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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人没去那家糖水铺,而是去了品茗楼。云嫣然为此小小的松了口气,甜食再好,总这么吃也受不住啊。
茶博士煮好茶后,便识相的退出了房间。
茶香袅袅,方才在外面待得有点久,云嫣然觉得手些冷,便将双手放在茶盏上。
苏钰瞥见了,语气莫名,“既是知道降温给别人缝护膝,怎不知自己带个手炉出来?”
云嫣然轻抬螓首,没想到苏钰竟是一早就到了考场门前,连她和澜儿的话都听进去了。
她放下杯盏,坦诚解释道:“我女红不好,那护膝也只是拆了外面买来的,又往里充了些棉花而已,不敢居功。”
苏钰轻啜了口茶,并未应声,但表情比方才略松动了些。
两人各自喝着茶,一时无言。
云嫣然轻轻转着青瓷茶盏,十指如葱尖似的又直又细,白嫩如玉的肌肤在青瓷的映衬下越发皎洁。
“王爷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迟疑了一会儿,云嫣然还是决定先行开口打破沉寂。
苏钰淡淡睨她一眼,“你怎知本王不是恰好经过?”
云嫣然:“……”
不怪云嫣然自作多情,前几次见面她都说“王爷好巧”,每次他都回“不巧,本王找的便是你”,更何况她也没听说宁王府有亲属参加秋闱的。
今日倒是反常,这是又别扭了?
云嫣然不敢再开口,垂着眸子暗暗思忖着可能惹宁王不高兴的原因,可思来想去她着实想不明白。
关键是她哪里敢招惹这位主啊!
“你……”云嫣然不再说话,屋里安静的让苏钰更觉百爪挠心,那个疑惑已经困扰他多日了,再得不到答复他觉得他就要控制不住动手的欲望了。
云嫣然抬起头,望着少女小鹿般清澈的眼,苏钰垂眸,抿着茶似随口一问,“你,到底给薛泽送了什么?”
云嫣然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当时的一句闲谈竟能让他记这么久。
没想到宁王的好奇心还挺重的。
“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东西。”云嫣然回忆着说:“我一开始送的是银票,然后被薛世子退了回来。”
苏钰眉心轻挑了下,眸中的阴霾显然清浅了些。
“然后便挑了些兵器、玉石还有古玩字画什么的。
薛世子此番帮了我不小的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他,便只能送些俗物。”
“嗯,的确够俗的。”苏钰淡漠的评价了一句,语气听起来似乎还有些嫌弃的问道。
不过……
云嫣然偏头望着苏钰,只见他幽深如墨的眸中似亮起了点点星光,一颗一颗的星辰亮起,足以照亮整个天穹。
宁王的心情这是又好了?
云嫣然没敢吱声,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抿着,身居高位的人都这么喜怒无常吗?
苏钰则是觉得心头一松,压在心头的重量荡然无存。
难怪薛泽支吾着不肯言明,原来不过得了些俗物而已,而她最不缺的便是这种东西。
而他就不一样了,她感激他的方法是请他吃饭,这代表什么?
自是代表她想多与他在一处。
苏钰弯起嘴角,敛眸啜茶,方才品出茶香的滋味来。
云嫣然放下茶盏,眸光微动,想了想开口道:“王爷,我想问您一件事。”
“何事?”语气虽清淡,但熟悉苏钰的皆能听出他此时心情尚可。
“王爷,您觉得……太子殿下如何?”
苏钰手上微一用力,盏中的清茶骤然晃荡,险些洒到外面。
苏钰放下茶盏,凝起眸光。
平心而论,太子苏容无论才貌皆是几位皇子中的翘楚,只可惜他先天不足,身子有些孱弱。
但在他看来,依然比昭王那种酒囊饭袋好的多。
“你打听太子殿下做甚?”莫非又动了什么念头不成?
云嫣然抿了抿唇,经历了这么多事,苏钰也帮了她这么多次,她觉得她应该对他坦诚以待。
“王爷,您会参与几位皇子的夺嫡之争吗?”
