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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宣平帝除了初一十五去皇后宫中,有时在薛贵妃和丽妃宫中留宿几晚,剩下大部分日子都与蒋婉晴和宋茹儿在一处。蒋婉晴一如其名,性情温婉,善解人意,宣平帝每每心情不好时,她便会说些宫外的趣事逗宣平帝开心。
侍寝时她则又变了一副模样,妩媚又大胆,当真是床下清纯佳人,床上热情奔放,宣平帝对她是越来越喜爱。
而相较之下宋茹儿便木讷得多,她胆子小,还不善言辞,平日里话也不多,就连床笫之欢时她也总是一副畏惧的模样。
可看着身下的佳人皮肤莹白如玉,每每都咬着粉唇似在极力隐忍,杏眸中饱含清泪,像被狂风骤雨摧残的小花,这不禁让宣平帝心中涌起一股变态的快感。
所以虽然宋茹儿不及蒋婉晴八面玲珑,但宣平帝对她的宠爱也未曾中断过。
因两人年岁相仿,所以宣平帝便自动将两人归为有共同话题的好友,每每传召都让她们两人一同前来。
蒋婉晴见宣平帝神色不佳,便乖巧的坐在宣平帝身边,为他斟茶倒水。
宋茹儿进殿晚了一步,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有与蒋婉晴上前争抢。
在美人的服侍下宣平帝的心情略为好了些,但他心知主考官的人选一日不确定下来,朝堂便一日不会平复。
见宣平帝叹气,蒋婉晴才不徐不疾的开口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从嫔妾进殿开始就见陛下不停的在叹气,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嫔妾两人虽然愚笨,但陛下不妨与嫔妾两人说说,嫔妾们也好知该如何劝慰陛下。”
这不是什么机密,宣平帝便随口说了。
蒋婉晴闻言故作烦忧的皱了皱眉,“众臣各执一词,如此的确是不好办呢。”
蒋婉晴思忖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那不如依照惯例由礼部来做呢,这样众人不就没有异议了吗?”
礼部以前不仅负责皇家各种祭祀仪式,便连科举也一应由礼部置办。
可后来众人觉得科举乃朝堂要事,由礼部独办唯恐出现纰漏,便轮流由朝中众臣担任。
礼部有献王的人,这也是慧妃交代的。
宣平帝闻后未语,这种事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定下的。
宣平帝又看向了不发一言的宋茹儿,眸光一动,开口问道:“茹儿对此有何见解啊?”
蒋婉晴心中冷笑起来。
最近陛下对昭王颇有微词,宋茹儿只要帮昭王开口,不但帮不了昭王,还会让陛下怀疑她的用心。
届时无需她再与宋茹儿相争,宋茹儿自己就把自推进火坑了。
“嫔妾……嫔妾学识浅薄,不敢妄议朝政。”宋茹儿似是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说道。
宣平帝笑道:“这不是朝政,不过是朕对与嫔妃们的闲谈而已,你但说无妨。”
宋茹儿小心翼翼的看了宣平帝一眼,见宣平帝神色温和,才思忖着慢声道:“嫔妾不懂朝政,但想来应是能者多劳。
提及能者,文臣中应无人能及秦阁老的威望,所以嫔妾觉得倒不如交给秦阁老来做吧。”
蒋婉晴眉心一皱,狐疑的看着宋茹儿,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阁老可是太子的人,她疯了不成!
宣平帝也怔了下,旋即摇头笑道:“你想的倒简单。”
秦阁老的确德高望重,但让他来主管春闱,就像杀鸡用了宰牛刀,完全没有必要。
更何况秦阁老年纪大了,监考春闱十分费体力,他也怕秦阁老会坚持不下来。
宋茹儿面露不解之色,缓缓道:“可朝臣们争论不休,谁都不肯服谁,那这个时候选出一个让他们都信服的人不就好了吗?”
