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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玥临近告退之时,天子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话:“近日朝中闹的沸沸扬扬,爱卿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朕却想问一问爱卿,心中对开海禁一事是什么想法?”
对此,许玥自然只有一个答案。
天子只见素来从容沉稳的起居郎勾起一抹笑,少年气十足:
“开海之事,利在千秋。”
“陛下推行此法,是为大周万世奠定了基础。”
即使大周覆灭,时光流转,后世之人也会记得曾有一个帝王将目光放在了海上,先于世界一步。
未曾想会听到这样一句话,即使不反对开海禁的人,也没有说觉得开海禁能上升到这个高度,只是觉得有利可图罢了。
甚至很大一部分,只是服从天子的心思。
天子忍了又忍,望着许玥笃定的神色和明亮的双眸中透出的钦佩,他……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瞧瞧这小苗儿长得真直,一点儿也不歪。
有些不好意思,天子连连谦虚了几句说只是为了百姓谋福祉,他真没想那么多,只是晓得海贸赚钱而已。
许玥见此情状,知道陛下也没如何当真。
纵观历史,往往做出一个伟大改变的人在当时并不会意识到这件事的意义,到了许多年后,后世人才会发现其所作所为的惊人之处。
随后将人捧入神坛。
许玥微笑而立,看着天子因得意而飞扬的眉目,暗道,而您就是这样的人啊。
…………
“爱卿当初在海船上可曾入过份子?”
天子看似随意一说,拧了几下湿透的袖子,发觉实在没办法挽救了,索性把外袍褪了下来。
屋子里暖和的紧不怕着凉。
不知何时,雪越下越大了,外头是白茫茫一片。
雪光从窗外微微打在许玥的脸上,一时之间,不知是雪色更艳,还是容色更清,长睫轻颤,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含笑回道:
“陛下不问,臣都快忘了此事。”当然不是啦……
“当初手中有些余钱,恰逢朝中为船队凑份子,臣又无甚用钱之处,索性都投了进去,一晃也是几年过去了。”
“是啊,都好几年了。”
得到了答案,天子随口问许玥投了多少钱,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说,让起居郎不要甩卖份子,现在有不少人心中惶惶,都在低价甩卖。
自己说的隐晦一点应该能懂吧。
该死,早知道把海船队回来这件事也告诉许爱卿好了,现在麻烦的很。
随后就听见:
“两万五千两银子,当时交了钱之后,微臣手中剩下几十两,去买了新到的沉香、冰片等香料,所以还算记得清楚。”
这句话没有一丝折扣。
那时又用不到钱,家中、冯家给的钱,自己陆续赚的钱,累积在一起,全部都投入到了海运之中。
——当然,她是使用过“辨析祸福”,结果十分不错,所以才敢这样大胆。
许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天子有些惊讶。
两万五千两白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除了少数的大豪商和勋贵大族之外,许玥出的钱能占到前列——那时候,她才十几岁来着?
居然就该把身家都往里投。
说明什么,说明爱卿是真的看好开海禁,而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天子明悟了这一重之后心中十分感动。
判断一个人是否真诚,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许玥用真金白银佐证了她的话。
“臣还犯了一个小错,请陛下谅解。”
此言一出,这时看许玥如同加上了一层滤镜的天子大方的一挥手,不管什么,只要错不大,朕都可以接受。
“朝野言传,当初派出去的船队已经全部倾覆,恐怕要亏一个血本无归,闹得人心惶惶,几乎将当初入股的份子当做白纸,所以……”
叮一下,天子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小错,不会就是许爱卿也把份子给卖了,或者直接送人了吧。
那可是巨利!
这时,天子已经忘了,这段时间他不停从私库出钱,去收购那些被弃的份子,每天大半夜都能笑醒了。
“所以微臣动了贪心,趁人之危,也收了不少他人手中的海船份子。”
大概花了不到三千两。
然后收购了相当于十倍的份子吧,也不多,没有着力去收,只不过天降的财你不肯要那就是辜负老天爷一片苦心了。
更赚的另有其人。
许玥低首一笑。
心情大起大落,天子哈哈大笑,近乎明示一般开口:
“这算什么错处,天予不取,反受其究。”眼神微带厉色又道:
“某些人天生就是没有这个福分,又能怪得了谁呢?”
普通百姓手中那一两半两的份子看的重,即便流言四起,没个确切消息是很少低价去卖的,他们舍不得。
所以那些卖的人是谁呢?
不外乎朝中某些当初被形势所逼,不甘心的出了银子的,还有某些墙头草、依附王公大臣的豪商……
亏死他们最好。
…………
正月十五,朝中放假一日。
与此同时天子下达了一份旨意,让反对开海的人欢呼雀跃,认为是天子的第一步妥协。
无他,这份圣旨表示,可以回收当初发行的海船的份子,且按照原价回收!
这笔钱由内库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觉得至少没有亏了本。
许玥毫不惊讶的发现,朝中大部分人都遮遮掩掩,让下人或亲朋去卖份子,宫中派出来回收的地方不大。
只有三间小屋子,但十分爽快,给了凭证就给钱,见此,观望的人也心动了,人潮汹涌。
把一个小小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
许玥不太在意的想:
陛下,也是杀人诛心啊,船队回来的正式消息可就差几日要到了。
几日之差,就与泼天的财富失之交臂……哎,不能想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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