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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大明，与草原十八部势同水火，只有你死我活。”那人看着有些迫不及待追问的朱明，沉声开口。
说着，又想起自己来大明前看到的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中原和草原十八部相互攻伐了几千年，深仇大恨早已经无法弥合。
“这种敌视，没有人知道出路在哪里。”
马达汉说着，又是摇了摇头。
“如果说，我想弥合两族之间的仇恨，开放互市，如何？”
朱明摸了摸下巴，这种仇恨，他也清楚。
所以，他也想让两族不再征战，互相杀伐。
虽然按照历史流程，两族以后也是兄弟，但提前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难。”
马达汉却摇了摇头。
“几千年的血，不是这一代就可以弥平的。”
“总会有人走出这一步。”
朱明不等马达汉说完，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马达汉显然没想到，朱明会如此肯定，也愣了一下，随后却是更加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更重要的是，做决策的并非你我。”
开放互市，两族百姓互通有无，不再互相攻伐自然是好的。
但这些事，从来也不是自己可以说了算的。
而是在庙堂上的那些大人，是由他们决定的。
“我的老师是方孝孺，我可以让庙堂的大人们听到我的话。”
朱明依旧直视着马达汉，那眼神在告诉他，这并非一个玩笑。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是与朱明的坚定不同，马达汉却依旧悲观地叹着气。
“你最好在这里把我杀了。”
他用着同样认真的眼神，与朱明对视着。
说出的话，却让朱明和徐妙锦都惊讶了起来：“如果我回到草原十八部，我会带着大军回来复仇。”
“就算我不愿意，那些被你们明军杀了丈夫，孩子的人，也会在后面推着我向你们复仇。”
马达汉很清楚，这种仇恨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不管是明军还是他们漠北的草原十八部。
那些失去孩子的母亲，失去丈夫的妻子，都盼望着能够向对面复仇。
他身为一个元人，在大明待了这么久，对这一点更是深有体会。
“那我们也会奉陪。”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徐妙锦，此刻同样高傲的仰起头来，肯定的回应了马达汉一声，
她父亲徐达更元庭的噩梦，大明有优秀的战将，她也是自幼熟读兵书。
面对马达汉，自然不会有丝毫退缩。
“如果你回去，能够登上高位，我还是希望你能让草原十八部的人听听我的想法。”
看着已经谈不下去，朱明也只能就此作罢。
举起酒杯，朝着马达汉敬了一杯酒。
“你不杀我？”
马达汉有些意外地看着朱明，忍不住反问一声。
他自己刚才可是实打实的说了，自己回到漠北就会带着大军南下。
他也不认为朱明没有杀他的能力。
不管他在漠北有何等势力，在这大明的京师都都可能斗得过他这位方孝孺的学生。
“你确实是个英雄。”
朱明无奈将酒杯放下，跟着长叹了一声：“我还是那句话，只想你回到漠北后，能够考虑一下我的说法。”
朱明不杀他的原因，也很简单。
马达汉说得对，那些在征战中失去了亲人的人，必然会再卷起一场战争。
所以不管马达汉回不回去，草原十八部缓过来后，也必然会卷土重来。
而让马达汉回去，他的想法至少能有一个传话的人。
“我知道了。”
马达汉点了点头，终于举起酒杯来，回敬了朱明一杯。
喝完，便要转身离去。
“慢着。”
朱明却突然开口，将正要离去的马达汉叫住。
终于要动手了吗？
马达汉回头，并不意外地看着朱明和徐妙锦。
自己毕竟已经表明了，自己将来会是明军的敌人。
他们把自己杀了，以绝后患，也是正常的。
“你是好汉，不该这么邋遢。”
朱明却只是朝他摇了摇头。
自己说了不杀他，就不会再反悔。
“小二。”
说着他便抬头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将店小二叫了过来。
“这位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店小二依旧一脸的谄媚，看着朱明。
像这种钱多的主，他伺候起来也是格外的卖力。
“你这里有洗漱的地方么？带他去挑几件合身的衣服，梳洗一下。”
朱明说着，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诶，好嘞。”
这小二眼疾手快，一把将银子收了起来，转身看着马达汉。
此刻在他眼里，马达汉简直就是他的摇钱树。
虽然不知道这公子为什么对这元人这么好，但是这公子，出手阔绰啊。
“这位客官，随我来吧。”
说着，他便将马达汉领了出去。
半天时间，这厢房的门才再次被人打了开来。
店小二领着了魁梧精壮的汉子走了进来，现在了朱明的面前。
洗去一身污垢，又换上一身干净衣服，马达汉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多谢。”
马达汉两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对着朱明行了一礼。
他没想到，就算自己摆明了会是明军的敌人，他还会帮自己。
“将来到了战场上，我也会放过你们一次。”
他郑重的看着朱明，这也是他现在，能够做出的唯一的承诺。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挥手屏退了小二，朱明又试探着看了马达汉一眼，出声问道。
他虽然一开始只是想随便找个元人问问对大明的看法。
但现在他也看得出，马达汉气质非凡，不是普通人物。
这次来他大明的京师，必然另有所图。
“我想，再在这京师待一会儿。”
马达汉也不掩饰什么，将自己的打算如实说了出来。
他既然来了大明，就要将大明的一切都观察透了再走。
“给。”
朱明见状，又给马达汉递了几张银票，哪怕不多，也够马达汉在京师的吃穿用度。
“这是？”
哪怕不是第一次接受到朱明的善意，马达汉看着手里的银票，还是有些讶异。
自己可是大明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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