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逃出窑子楼,一片金黄色的阳光撒在身上,宋明贞兴奋得像个小孩子。她趴在谷涆长的肩上,哈哈笑着。时间宛如回到过去,他背着她,向阳奔跑。
许久没见太阳,原来是如此温热,宋明贞拼命抓住那光亮,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傻乐着:“冲啊,我们要拿第一名。”
“疯婆子在那里。”
身后一阵呼声,谷涆长和宇文浩头也不回地往前奔跑。
“抓住他们。”
“哎哟。”
女人的声音传来,谷涆长回头看了一眼,是刘妈。她挡在男人的面前,抓着男人的大腿,破口大骂:“你撞到我了。”
霎时间,窑子楼燃起熊熊烈火,大量黑色的浓烟从窗口冒出,直冲上天。大批女人和嫖客涌出,像大水渗入地沟子,一群老鼠被冲了出来。看管窑子楼的孟家员工,被淹没在这群人中。
穿过菜街,一刻没有停下,直奔向火车站。
冲进站内,两人站在列车时刻表牌子下,以最快的阅读速度,找出最近最合适的一趟列车。最终,他们选择东行、终点站为夏城的一趟列车。
列车十五分钟后到站。
谷涆长安抚着宋明贞的情绪,给她戴上一顶帽子,将她的眼睛遮挡。没一会儿,她就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他们尽量低调行事,潜入人群。没有离开江城,一刻不敢松懈下来。
火车到站,一窝蜂的民工挤上火车,列车员在人群外拿着大喇叭喊着:“排队,排队。”
命令指挥一点用也没有,所有的工人争先恐后上车抢座。
艰难地被挤上车,一个座位也抢不到。宇文浩找了一处三角区域,让宋明贞坐在那里,宇文浩和谷涆长围住她,让她与刺激源隔离。
明语昏睡不醒,不停冒着冷汗。谷涆长接过明语,让宇文浩休息一会儿。刚抱到手,明语的重量让他吃惊,像是空心的玩偶,他将明语揽在怀里,忽然看到宇文浩衣服下摆的血渍,关切问道:“你受伤了?”
宇文浩撩起衣服,除了手臂有一道刀伤,腹部并没有挂彩。他抬头看到明语的后背,一片鲜艳的红。他张大了嘴巴,掀开明语的衣服,忽然眼神闪烁,骂了声:“狗娘养的,这群孙子。”
谷涆长瞧了一眼,心疼不已。
宋明贞突然尖叫起来,宇文浩蹲下安抚她的情绪。但宋明贞看到他,陷进癫狂。
她抓着明语的小腿,笑着说:“孩子,我的孩子。”
谷涆长蹲下身子,轻声安抚:“乖,别说话。我带你们回家。”
“回家。”宋明贞的双眼注入了星星,她说:“回家。”突然间,她抬起手,掐住明语的脖子,笑得疯狂。
谷涆长伸手阻拦。
宇文浩愣了一秒,掰开她用力的手指,立马接过明语,说:“你安抚她,我来照顾孩子。”
一旁的乘客看得傻眼,小声议论,他们只好换到另外一节人少的车厢。
宋明贞只认谷涆长,在他身边,就不尖叫了,她也会听从谷涆长的指令。
一名穿着工作服的车乘警员朝他们走来,两人立马进入戒备。
警员盯着宋明贞看了一眼,她蜷缩在谷涆长的身后。又看着沉睡的明语,好在谷涆长脱下了外套盖在明语身上,没被警员看到他后背的血渍。警员问:“你们去哪里?”
“夏城。”
警员又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宇文浩笑着说:“这是我的大舅子,这女人小孩是我的老婆孩子,女人受了点刺激,脑子不大好,我们要带他回老家看病。”
说着,宇文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悄悄塞在警员的口袋里,他笑着说:“哥,出门在外都不容易,通融一下。”
警员摸出纸币看了一眼数额,眉眼一抬,平静地说:“不准逃票,听到没有?”
宇文浩陪着笑:“明白,我们都是好市民。”
警员离开后,又用同样的方式去与他人说话。宇文浩咬牙切齿,小声咒骂。
那趟列车走了近十个小时,才走出江城。他们半路下了车,只在火车站附近买了点药品,又马不停蹄地坐上北上的列车。
彻底逃离江城后,才稍微松了口气。但未进入荔城地带,一刻也不敢松懈下来。换乘几趟,最终才坐上回荔城的车次。
一路上,明语依旧清醒不过来,全身滚烫,只靠着物理降温和退烧药在维持。
好在回荔城的火车,能买到硬卧的票,人少了一些,远离了刺激源,宋明贞也没那么疯癫了。他们将一整个小空间的6个床位买了下来,并且找来乘务员帮他们拉起一个帘子,隔离了走道,四个人静静地躲在里面。
前后一共在火车上待了三天两夜。宇文浩和谷涆长几乎没有阖过眼,神经紧绷着。火车刚刚走进荔城的交界处,宇文浩立马给宇文斌打去电话,通知他们来火车站接人。
夜幕降临时,乘务员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车厢,将每个车窗的帘子拉起来。车厢内的灯光也变得昏暗下来,乘务员喊着:“关灯啦,看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准备到站前,火车停靠在荔城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车上的乘客嚷嚷着,有的冲着乘务员发脾气:“怎么回事啊?还有十分钟就到站了,怎么突然就不走了?”
