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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昏迷的周桑宁要怎么处置?”“先将她送到威武侯府去,让她在心狠手辣的杜鹃手底下吃点苦头,过个半年我再去救她出苦海,打死欺负她的杜鹃让她对我感恩戴德,顺便也解决了杜鹃这个背主的丫头。周桑宁这丫头,从前锦衣玉食千娇百宠的在王府长大,仍旧不知感恩,反而养成了骄纵跋扈心狠手辣的性子,如今她重新来过一回,我自然要让她换一种养法,吃点苦头对她没坏处,吃了苦,知道日子艰难,她才知道珍惜,才知道感恩。”
……
半年后。
风和日丽。
景飞鸢坐在御花园凉亭里,温柔看着脱下了棉袍的小鲸鱼和曜儿在草坪上争相追逐放纸鸢。
半年过去,小白狼也长大了两圈,如今精神抖擞地跟在小鲸鱼和曜儿后边跑,一会儿追追这个,一会儿追追那个,玩得不亦乐乎。
跑了一会儿,两个小崽崽玩累了,手拉着手往回跑。
他们大汗淋漓地钻进凉亭里,一块儿挤到景飞鸢面前让她帮着擦额头上的汗。
景飞鸢看着已经九岁的曜儿,又看看还差两个月就满五岁的小鲸鱼,她捏着曜儿的脸颊问道,“曜儿,你最近是不是又带着弟弟夜里偷吃东西了?”
姬明曜正在戳小白狼的耳朵,忽然听到婶婶这话,他背脊僵了僵。
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婶婶,“没有哇,我好几天都没有吃夜宵啦,皇婶你看我脸,都瘦下去好多啦!”
景飞鸢眯着眼看他肉乎乎的脸颊,“哪儿瘦了好多?”
姬明曜摸着自己脸上的肉肉,心虚地说,“哪儿都瘦了呀!”
景飞鸢啧了一声,转头看向小鲸鱼。
小鲸鱼早已经心虚地低着头玩手指了,根本不敢看景飞鸢。
景飞鸢指着小鲸鱼,问姬明曜,“曜儿,你下次嘴硬之前要不要先看看弟弟心虚的样子,嗯?”
姬明曜扭头看了眼小鲸鱼,顿时咬着牙恨铁不成钢!
下次再也不带这个蠢弟弟一起干坏事了!
这个家伙根本藏不住事儿!
笨蛋!
景飞鸢弹了弹姬明曜的脑门,“还瞪弟弟,你看看你们俩,不过是猫了个冬,一个胖了七斤,一个足足胖了九斤,这还是脱下了棉袍称的重,都这样了你们俩还躲着偷吃夜宵,是不是想胖成球?”
小鲸鱼愈发心虚,完全不敢抬头了。
姬明曜也被婶婶说得心虚,默默低下了小脑袋。
景飞鸢搂着他们俩,“不是不许你们吃,是不能夜里吃,白天吃了你们会跑跑跳跳到处撒欢,不会长太多肉,可夜里吃了就睡觉,那不是吃下去多少就得长多少肉吗?”
姬明曜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婶婶,“可是我饿啊婶婶,饿了就睡不着……”
景飞鸢轻笑着点他脑门,“那还不是因为你胖了?越胖越想吃,以前你没现在胖的时候,夜里有这么饿吗?”
姬明曜认真想了想,摇头说,“好像没有……”
景飞鸢笑道,“那以后不要偷偷吃夜宵了好不好?”
姬明曜噘着嘴委屈答应,“好吧,我努力逼自己一把,我不吃夜宵了,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啃弟弟的爪爪。”
小鲸鱼一愣,转头茫然地望着哥哥。
干啥啊?
他叫小鲸鱼,他又不是真的鱼,啃他能顶饱吗?
景飞鸢被小侄儿逗笑,“啃什么爪爪,等婶婶有空了给你和弟弟做点不伤身的药丸子,吃了药就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样就不会饿醒了。”
姬明曜眼前一亮。
可低头看到婶婶的肚子,他立刻摇头摆手非常紧张地说,“不行不行的婶婶!你看你肚子这么大,你每天好累的,你不能干活儿,要不然皇叔会揍死我和弟弟!”
景飞鸢在两孩子耳边说,“婶婶偷偷做,不让你皇叔发现。”
姬明曜眨巴着眼睛望着婶婶,“可是婶婶会累呀。”
他特别认真地说,“我和弟弟晚上饿一饿肚子没关系的,不能让婶婶怀着小弟弟还这么辛苦——”
景飞鸢看着这个天真可爱又懂事的小崽崽,没忍住又笑着摸了摸他脸颊,“曜儿你怎么这么乖这么懂事啊?”
