这些话,别说给老子听。”
“童副总戎,你继续吧。”
“!!!”
“这怎么可能啊!蒲抚两线皆挖设有壕沟,筑有土堡,驻扎进去的军队很多,缘何能叫建虏得手。”
“总戎!!末将敢战!”
在众将校惊疑之际,陈策挎刀向前走来,环视眼前众将,竟露出一抹笑意,“实话告诉你们,早在我部奉令进沈阳,去清剿那批魑魅魍魉时,熊经略就向本帅,讲过这一方面的担忧。”
振聋发聩的山呼骤响,纵使相隔很远都能听到。
嘈杂的中军帅帐内,响起陈策的呵斥,本对此事不可思议的众将,此刻无不闭上了嘴巴,但心里依旧很震惊。
“是啊,当初我等赴辽时,熊经略可是说过,辽左前线构建的……”
辽左战局好端端的,缘何会骤变到这等地步?
要知道在这辽左前线各地,驻扎的兵马可不少啊,先前这段时间,建虏虽然是进犯辽左前线,可是没有占到很多便宜。
自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围绕辽东就一个原则,无条件相信熊廷弼,能多拨些粮饷就多拨一些,叫京城的那帮官员,一个个注意全聚焦在朝堂上,别没事盯在辽东,熊廷弼就算脾性再火爆,在辽东得罪再多的人,那打仗也是把好手,不是你们这帮打嘴炮的家伙,所能够比拟的!
可即便是这样吧,援辽客军的待遇问题,也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辽东本土的一些棘手问题,是从辽左起了战事,才逐步的根据形势去解决的。
这次童仲揆继续讲解战情,在场所聚众将没有再发出声,可是一个个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他们的内心。
帐内所聚众将的眼神变了。
归根到底啊,一个是朱由校也缺银子,他不可能把所有内帑银都砸进辽东,而另一个就是时间!
“战局就是这样的战局了。”
而伴随着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城称汗立国,发布了所谓的七大恨,让大明威仪被扫在了地上,继而开启征讨建虏的那一战。
从一开始的时候,朱由校就知晓一件事,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将校或兵卒,就称不上真正的强。
“是。”
随着陈策话音落下,浑河大营的中军帅帐,陷入到一片死寂下。
“总戎!!末将请战!”
提到大明天子朱由校,帐内所聚众将校,有一个算一个,无不露出敬畏的神情,他们能有今日,无不是仰仗天子信赖!
“腾骧右卫代指挥使李卑…”
这等战情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都觉得不可思议,对吧?”
将为兵之胆。
不过!过去朝廷忽略辽事太久,亏欠辽地太多,尽管陛下御极以来,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通过熊某人来纾解,来调整。
“代游击将军职许应元、虎大威、猛如虎、左良玉……”
大明在辽东这片黑土地上,欠下的历史账太多,仅是在万历朝为抗击倭袭,派兵援助藩属国朝鲜,就欠下了太多太多。
“喏!”
蒲抚两翼前沿阵线,奉集堡阵线,固然进驻有大批军队固守,辽东本地卫所军,辽左所辖戍辽军,援辽之山海、蓟州、宣府、大同、榆林、宁夏、固原、甘肃等诸镇诸地客军,援辽之各部土司兵,看起来兵力远超建虏八旗。
不可能!!
萨尔浒之战的惨败,在朱由校的眼里,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即便大明调遣再多的精锐,筹措再多的钱粮,也终究是难逃一败!
不提什么文官掌军,乱指挥,瞎掺和,打嘴炮这些行为,就他娘的一条,千里迢迢从各处赶来援辽的客军,一应待遇全都没有,克扣粮饷,区别对待,不当人看,这要是不败天理难容。
可熊某人终究是个凡人,要做的事情太多,面临的掣肘太多,要虑的层面太多,不然…辽沈等地出现哄抬粮价等恶习,致使辽左治下局势紧张,人心涣散,而熊某人唯有等到你们奉诏援辽,才敢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若不是陛下在京明确对辽战略,环绕辽地另辟蹊径开设输送辽前军需要线,叫你陈策及诸将率部援辽,叫戚金、秦邦屏领军奇袭赫图阿拉,而围绕辽左只展开抗击建虏进犯,牵制和吸引建虏精锐主力于辽左,不然对于辽左这一战,我熊某人也没有太大获胜把握!”
浑河大营的中军帅帐,响起一道道喝喊声,那言语间没有丝毫畏惧,更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战意和斗志!
咱们奉诏援辽到现在,除了在沈阳、辽阳清剿那批魑魅魍魉,熊经略动用我部外,哪怕是沈阳守城时,都没叫我部参与进来,就守在这浑河大营沿线。
还把驻于浑河大营所剩万余众辽南新卒,一并拨给本帅来统辖,这叫什么?熊经略做到仁至义尽了!!”
都溃了?!
童仲揆话还没有讲完,围聚着的众将校无不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盯着战争沙盘上,以蒲河、抚顺两翼为首的前沿阵线。
“本帅再说一句。”
京官忙着党同伐异、钻营投机,地方官忙着各扫门前雪,遇事能推就推,武将的政治地位不高,甚至低品阶文官,都敢去骂高品阶武将,就这种乱糟糟的秩序,大明想要战胜建虏八旗,优势在哪里?
更不要提一些别的弊政和隐患了。
陈策沉吟片刻,环视眼前众将,语气铿锵道:“熊经略派人传来军令,叫本帅看着办,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能叫建虏的兵马,威胁到辽阳,威胁到辽南诸卫,他没有一兵一卒能驰援我部。
老子就问你们一句话。
老子要对你们说的,就他娘的一句话,接下来在浑河,老子要跟建虏死战,仗该怎样打,老子有数,你们要做的,就是给老子各司其职,叫你们怎么打,就他娘的怎么打,都听明白了吗?”
所以戚金、秦邦屏所统的偏师精锐,多数都是经历过战事的将校,至于满桂、曹文诏他们,包括派出的勇卫营,就是要经历铁血战事。
而陈策、童仲揆所统的援辽主力,除了有些老将骁将外,其他将校尽管有潜力,但潜力不能当饭吃,不经历一场真正的血战,他们成不了大事,也扛不起朱由校的期许!
这一战,眼下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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