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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应淮心头一暖，但现在并非寒暄的时候，他转动着轮椅往里走，焦急询问：“小姜干事在家吗？她没去小庙山吧？”一个小时前，警方从麦桩子口中审问出，有一伙土匪藏在小庙山上。
于是他们马不停蹄赶到南溪大队。
一方面是提醒姜安安别去小庙山，另外一方面打算趁着夜黑上山搜捕，将土匪一网打尽。
林美如莫名心发慌：“小庙山不能去吗？她和小昊、还有你姜叔一大早就上山了，现在还没回来。”
周应淮面色大变，对门外的公安们说道：“不好，快去小庙山。”
公安们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撒开腿往小庙山跑。
哗啦啦一下子门口全部清空。
这震撼的一幕把林美如和张学军吓傻了。
出大事了！
林美如双腿发软地靠在门框上，声音微微尖锐起来：“周知青，我家安安是不是有危险？”
周应淮定定地望着她眼睛：“林婶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全部带回来。”
林美如抿着唇盯着他的轮椅瞧，满脸写着怀疑。
“……”
“我也去。”林美如重新打起精神，她本就是个心智坚强的女人，目光变得坚定：“小庙山我去过七八回，地形熟悉。”
周应淮却摇头拒绝：“林婶，山路崎岖，如果您去了警方还要分心照顾您，拖延找到小姜干事的时间。”
他忽然侧头看了张学军一眼。
那眼神幽黑、迫人，仿佛浸了一层霜雪。
张学军垂在身侧的指尖不由得颤了颤，立刻会意地劝说：“娘，咱不去给警方添麻烦，在家里等安安他们回来。
他们在山上待了一天，肯定早就饿坏了。不如把我带来的那只鸡炖咯，再烧锅热水……”
林美如最后被劝服了。
她上前两步，弯腰为周应淮拢紧棉袄，避免冷风灌进衣服里，声音郑重且沙哑：“帮我把安安他们平安带回来。”
半垂下来的眼睫轻轻颤动，隐隐有泪光闪动。
刹那间像是有只手紧拽住周应淮的心脏，涌上密密麻麻的酸涩。林美如不完美，但她的确是位好母亲。
周应淮用力点头，转着轮椅进入墨色中。
很快便有人出现在他身后，推着他前进，赶赴一场危险的抓捕行动中。
“娘诶，好像真下雨了。”
张学军抬头望着天。
林美如叉腰开喷：“下雨还没个眼力见，赶紧把玉米棒收进厨房。”
张学军讪讪道：“可是您刚才说……”
林美如拉下脸：“老娘说话不管用了？”
“我这就去！”张学军觉得毛骨悚然，撒开脚丫子跑去干活，心道：丈母娘翻脸堪比翻书，可怜的岳父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
“阿嚏！”
“阿嚏！！”
山洞里，姜德贵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文昊耳根通红：“姜叔，要不您把棉袄拿回去吧？”
他心里无比自责，心脏怎么偏偏在这时候不舒服，害得姜叔把身上唯一的棉袄脱给自己。
山洞不能生火，烟火味会把土匪吸引过来。
白天还好，入夜后温度骤降，山间雾气大，四面八方的冷气透过棉袄钻进骨头中。
姜德贵吸了吸鼻涕，嘴硬道：“叔不冷，你穿着就行。”
一张口，牙齿开始咯吱咯吱打着颤，跟唱大戏似的，无论如何都停不下。
然后一件棉袄便盖在身上。
姜安安起身活动手脚：“我做会儿运动，棉袄太厚很碍事。”
姜德贵张了张口。
小闺女幽怨地叹口气，朝着两边的石壁望去。
姜德贵：！！！
“我穿！”
穿上棉袄，姜德贵身上暖，心里更暖。
于是两个大男人蹲在角落里，看着姜安安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很快便满头大汗，面色红光。
“文昊，你要是好点了，我可以教你打太极拳，不算剧烈运动，但能活动筋骨让身体变暖。”
文昊起身：“我会一点点。”
文老爷子经常打太极拳，医生说了的确能强身健体，可惜当年他性子跳脱，总是没有耐心坚持下去。
姜德贵剁了剁发麻的脚：“我也来。”
蹲着更冷，不如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三人打了一会儿太极，全身发暖，山洞里似乎没那么难捱了。
“咕噜噜……”
不知道谁的肚子先唱起空城计，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大家伙面面相觑，忍不住大笑起来。
姜安安掏了掏兜，摸出七块水果糖：“糖可以补充营养，文昊两块，我和爹一人一块，剩下的留到明早。”
“我兜里有一把花生。”文昊爽快地拿出来。
唯有姜德贵两兜空空，只有一盒火柴。
为了逃命所有吃食全部扔在草丛里，这会儿后悔至极：“早知道揣两个馒头也行啊。”
三个人可怜巴巴地围成一团分享仅剩的食物。
轰隆隆！
天空忽然开始银龙飞舞。
姜安安凑到山洞前，脸上染上喜色：“下雨好，土匪们追不过来，咱们就能生火啦。”
老天果然还是站在他们这边。
“爹，你和文昊在洞里，我去下面找点柴火。”
“我去……”姜德贵追出来，姜安安已经跑远了。
天光还没完全褪下去。
姜安安穿梭在丛林间，快速捡起地上散落的木材。
她运气好，还捡到不少蘑菇，甭管有毒没毒统统带回去。
不多时便满载而归。
等她回到山洞，惊喜发现姜德贵正在处理一只野兔。
“哪来的？”
文昊害羞地挠了挠头：“我刚出山洞，这只笨兔子便撞到了树桩上。”
姜安安羡慕地竖起大拇指，不过自己同样收获满满。
她兴冲冲地把五颜六色的蘑菇摊开在地：“爹，你看看这些蘑菇能烤着吃吗？”
大约是有兔肉有篝火，解决后顾之忧，姜德贵难得开起玩笑：“能，吃完咱爷三一块躺板板。”
“……”
山洞外噼啪作响，豆大的雨珠落下来，很快雨珠连成一片。
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舒展开。
“生火，烤兔子，我给你们露一手。”姜德贵抬着下巴，享受着两个孩子的恭维与崇拜。
活了四十多年迎来人生高光！
与此同时。
混杂在雷雨声中，不远处的山里正发生激烈地枪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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