姬明曜脸颊一下子红了,哼哼着嚷嚷起来,“婶婶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摸啦,我都九岁了,我是大孩子了,你摸小鲸鱼去!”
景飞鸢笑道,“婶婶天天都摸小鲸鱼啊,是吧鱼儿?”
小鲸鱼咯咯笑着点头,也伸手飞快摸了一下哥哥的脸颊,摸完就撒丫子跑!
“小鲸鱼!”
姬明曜一跺脚,转身就红着脸跑去追小鲸鱼,“你给我站住!你敢摸我脸,看我逮住你了不摸掉你一层皮!”
看着两个小孩子笑笑闹闹跑远,景飞鸢伸了伸懒腰。
她转头问身后做针线活儿的谭嬷嬷,“嬷嬷,前几天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事儿来着?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又想不起来——”
谭嬷嬷含笑看着景飞鸢,“小姐您说等天放晴了,路上没水了,就带两位小王爷出宫去踏青,顺便去看看周桑宁如今过得怎么样,吃够了苦头没有,要不要把人接回来。”
景飞鸢拍了拍脑门,“是,就是这件事。”
她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来,扬声喊,“曜儿,鱼儿,你们俩想不想出宫玩会儿?”
两个跑远的小崽崽蓦地扭头看过来。
下一刻,两人争先恐后比赛似的跑回凉亭,一人抱着她一条胳膊疯了一样撒娇!
“啊啊啊!啊啊啊!”
“婶婶快走快走,快点,让皇叔发现了我们就走不了啦!快点!”
景飞鸢搂着两个高兴的小崽崽,身后跟着个小白狼,笑着慢慢往回走。
“不着急,先去换身便于出行的衣裳。”
景飞鸢本来想偷偷带着两个孩子出宫走一走,傍晚就回来,结果,正在换衣裳就被匆匆赶来的男人抓住了。
她正低头费力束腰带,忽然有人从身后拥住了她,紧接着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想去哪儿?”
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
她低着头继续跟腰带较劲,同时温柔回答身后的人,“今儿天色好,带孩子们出去转转。”
姬无伤在她身后轻哼一声。
见她没摆弄好腰带,姬无伤绕到她前面,蹲下来把束得紧了一点的腰带放松了些,“别勒太紧,当心小家伙喘不上气。”
一边束腰带,姬无伤一边抬头用那双漂亮凤眼幽怨盯着她。
“以前你说,怕我做了皇帝冷落你,你自己摸着良心回答我,现在到底是谁冷落谁,嗯?偷偷带孩子们出去玩也不叫我,想把我一个人扔在宫里是不是?”
景飞鸢望着姬无伤幽怨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说,“没有冷落你,这不是听说你在跟大臣议事吗,我想着你肯定没空,就想自己带孩子们去玩,晚上我们三个还是会回来陪你吃饭的呀。”
姬无伤这才笑了出来。
他将脸颊贴着眼前的肚子,小心得仿佛贴着什么珍宝一样。
他问,“今天孩子动了没有?”
景飞鸢说,“动了两次,可惜了,你这个当爹的一次都没赶上,倒是曜儿和鱼儿,次次都在,俩人抢着趴我肚子上跟小妹妹打招呼。”
姬无伤轻轻摸着肚子,说,“昨天动了三次是不是?那今天估摸着还有一次——”
他站起身来,亲了亲景飞鸢的眉心,“走,我陪你们出去转转。”
景飞鸢惊讶地望着他,“大臣们能放你走?”
姬无伤轻笑一声,“再忙也得偷点闲啊,不然我就要在某些人面前失宠了,失宠了想再复宠可就难了,是不是?”
景飞鸢笑着靠他肩上,“你问某些人去,反正我这儿,你永远不会失宠。”
姬无伤低头看她,“那谁知道,今天就已经不想带我一起玩了,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忘记自己还有个夫君?”
景飞鸢笑得不能自已。
她勾着姬无伤的脖颈,“你怎么越来越幼稚了啊姬无伤,你怎么好意思总用你这张高冷脸说着这么幽怨幼稚的话,嗯?”
姬无伤低头轻轻嘬她一口,“大概是,爱妻予我甜蜜,孩子予我欢乐,终于得回帝位,事事皆如我意,让我不由志得意满,一忍不住就想跟亲近的你撒个娇……是吧?”
