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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诊所里,今晚的见闻实在是扑朔迷离,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解决势必会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推开自己私人休息室的门,原本想让莉萨给自己弄点吃的,可奇怪的是她不见踪影。不过也不奇怪,自从她的那些同伴在下城区被他铺设在暗手的岗位上,她也会偶尔去以前在孤儿院的同伴家里住。
就教徒而言,娜提雅的肉体能力也实在是厉害,居然敢从几十米高的钟楼跳下来,被护在怀里的凯尔森都觉得浑身骨头快散架了,娜提雅居然只是咳了口血。
身上的衣服全是灰尘和泥土,看来是要清洗了,明天让莉萨给自己跑腿买一件?或者跟墨芙娜去吃晚饭的时候买套新的。凯尔森脱下衣服走进浴室,放出热水泡进浴缸,温暖的水流唤醒了肌肉的酸痛,他不由得呻吟出声。
氤氲的雾气开始弥漫,凯尔森开始昏昏欲睡。正当快要睡着的时候,凉稠的液体突然灌注在了浴缸内,凯尔森睁开眼,血色的腥臭液体从水龙头喷涌而出,将整个水池染成赤色。
凯尔森下意识的想要去抓放在一旁的短剑,可还没等伸出手去,一个丑陋的怪人从水中跃出。他背部畸形而驼,长着粗厚指甲的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入血池中,强烈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凯尔森猛然惊醒,浴缸里的水有些凉了,他茫然地摸了摸脖子,感受着光滑的皮肤,他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接触这种诡异事件让他的压力有点大,刚刚在浴缸里不小心睡着还做了个噩梦。
等一下,不是已经是一个死灵之躯了吗?为什么会睡着。
他从浴缸里起身,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内盘桓,可始终像是蒙着一层迷雾,让他想不通透。水珠从身体上滑落而下,架子上挂着熨好的白衬衫,却没有浴巾。
“浴巾给你放门外了,穿好衣服出来吃饭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道了,妈。”凯尔森打开浴室门,伸出手抓住浴巾,慌忙擦干了身体,穿上还有薰衣草洗衣液味的衬衣:“今天吃什么。”
“你最喜欢的毛肚火锅。”
凯尔森迫不及待的拿起碗筷,坐在沸腾的火红汤汁前,他刚想夹出一片毛肚,却猛然停住。
“妈?”
“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让我穿白衣服吃火锅了。”
没人回应。
凯尔森猛然抬头,面前空无一人,空荡的房间破旧不堪,家中那些贵重物品都被变卖,只留下几个孤独的桌椅板凳。他站起身,漏风的破窗下一本账本哗啦啦的翻动着,凯尔森按住纸页,上面记载着医院的账单,还有一笔笔该还的欠款。
他一页页翻了下去,每一页末尾都是母亲熟悉的笔迹。
“今天多赚了五十元,可以给儿子买点车厘子。”
“今天给晨晨按摩的时候,他又说自己不想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好笑了笑。”
“太疲惫被车撞到,我答应私了,赔的钱正好交下月晨晨的住院费。”
上辈子那些破碎的记忆在他脑内串联而起,随之而来的是蜂拥而至的悲伤,再其次的是强烈的愤怒。凯尔森抬手向周围发射着灵魂箭。
“滚出来!你竟敢玩弄我的记忆!”
法术呼啸换来的只有空荡的回响,恍惚间凯尔森来到了那条空旷的大街,熟悉的尖叫声,失控的刹车声,连同那快要遗忘的剧痛和脖子以下再也没法动弹的恐惧感也一同复刻。
那明晃晃的车灯快速的向他逼来,凯尔森想要躲闪,低头却看见自己的脚上不知何时被铁枷锁上,只能闭上眼等待着冲击来临。
意想中的腾空而起没有来临,飞驰的车打着弯撞向了别处,将一个瘦小的人影撞了飞去,墨血液在那破布般的身体下墨渲而出,像是朵盛开的曼陀罗。
凯尔森连忙奔了过去,连忙捂住不断渗出的血液,他望向倒下者的面容时,却不由自主的愣住。
莉萨圆瞪着双眼,口中溢出墨黑的液体,如同破烂的木偶一般说道。
“为什么......不救我?”
僵硬的躯体化作黑色的液体从凯尔森手中流逝,四周的景象飞速的消逝,他身处漆黑的大海之上,天际是灰白死寂的静止画像,剪影般的飞鸟定格其中。
无数漆黑的人影从海面升起,他们齐声念诵。
“累赘。”
“骗子”
“杀人者。”
声音层层叠叠,不断向凯尔森逼近,好似鸣响的洪钟。凯尔森抱着头跪倒在其中,脑中纷乱繁杂的情绪在肆掠,不断逼迫他陷入崩溃。低吼侵蚀着他的理智,让他的肉体也开始逐渐崩溃。
到此为止?
脑海里的声音像是淆乱中的一丝清明,恢复些许理智的凯尔森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了疯狂的大笑。
“你想用愧疚压垮我?”
“你想在精神上逼我崩溃?”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凯尔森的手中骤然出现了一本厚重的黑色典籍,紧接着曾经召唤仪式中的那顶荆棘骸骨组成的头冠开始凝聚显现。
四周的黑影不知所措,接下来它们尖叫嘶吼着想要阻止凯尔森。
但已经迟了。
布满死星的夜空降临了,灰白的天际像是被擦除般被这片死去的天穹给覆盖,随着生与死边缘的力量笼罩住这片天地,那黑色的大海也如同镜面片片碎裂,黑影纷纷呜咽着消逝。
而那座钟楼邪物入侵了凯尔森的精神世界,可它没有想到凯尔森脑子里有这么一件神祇之物。
刚你不很厉害吗?现在看看谁比较厉害!
凯尔森不断地将精神力注入手中的伊达撒母俄斯之典,降临于此处的天穹落下超脱于时间和空间的规则。
那是万物的终结。
死亡亦是新生,而终结不是。
连声音都终结的静谧降临于此处,一切都不可逆的走向了尽头,空间时间都不复存在。
好像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一切才归于寻常。尽管凯尔森知道这只是伊达撒母俄斯之典在精神世界虚幻投影,但这份连万物概念本身都终结的景象让他感到不由得畏惧。
墨芙娜的话又一次涌上心头,原主那那未知的过去,以及一个普通学生到底是怎么获得这本典籍,这一切都是那么扑朔迷离,
至于入侵凯尔森精神中的那个邪物,早已不复存在。
凯尔森还来不及感叹,就猛的脱离了精神领域,湿冷的夜风吹拂在脸上,他翻身坐起,才发现自己还在那座钟楼顶上。
娜提雅也躺在旁边,身体蜷缩着像是在保护着什么,随着凯尔森的醒来她猛地打了个喷嚏,逐渐清醒过来,眼睛里是清澈的迷茫。
凯尔森长舒了口气,原来他们一直都没离开这座钟楼。
不过它现在真的只是一座钟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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