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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去医院,走到21楼,黎棠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她跟着谷雨站在走廊最后一间病房门口,她忽然怯场,这与当初见马彦的家属不同,这一次,没有任何底气。谷雨牵着她的手,说:“不用紧张。”
“等一下。”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谷雨轻声一笑,他貌似猜测到什么了。
黎棠说:“我从没这么紧张过。”
“放心,你一定会很惊讶的。”谷雨将黎棠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随后,两人推门进去。黎棠大吃一惊,看到谷涆长和杨小鸣迟迟说不出话来。
谷涆长坐在轮椅上,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他比之前更消瘦,只是脸色看起来稍微好一些,可能是因为喜事将近,他的心情不错吧。
汪良月坐在他的面前,拿着一本厚厚的文件夹,正在汇报工作。
杨小鸣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话。
三人同时抬头望向门口,见到黎棠,谷涆长很开心,打断了汪良月的汇报工作,高调地喊着:“哎呀,我的准儿媳终于来见我了。”
杨小鸣将谷涆长推到沙发旁,谷涆长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又见面了。”
黎棠看了一眼谷雨,又看着谷涆长,指着谷雨,略作迟疑地问了谷涆长一声:“他就是你的儿子?”
谷涆长点点头。
“他就是你的养父?”黎棠又问了一遍谷雨。
谷雨点头,平静地开口:“对,我的养父。”
杨小鸣好似上帝一般,看着三人的戏码,他沾沾自喜,看破一切。
黎棠瞪大眼睛,看着谷涆长:“你早就知道我……你们……”她支吾其词,脑袋像被重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谷涆长调皮地说:“你也没问啊。”
黎棠这才想起,他从来没有问过谷涆长的名字,没有询问他儿子的名字。她捂着脑袋,虽然紧张感褪去,可是错综复杂的关系又让她头疼。
她低声问谷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夏城之前。”
谷涆长招手,让黎棠坐到沙发上先坐一会儿,他温柔地说:“我这边还有点工作,你先等我一会儿。”
汪良月冲着谷雨点头问好,接着继续汇报剩下的工作进度。
三人探讨着工作室的问题,黎棠坐在一旁如坐针毡,想着过去有没有表现得不好的地方,担心谷涆长秋后算账。
半个小时后,工作讨论结束。
谷涆长浅笑着对汪良月说:“最近的状态不错,这样才对嘛。工作就是工作,以后不要再把个人生活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来。”
汪良月听出了谷涆长言外之意,默默点头。
“你先回去工作吧,之后工作上的事情,汇报给谷雨就行了。我这把老骨头,真得休息了。”谷涆长调整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针织帽,又整理了一下服装。
“知道了,我先回去。”
汪良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声响差点把黎棠的胆子戳破,真害怕汪良月也跟她算账。
谷涆长问:“怎么样?我的儿子还可以吧?有车有房,还有正经工作,没骗你吧?”
他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在工作上是个很严厉、不言苟笑的人,面对黎棠时,却是个善谈的小老头。
黎棠尴尬一笑,脑子里满是自己不顾形象的模样,后悔极了。
谷涆长看到谷雨手上的戒指,拿起他的手看了看,抬眸,一脸严肃地问他:“你买的?”
“不是。”
黎棠尴尬地说:“我买的。”
瞬间,谷涆长又变了脸。笑着说:“没事,这些东西,有需要咱们就买。”他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既然决定要结婚,我们家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杨小鸣把柜子上的袋子拿来,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茶几上,打开了每一个盒子。是首饰,一条钻石项链,两条钻石手链,两个黄金手镯,三副对戒,外加一只小金猪。
看着被随意装在袋子里的名贵首饰,好像白菜一样。黎棠的心发慌,很想逃跑,感觉今天她就要被卖掉一样。
黎棠发现,他们父子两人有个共性,大致是不太懂怎么哄女人开心。首饰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附属品,没有赋予情感价值。
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没有情感的,机械的,物品。
谷涆长很直接地说:“我没多长时间了,只希望你们可以尽快结婚,我也算了愿了。”
黎棠静静地坐在谷雨身旁,已经没了之前随意又有个性的谈吐,今天像只胆怯的小猫。
谷涆长说:“我听他说了,你们不打算办结婚宴,没有关系,我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老人,就听你们年轻人的。”
他哈哈两声,试图缓解这奇怪的氛围。
谷雨开口,说:“行啦,你们俩都别装了。之前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吧,瞒着我见过几次了,还装什么?”
黎棠一拳头打在谷雨的手臂上,低声说:“你也没说他是你爸啊。”
“有什么区别?”
谷涆长笑了出来,说:“行了,我也不端着长辈的架子了。”他又问:“你的爸妈打算什么时候来?”