景飞鸢摸着他英俊的脸颊,想到他这些日子越来越温情,她不禁眼角眉梢都是笑。
“我很高兴,我能让你发生这样的改变。”
她望着姬无伤的眼睛,心里有一个声音说——
我更高兴,我的存在让你与前世的惨淡凄苦截然不同。
……
一家四口换了便服,只带了几个亲信,悄然来到威武侯府。
望着眼前破败得连匾额都掉落了的府邸,姬明曜噘着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他摇着景飞鸢的胳膊哼哼,“婶婶骗人,说好的带我们去踏青去玩的,怎么刚从皇宫那个大房子里出来,又要进到另一个小房子里去?”
景飞鸢笑着说,“没有骗你们,我们先去看看你桑宁姐姐,等会儿再去踏青。”
姬明曜眨了眨眼,才想起来桑宁姐姐是谁。
他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了。
他好奇望着这破败的侯府,“她就住在这里呀?这么穷,这么破,那她岂不是每天饭都吃不饱,睡觉也睡不暖和?”
景飞鸢看着外面的府邸,平静地说,“是啊,她这半年一定没有过什么好日子,不过,这才是她真正的家,这才是她本应该过的日子不是吗?我们若想让她做好人,就得先让她认清现实,让她明白我们没谁欠她的,我们救她出苦海是情分,她得心存感恩,如此才好教育她,别再重蹈覆辙——”
姬明曜眨巴着眼睛望着景飞鸢。
他忽然问,“婶婶,要是我长大了也跟桑宁姐姐一样不乖,你会不会也把我扔到这破烂地方磨炼我的心性呀?”
景飞鸢回头看他,笑道,“不会。”
姬明曜眨眼,“为什么不会呀?”
景飞鸢温柔说,“因为你们俩不一样呀,她曾与我为恶,屡次想伤我,即便我能原谅她,我也不会花太多心思好生教导她,我懒得为她费心,我选择简单粗暴的将她扔去吃苦头磨炼心性。可换成曜儿你,我就舍不得了,你又乖,又善良,又可爱,你和鱼儿是婶婶最喜欢的孩子,如果你在长大的过程里犯了错,婶婶会想尽一切办法好好引导你教育你,花再多心思婶婶也愿意,婶婶啊,永远都不想看到你难过受伤害。”
姬明曜愣了愣,不由得埋进婶婶怀里,小脑袋用力拱了拱婶婶的胳膊。
他心里暖暖的,好像滚烫的水在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他真的好喜欢皇叔和婶婶,呜呜呜,他才不会变成桑宁姐姐一样的坏蛋呢,他沐浴着这样温暖的爱长大,又怎么会变坏呢?
“好了,别跟你婶婶撒娇了,皇叔我妒忌,快点起来。”
他正开心着呢,忽然一只手伸来,无情地捏着他后衣襟将他提起来。
他被迫起身,扭头幽怨地望着讨厌的皇叔。
下一刻,皇叔就轻轻敲了敲他额头,“再瞪我一个试试?这么喜欢趴别人媳妇怀里,信不信我明天就给你选个媳妇让你趴个够?”
“……”
姬明曜猛地睁大眼睛望着皇叔,脸颊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他拼命捂着自己的脸夸张地吼,“啊啊啊啊我不许不许不许!我才九岁啊皇叔,你不许给我选媳妇,我毛都没长齐呢!我不要!”
说完他就逃也似的跳下马车跑进了破烂的侯府里,跟后面有鬼追一样。
马车里,姬无伤和景飞鸢都愣住了。
下一刻,他们笑得前俯后仰。
啧,曜儿这样的活宝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啊,哪有自己说自己毛都没长齐的,要不要这么滑稽可笑?
看着小鲸鱼也追着姬明曜跑进侯府,姬无伤才止住笑,扶着景飞鸢走下马车。
他与景飞鸢走进侯府,轻声说,“如果周桑宁是个教不好的孩子,那就放弃她,不必多费心。”
景飞鸢点头,“你放心,让她重来一次是看在她母亲桑榆的面上,如果她还是不学好,那她就去跟赵灵杰一起戴着脚镣手铐倒一辈子夜香吧。”
姬无伤想起赵灵杰,不由挑起眉梢。
堂堂举人每天戴着手铐脚镣推着粪车穿梭在大街小巷倒夜香,鸢儿的惩罚真是够赵灵杰受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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