宣平帝若有所思起来。
如今皇子们都大了,心思也多了,为了个春闱主考官闹腾不停,着实烦人。
太子老实本分,或许让秦阁老来做此事可以让群臣都安分下来。
见宣平帝动了心思,蒋婉晴忙道:“茹妹妹说的在理,可秦阁老年纪未免太大了些,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宋茹儿摇头辩驳道:“主考官主要负责的是保管考题,至于监考完全可以由几位副考官多分担一些。”
听宋茹儿这般说,宣平帝越发觉得或许此计可行。
同时宣平帝也对宋茹儿放下了戒备,此番看来宋茹儿虽是宋安然的亲妹妹,但她并无为昭王说话的心思。
待两人告退时,蒋婉晴拦住了宋茹儿,低声质问道:“宋茹儿,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你为何要帮太子说话?”
宋茹儿半垂着头,眼帘微颤,不论人前人后她都是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并不会像其他人那般不在宣平帝身边就原形毕露,“我不知晴姐姐在说什么,陛下随口一问,我随口一答,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啊。”
“宋茹儿,如今只有我们两人,就别再装模作样了吧?”蒋婉晴不屑冷笑,“我们各为其主,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
宋茹儿却只摇摇头,小声道:“我不明白晴姐姐的意思,我也并没有装模作样啊。”
蒋婉晴厌恶的看着人畜无害的宋茹儿,宫里的女人的确都戴着面具,可私下里谁不知道谁是什么货色,只有这宋茹儿最为虚假。
“随便你,反正我总会知道的。”蒋婉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宋茹儿抬眼看着蒋婉晴的背影,面无表情的抬步回了玉芙宫。
次日早朝,宣平帝择秦阁老为此次春闱考试的主考官,群臣讶然,但又挑不出任何不是,就连质疑秦阁老身体的大臣都被宣平帝用宋茹儿那一番话堵了回去。
秦阁老也纳闷,没想到宣平帝会选自己来做主考官,但圣意已定,他也只得领命。
苏钰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下朝后,苏钰寻了个机会与苏容道出了自己的疑虑,苏容本未多想,听苏钰一番分析后,心里也打起了鼓,颔首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提醒外祖父的。”
秦阁老在吏部与众臣商议了一番春闱事宜,回府的时候被候在马车中的苏容唤住了。
“太子殿下?”秦阁老有些意外,踏上了马车,关切问道:“天寒地冻的,太子殿下怎好在外候着?”
苏容温和笑笑,开口道:“马车里有暖炉不冷。”
说完还拿出早已备好的手炉递给了秦阁老。
“多谢太子殿下。”秦阁老讲规矩,是以即便对面坐着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外孙,他也不曾忘记君臣之礼。
但他心里是暖的,干瘪的脸上漫起了笑,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些许。
太子是个好孩子,温润孝顺,即便他不是储君,也定会是自己最看重的晚辈。
“我来寻外祖父其实是有件事要提醒您,父皇突然让您负责春闱之事,我心里觉得不甚安稳。
此番昭王轻易放弃,将主考官的位置拱手相让,这不像他的性子,外祖父还要格外谨慎些才是。”
听苏容这般说,秦阁老笑了笑,“太子懂得防人是好事,但此事应不必多虑。
陛下想来也是被昭王献王他们吵得烦了,是以才让我来主持大局。”
毕竟他是两朝元老,又是内阁首辅,门生遍地,众臣对他不敢有何疑议。
“话虽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考题一事外祖父一定要严防死守,切不能让旁人经手。”苏容谨记苏钰的提醒,他对苏钰是十分信赖的,且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是以此时他的神色格外严肃。
秦阁老虽仍觉苏容有些多虑了,但为了让他安心,还是颔首应下,“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
春闱之日终是到了。
云嫣然特意起了个大早出门赶到金府,又随金诚金真两兄弟护送金寒时前去备考。
吴氏和金氏则留在家中,陪着又陷入了一如秋闱紧张的白氏。
金寒时在马车上打了一个哈欠,被金真抬手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都快考试了,你还没睡醒怎么着?