“后天中午。”
谷涆长问谷雨:“住处安排好了吗?”
谷雨点头,说:“嗯,安排好了。”
“哪里?”
“酒店。”
谷涆长生气地拍桌子,说:“又不是没地方住,让亲家住什么酒店?”
谷雨低头不语。
黎棠说:“没关系的,他们来不了几天。”
谷涆长说:“你别听他的,乱安排。房子多的是,他们喜欢什么样子的房子,就安排哪一套房子出来。”
他想了想,说:“算了,这事不能交给你,我还是亲自叫小汪安排。”
随后,谷涆长打电话给汪良月,让她安排清洁工把他的房子收拾干净,又让汪良月安排司机,到时候专门接送黎棠的父母。
黎棠听着谷涆长说的小区名字,没记错的话,是荔城最高档的一个别墅区。
谷雨问:“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吗?”
“那时候说的是你,不是指其他人。”谷涆长完全不想搭理谷雨,认为谷雨这一次事情办得不够好,不符合他的心意。他生气地将谷雨赶到一旁,让黎棠坐在他旁边聊天。
谷涆长拿起一个金手镯,放在黎棠的手上,她不知所措地拉着谷雨的衣摆,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但是被谷涆长阻止,他说:“别理他,这些都是我的一点心意,其他的我不参与,你们怎么商量就怎么办。”
“叔叔,这些太……”黎棠支吾其词:“我……”
“是不喜欢吗?”谷涆长说:“不喜欢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重新去挑选。”
谷涆长过去清风文雅的形象,此时变成暴发户做派,让黎棠心惊。
黎棠摆摆手,她现在害怕得跟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她的存款可不能够保证她赔得起损坏这些珠宝的份。
“不是,不是。”黎棠把金镯子放在盒子上,说:“这些都很好,只是我不配。”
“为什么不配?”
“我……”
谷雨轻叹一声,开口,说:“行啦,您把人家吓着了。”
“会吗?”谷涆长吃惊地看着黎棠,反思了一下,对谷雨说:“反正我的心意在这里了,不够再加。”
黎棠连忙说:“够了够了,叔叔的爱太满了。”
谷涆长哈哈大笑,稍不注意,岔气,磕了几声,惹得大家都害怕出意外。
幸好是大惊小怪。
杨小鸣把所有首饰装好,放在一个袋子里,摆在黎棠的面前。
“叔,您该休息了,今天说太多话了。”杨小鸣站在谷涆长的身后,双手握在轮椅上。
谷涆长笑着说:“今天开心。”他又给谷雨脸色看:“这点事还要办那么多天,害我的退休生活还要帮你操心工作。”
“行啦,休息吧。”谷雨站在他的身后,代替杨小鸣,将他扶到病床上去。
才几天不见,谷涆长的身子越来越瘦,几乎剩下皮包骨的状态,谷雨触碰到他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石化了一样,非常惊讶。
谷雨为谷涆长盖好被子,目光不敢正视他,说:“别操心了,有我在。”
谷涆长拉着谷雨的手,许久没有说话:“这是我交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做得漂亮一点,不要让我失望。”
“知道了。”
谷涆长今天很开心,笑意从眼睛冒了出来,挡也挡不住。
刚走出病房,看到宇文佳宁和宇文浩往病房走过来。
宇文浩是宇文佳宁的二叔,也是谷涆长多年的好友,二人的情谊,情比金坚。
“宇文叔。”谷雨向宇文浩问好,又向黎棠介绍:“这位是宇文叔。”
“叔叔好。”
宇文浩打量了一下黎棠:“你好啊,小新娘。”
说完,他冲着两人笑笑,转身走进病房内,听到他开着玩笑说:“老家伙,我又来了。”
“我这准儿媳怎么样?”谷涆长虚弱的声音,也掩饰不了他的兴奋。
“棒极了。”
宇文佳宁看着两人,微笑着说:“恭喜啊,我听谷叔说了,你们要结婚。”
“谢谢。”
谷雨透过玻璃,看到宇文浩和谷涆长正在聊天,他问宇文佳宁:“你们这是?”
“工作。”宇文佳宁拍了拍谷雨的胳膊,抿了抿嘴,接着说:“有空我们再细聊。”
然后,她转身走进病房内。
谷雨怔怔地站在原地,双脚好似被粘住了。他看到宇文佳宁拿出摄像机对着谷涆长录像,又从公文包中拿出文件,站在谷涆长的床尾念着。
忽然间,视线被挡住了。
杨小鸣用背部挡住了门上的玻璃。
“怎么了?”
谷雨紧紧攥着手上的袋子绳索,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说:“没事,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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