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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芊芊和顾霄二人离开后直奔天德书院而去,提了举荐信拜见梨副院长。两人跟着梨副院长的小童进了天德书院,一路上遇到不少往来的学子们,都打量着两人。
实是两人的相貌打扮的确令人好奇,顾霄和聂芊芊均是相貌出众,站在一起更是惹眼。
顾霄一身清雅的读书人打扮,气质斐然,对比之下让人自愧弗如,可偏偏在学院中似没见过这号人物。
聂芊芊更是让这些男学生们忍不住多瞧几眼,瞧几眼没瞧够就再多看几眼,直到顾霄射来冰冷的目光才将视线收回。
聂芊芊这容貌手段县里富家大小姐都不及其万一,特别是那双眼睛,美目流盼,仿若皎月生晕,可如此可人儿却是一身农妇打扮,脚下的布鞋子上还蹭着黄泥,反差感极强。
“这两人是谁啊,这是梨副院长身边的小童吧,他们是找梨副院长的?”
“这男子好像是旁边书馆抄书的,我之前去书馆买书时见过他。”
“一个书馆抄书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那怎的进了书院?”
“不知道啊···”
“身边的女娘太好看了,这辈子未见过如此秀丽的人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还说非礼勿视呢,你那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
注意到两人的学子们不少,这其中就有正下了早课的聂文业,聂文业远远看到两人进入书院,不禁蹙眉,心里奇怪:这两人怎么来书院了?不会是来找他麻烦的吧。
这想法冒出来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刘燕和聂二壮已和离了,这两人便与他聂家毫无关系了,没理由来找他麻烦。
他暗自庆幸,幸好上次和离的事情并未传开,对他名声倒是没什么影响,但终究担忧了几天,如今见到两人他便生出些烦躁的情绪。
他们到底来书院干什么来了?
“聂兄,你这是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一道声音把聂文业从思绪中拉出来,说话的是同窗刘子昂。刘子昂和他一样是下属村子里送到县里读书的,但与他不同,子昂是刘家村里正的孙子,家中条件要比聂文业好上不少。因两人都是村子里出来读书的,平日便走的近了些。
天德书院的学风算是方正的,在学院中,学生们关注的大多是学术科考,不会盲目攀比家世。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相似的成长环境、家庭背景的学生们自然容易聚到一起,形成不同的小团体。
不用刻意炫耀攀比,不同阶级团体间的差异在聂文业心里便如一道难以填平的鸿沟。聂文业只能与他们保持距离,专注闷头学习,他知道只有考取了功名,才能彻底改变命运。
他是个读书的苗子,又肯下功夫,20出头的年纪已是秀才,又是院长和副院长口中有望近几年秋闱中举的种子选手,老师们对他多是爱护有加的。
县里的富家子弟们曾主动邀他一起参加游园吟诗等活动,但皆被他婉拒了,众人以为他并无兴趣,背后说他有才能却孤僻自傲。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是不想参加,而是囊中羞涩,没有银钱参与这些富家公子哥的活动,只能装成对此事不感兴趣的样子以维护自己的自尊心。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对功名的渴望越是强烈,渴望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尝尝被人仰视的滋味,于学业上更下苦功,享受被人请教夸赞的优越感,自卑又自傲着。
聂文业:“没什么,不过是看到书院来了新面孔,好奇罢了。”
刘子昂奇道:“文业兄,你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竟也八卦起这些事来了?”
聂文业只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刘子昂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主动交代了,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事我还真知道,我和梨副院长的书童相熟,刚才他传拜帖的时候我问了,说是这男子是受县令大人举荐来书院读书的?”
“什么???”
聂文业没控制住音量,惊诧开口。
顾霄那残疾要来书院读书???
受聂老太太影响,聂文业是极看不上顾霄的,顾霄手有残疾,白吃了家里多少粮食。用聂老太太的话说,能抄些书赚些银钱补贴他读书都是极大的功德了,这样一个他在聂家都不正眼瞧的人也要来书院读书?
刘子昂没想到平日稳重自持的聂文业反应会这么大,“聂兄,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此事有何不妥?”
聂文业自知反应过度了,整理下衣服,恢复平静的神情,“没什么,不过是我去天德书馆买书时见过这人,他是书馆抄书的,没想到竟能来书院读书,现在书院门槛竟这么低了。”
刘子昂听他这么一说,也生出些不服气来,“这倒是,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关系能让县令大人帮他举荐。”
走了什么关系他是晓得的,不就是聂芊芊走了好运搭救了县令大人吗。
他原来怎么就没看出这个总是闷不吭声,畏手畏脚的妹妹竟是这么会顺杆往上爬的人呢。结识了县令,闹去县衙和离,再把顾霄安排来读书,这一系列操作怕早就是打算好的,如此有心机。
若二叔和二婶没有和离,聂芊芊搭救了县令大人,再引荐给他,他岂不就与县令大人搭上关系。
可惜,他们闹得那么僵,甚至闹去县衙,他是没有可能通过聂芊芊这条线结识到县令大人的了,且县令大人已知聂芊芊与老聂家的关系,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对他的印象。
聂文业心中愤懑,老聂家的这群人要不只知闷头苦干,要不就只会计较家长里短的,毫无用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筹谋。
聂文业心情不佳,“子昂兄,我还要去温习下节课的内容,就不与你闲聊了。”说完匆匆离去。
刘子昂望着聂文业的背影,心中敬佩聂文业不愧是何时都把读书放在心上的人,不然人家怎么能年纪轻轻就考了秀才呢,书院谁人不知文业兄刻苦勤勉,为人又如此谦逊,他相信明年秋闱文业兄定能高中。
聂文业于屋内翻着书,可却看不进去,心却总是静不下来,顾霄要来学院读书的事情就像在他心里扎了一颗刺,让他浑身难受。
他有什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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