云嫣然这番言论可谓胆大至极,旁人听到要么以为她疯了,要么便会想她居心叵测,可苏钰却只略略怔了下,并未有太多的意外。
因为他早就知道,她与旁人本就不同。
苏钰迎视着云嫣然,两人四目相对,他不答反问,“那你可希望我参与其中?”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云嫣然也是措手不及,可看着苏钰眸中的郑重,她想了想才开口回道:“若能独善其身自是最好的,可以王爷的身份地位,您很难做到如此。”
小官吏自然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心忠君、不涉党争,可如宁王这般身份尊贵且手握兵权之人,即便他不做选择,日后也只会惹新君嫌恶。
“不错。”苏钰颔首,望着云嫣然的眼睛,问道:“所以,你想让我选择太子殿下?”
“嗯……”云嫣然很想告诉他,这是你前世自己的选择。
她思忖着道:“我并不了解太子殿下,但对昭王也的脾性倒略知一二。”
苏钰并无阻拦之色,反是一副洗耳恭听之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既决定开诚布公,云嫣然便也不再掩饰,“昭王也与宋清君是一丘之貉,皆是残忍凉薄之人。
若日后由他继承大统,他定难以善待王爷。”
苏钰挑了挑眉,眸中竟噙了两分欣慰之色。
不错,这次人倒看得很准。
“宋安然做了昭王侧妃,我们便已经站在了对立之面,所以无论王爷选择谁,我都会与王爷站在同一战线。
我人微言轻,许是帮不了王爷什么,但我身后尚有金家,我能承诺以金家全部财力相助王爷!”
云嫣然说的郑重,她敢应下此事并非狂妄自大,而是金家若不想再步入前世的境地,势必要做出选择。
而她能相信的,唯有宁王一人。
或许是少女的目光太过灼目刺眼,苏钰竟然觉心口一荡,只因他在少女的眼中看到了信任,是那种愿意倾其所有也愿跟随他的坚定。
心中似有暖流涌入,将他心头的冷硬一点点软化。
以前总嫌她从不表达爱慕之意,可如今却觉这已足以,难道世上还有比信任依赖更好的证明吗?
他竟弯唇笑了笑,眸中清冷不再,暖若三春,晖比星月。
好似万年不化的雪山之巅盛绽了一朵雪莲,即便不若桃李绚烂,但亦是它所有的温柔。
“好。”轻轻一个字,温柔似又缱绻,如脉脉春风拂过耳畔,让人酥麻沉醉。
云嫣然怔怔的望着苏钰,此时脑海中仅剩一个念头。
宁王长得真好看啊……
……
当夜,气温骤降,本是盛夏余温仍在的初秋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寒冬。
屋外拴着的狗子半夜被生生冻醒,夹着尾巴嗷嗷叫着钻进了狗窝里。
次日清晨,所有推开房门的人皆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入目一片白雪皑皑,扑面的风裹挟着寒气让人切身体会到了冬日的降临。
“小姐!小姐!”向来任由云嫣然睡到自然醒的阿芙哒哒跑进屋内,兴冲冲的道:“小姐,下雪了,好大的雪,我们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云嫣然一听到“雪人”二字,脑海中便不禁浮现前世临死前她被宋安然踩在雪地中的场景,那种窒息的感觉依然浓烈。
云嫣然往被子里钻了钻,缩成了一团,闷闷道:“不去,你们去吧。”
阿芙有点纳闷,小姐以前可是最喜欢看雪的了。
芬儿掸了掸身上的雪,端着炭盆走进来,哈着冷气道:“今年怎么突然就降温了,好在府中一早就备下了炭火。”
“炭火?”云嫣然一个骨碌起身下地,脸上再无倦色。
雪虽然不讨喜,但这钱却是要挣的,她与表哥的银子全压在了煤炭上,等表哥从考场归回,自要给他一个惊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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