“什么情况啊?就这点距离了,突然停车。”
乘务员耐心向乘客解释:“突然有紧急的通知,我们也没有办法,需要暂停一下。大家请放心,不会误点太久的。”
有耐心的乘客帮着乘务员呵斥住闹事的人:“就这一时半会儿的,你嚷嚷什么?”
“大晚上的,你能不能安静点?”
“终点又不是到荔城,你不休息,我们还要休息。”
争吵几句,声音就静了下来。
谷涆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疑惑道:“怎么停下来了?”
宇文浩跟着不安起来:“不会是……那些混子真追过来了吧?”
“不应该啊,他们的手不可能那么长,能伸到荔城来。”
宋明贞抓着谷涆长的手,安心地躺在床铺上。明语的额头还是很烫,他说了很久的胡话,激动时,手舞足蹈,用着沙哑的声音说着:“妈,救我。”
宇文浩咬牙切齿,叹息道:“这群狗日的,丧心病狂,女人孩子都不放过。”
谷涆长的眼睛泛着泪光,不敢直视明语的呼救。
忽然间,帘子被拉开。
两人同时进入戒备,抬眼一瞧,是宇文斌。
宇文浩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宇文斌说:“快,跟我走。”
火车停在荔城的郊外,周围没有一点灯光,荒无人烟。走下火车,他们快速穿过一片火车隧道,从一处铁网钻出去,再越过一片芦苇地。几人气喘吁吁站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不远处,荔城的好友们站在汽车前等候。
身后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接着听到火车启动的声音。
谷涆长站在原地热泪盈眶,他知道,此刻,他们是绝对安全的了。朋友们纷纷上前,查看四人的情况。各司其职,同行的两名医生朋友分别帮宋明贞和明语检查身体状况,其他朋友说出之后的对策,以及已经准备好的一切工作。
回去的车上,宇文斌才开口说:“半个小时前,才知道今晚荔城火车站有电视台去采访,是很突然的出景采访,为了以防万一,才临时改变了策略。”
朋友附声道:“铁路局的朋友真够给面子的,十几分钟就把事情搞定,还帮忙规划了这条路线来。”
宇文斌说:“替我好好谢谢人家,我报销了。”
朋友说:“嗨,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呢。”
宇文浩坐在副驾驶上,脱下了外套,后背满是汗水。他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那班龟孙子手这么长,能从江城伸到荔城来。”
另外一名朋友说:“这是荔城,不是他们的江城。”
“我担心了一路,看谁都不是好人。”宇文浩转头问宇文斌:“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宇文斌认真开着车,路过坑坑洼洼的道路,他开得很小心,从后视镜中看着在朋友怀里紧闭双眼的明语:“江城的报社都买通了,今天的江城头条,就有他们母子俩的死亡信息,接下来几天,消息会在江城大爆炸。”
宇文浩大喜:“我看这下,还有谁会不信他们已经被火烧死了。半真半假最容易糊弄过去,估计连报社的人,最后都会以为你这个提供信息的人是纵火犯。”
朋友问:“人呢,你们有安排吗?”
宇文浩说:“去救人前,都安排好了。”
“今天的新闻只是文字,没有图片。”
宇文斌说:“不着急,这个新闻必须有长时间线,才足够引起当地人民的愤怒。”
朋友说:“别大意,接下来几年,我们都得小心点。这群人我查过了,都不是好惹的茬。”
宇文浩惊叹道:“难不成他们的手真那么长,能伸到荔城来?”
宇文斌说:“谨慎一点,他们虽然在明,我们在暗,但说不定他们也有在暗的人。要扳倒荣山集团和姓孟一家子,得沉住气。”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整死这班孙子了。”另外一名朋友说:“等老谷休整好,立马行动。干他丫的!”
宇文浩转头,盯着一直没有清醒的明语,问道:“这孩子到底还能不能活啊?从我们带他出来,没醒过。”
朋友说:“目前来说,还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怕高烧不退,脑子烧坏了。”
宇文浩皱眉:“脑子烧坏了不得成弱智儿吗?这疯的疯,傻的傻,你让那家伙怎么活啊?”
宇文斌打断了宇文浩的持续输出,喝斥一声:“闭嘴,叽叽喳喳了半天。”
宇文浩只好闭上嘴巴,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听着他们接下来的安排。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