你睡的倒安稳,我和你娘昨夜可是一宿没睡着。”
金寒时那个哈欠还没打出来,就生生断掉了,眼中都憋出了眼泪。
金诚连忙出声制止,“寒时还要考试呢,当心把他拍傻了。”
金寒时正欲点头附和,金诚又补了句,“等考完回家你关门慢慢打。”
金寒时:“……”
他算看透了,这个家里一点爱都没有。
“父亲,二叔,我们到了。”金寒明不习惯坐马车,便骑着马在车外跟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伯父,父亲,你们送到这就行,不必下车了。”主要是这两人着实提不起他多少兴致,搞不好还会影响他的心情。
金诚担心他们相送反是会让金寒时更紧张,便对金真点了点头,只说句“好好考”,便让金寒时下了马车。
见金真偷偷掀起帘子一角向外张望,金诚看出弟弟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孩子长大了,他们的事再不是你我能插手决定的了。”
早在金寒明去参军时,金诚便发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做父亲的都希望儿子能早些独当一面,可当这个时候真的来了,他们心里却又涌起了无尽的落寞。
自己再不是被他们仰望依赖的存在,他们会一点点从年轻人的生活中淡去,直至轮到由他们来依赖自己的儿子。
金真抿抿唇,看着与儿子头也不回的背影,他虽不愿承认,但心里当真有些酸楚。
“当官有什么好的,处处受制于人,还不如做生意好呢!”经商免不得要常与官府打交道,金真有些看不上那些官吏虚伪的嘴脸。
其实他更担心的是金寒时斗不过那些老狐狸,会吃亏受委屈。
“人各有志,我还不想让寒明参军呢,可这有用吗?”金诚做为过来人,开导着金真,“至少寒时做官不必担心刀锋剑芒,不会有生命危险,寒明离家这三年,我与你大嫂不知生了多少白发。”
金真放下窗帘,果真见兄长鬓边掺杂着些许银丝,细细想来兄长的确比他更惨一些,心情突然就好了些。
金寒明将手搭在金寒时肩膀上,郑重道:“不要紧张,发挥你平时的水平就好,待你考完我们叫上宁王爷一同痛饮。”
金寒时笑着将金寒明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掰下,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哥与王爷饮酒就好,不必带上我。”
宁王那酒量非得把他喝吐了不可,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金寒时转身笑眯眯的看着云嫣然,还是小表妹更顺眼些,“上次便是表妹送我,我才能一举考中了解元,这次也必能金榜题名。”
云嫣然弯了弯唇角,“二表哥本就是经世之才,即便没有我也一定能高中。”
金寒时半眯着桃花眼,含笑道:“怪不得宁王爷非表妹不娶,便是天天听妹妹说话都能多活十几年,可见宁王爷最好的地方便是眼光。”
金寒明抿了抿唇,想了想,终是忍不住补了一句,“嫣然的眼光也好。”
毕竟那可是战神宁王,在金寒明眼中就是镶了金边的那种。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先进考场了。”金寒时笑着说道,视线却偏过云嫣然两人,朝人群中扫了一眼,旋即略有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他转身正要迈进考场,忽听身后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金寒时,等一下!”
金寒时几乎是立刻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阿婉怀中抱着个东西,从人群中艰难挤出,金寒时连忙迎上前去。
桃花眼中溢满了欢喜,唇角也高高扬着,可他只故作镇定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要考试了,我自要来送你一程。
喏,这些是给你的,可以考试的时候用。”阿婉将怀中的包裹塞进金寒时怀中。
金寒时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个毛绒绒的垫子,还有一个略有些硬,看起来像锦枕一样的东西。
“这个垫子坐在屁股下面,它是羊毛的,可以隔凉防潮。这个放在腰后,这样有腰部有了支撑,坐得时间久了也不会酸。”
这两样东西虽不难做,难阿婉试了许多不同的材料最后才做出勉强合格的东西。
毕竟这里没有乳胶、记忆棉之类的东西,如何改进使用感也无法与后世相比。
金寒时抱着腰枕和坐垫,心中一片温软,即便寒风刺骨,他似乎也不觉得冷了。
他凝眸望着阿婉,语气郑重的道:“我此番定会一举高中,绝不会辜负你的苦心,等我回来。”
阿婉心想其实也不算辛苦,因为这种腰枕和坐垫她以后打算放在店里卖,只不过念着金寒时时常帮他买饭,她觉得还是该为他做点什么才好。
阿婉笑了笑,抬手拍了拍金寒时的肩膀,神情散朗,目光明亮,“好好考啊,我看好你哦!”
金寒时眸光更亮,眼中的笑宛若三月桃李,芬芳绚烂。
阿婉待他如此用心,他又怎能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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